周銘的面包車緩慢的行駛在墨西哥城外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這條由石頭和泥巴鋪成的道路,因為雨季的關系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積水,行駛在這樣的道路上面非常困難。不過好在前面體內的彈片已經都被取出來,對傷口也已經做好了消毒止血和包扎,否則要在這段路上做手術,那絕對會讓背后被手術刀給劃成一片血肉模糊的。
“看呀!前面就是莫利亞了,那是我的家鄉!”鬣狗很高興的向周銘介紹道,顯然能回到家鄉讓他非常興奮。
“那是一個美麗的城鎮。”周銘對鬣狗說,不過周銘這話說的是很敷衍的,因為在周銘看來,不遠處已經能看到的那個莫利亞。
這個叫莫利亞的地方看上去就很破破爛爛的,隨眼可見的都是雜亂無章的低矮平房,還有那些就在頭頂懸著很不負責任的電線,站在樓頂伸手就能摸到;此外周銘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臭味,想來這里的衛生條件也肯定是極其糟糕的,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周銘在國內見到最差最貧窮的農村都要比這里好。
不過這也正常,因為原本墨西哥的貧富差距就是非常大的,而莫利亞這里住著的又是生活在最底端的墨西哥人,可以說是貧民窟當中的貧民窟,怎么能不破爛臟差呢?
隨著周銘他們的車子開過來,一群衣服都沒穿的小孩跑了出來,圍著車子發出了驚嘆,但當車門打開,這些孩子卻又都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四下逃開了來。
“這里平時都是很窮的,對于他們來說,但凡能開上車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大人物,這里平時也都不會有汽車過來的,所以他們會感到非常驚奇。”鬣狗對周銘解釋道。
周銘點頭表示能理解,隨后他打開車門,頓時一股混合著泥土和各種腐臭味以及霉味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周銘感覺自己像是進了一間很久沒有打掃的廁所一樣,這里充斥著各種垃圾和排泄物的味道,饒是周銘再有心理準備,也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鬣狗有些尷尬的解釋:“先生我很抱歉,這里因為窮,大家也都不注意衛生,都是垃圾隨便扔,也是隨地大小便的,所以…”
不等鬣狗說完,周銘就擺擺手對他說:“沒關系的,我有心理準備,畢竟我現在除了這里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況且最重要的是我好像也沒有那么的嬌生慣養吧?”
“先生您當然是非常堅強的戰士,不過也請周銘先生您放心,我給先生您準備的地方,肯定是這里最干凈的!”
鬣狗拍著胸脯向周銘保證道,隨后他帶著周銘走進了村莊,由于并沒有水泥地,再加上墨西哥現在正值雨季,地面非常泥濘,走起來非常松軟。
周銘跟著鬣狗,很快就到了他說的地方,這里是周銘見到最大的一棟房子,鬣狗拿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去。相比其他地方,這里的確要干凈很多,但在周銘看來,不過也就是和后世國內的那些城中村一樣的環境。
帶著周銘來到他的房間,鬣狗對周銘說:“先生,您可以先在您的房間里休息,我們就在您的樓下。”
周銘搖頭對鬣狗說:“還是不必了,如果這是條件最好的房間,就讓住這里吧,他畢竟是傷員,我隨便地上鋪張草墊就能睡覺。”
鬣狗想說什么,但周銘直接就做了決定,其實這個決定也沒什么困難的,自己這個房間里除了一張鋪好了草墊的床,就只剩下一張非常簡陋的椅子了,在這個條件下,自己睡床和睡地上并沒有任何區別,此外這里也是三樓,也不擔心有各種莫名其妙的蟲子。
“現在盡快讓恢復才是最要緊的,這里能買到那些緊急的藥品嗎?畢竟我們身上所攜帶的藥品并不夠多。”周銘又問鬣狗。
鬣狗點頭回答:“能,只是價格要比外面貴上很多…”
周銘擺擺手對他說:“價格無所謂,只要有并且藥沒有過期保證是真藥就行!另外…這里有電視或者收音機嗎?或者有報紙也行。”
鬣狗想了想:“周銘先生這樣吧,我給您找來米格爾先生,他是這里最有能耐的人,我相信不管什么事他都肯定會有辦法的!”
說完鬣狗就離開了房間,周銘這一次沒有再喊住他,而是讓劉強國他們先把給搬上了樓。
“真是太丟臉了,明明應該是我來保護周銘先生你的,卻沒想到現在居然反過來還要讓你保護我,還要你給我讓地方。”苦笑著說。
周銘笑了:“所以說你只是個兵王,又不是什么內褲穿在外面的超人,再說要不是你拼命給我擋住了那次爆炸,我哪還有機會給你讓地方養傷呢?所以你如果真要感謝我的話,就趕緊給我恢復起來,渾身綁著繃帶躺在床上的可不是兵王。”
點頭說:“放心吧,就這種皮外傷,最多要不了三天,我就能下地了。”
隨后看著周銘又說:“只是我這邊的傷還解決,周銘你那邊的事情才麻煩了,現在到了莫利亞這里,你還能怎么辦呢?”
“我還能怎么辦?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上午面對杰弗森包圍那么危險的事情我都活過來了,還有什么事還抗不過去呢?”周銘對說,“況且相比這個,張哥你更要考慮的是如何快點把你的傷給養好,你可是我的私人保鏢,可不能在我這里消極怠工!”
周銘嘴上很輕松的說著,但實際上心里卻是很重視的,雖然他已經成功的從杰弗森的圍剿中逃了出來,但在現在到了莫利亞這里,命是保住了,杰弗森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里,可距離做空墨西哥比索的計劃,卻越來越遠了。如果說金融投資就是一條拋物線的話,那么自己現在恐怕就已經是被跌倒了谷底吧?
還記得剛才自己下車走進村里,看到的每個人都是衣不蔽體的,不僅是那些小孩,甚至還有很多男人女人,他們就那樣露著自己應該是私密的地方在外面的,并且也沒有一點感到羞恥的,可想他們已經這樣習慣了,對貧窮和落后麻木了,這才是最可怕的。
可以說,這里就像是一個被現代社會給隔絕了的另外一個世界一樣,自己現在在這種地方,怎么才能繼續自己的計劃呢?
周銘對此感到很頭痛,他還很清楚的記得之前妖鬼那最后的眼神,都是要救自己出去的,還有鬣狗不顧一切擋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擋子彈,還有那些靠著血肉之軀去擋住坦克的傭兵兄弟們,無論如何自己也都是要毀了班克曼銀行為他們報仇的,可該怎么辦呢?
的確依靠著之前的操作,所有量子基金還有英王室和法國的匯集過來的資金都還在各個銀行的賬戶里,喬羅斯之前也已經開好了期貨和股票的賬戶,并且按照之前周銘的計劃,他不僅開了墨西哥的賬戶,甚至還開了巴西阿根廷等其他拉美國家的賬戶。
可…準備工作即使再充分又能怎樣呢?賬戶是需要人去操作的,而自己現在則根本不可能去交易所。
從自己才下飛機就遭到了杰弗森私人軍隊襲擊的情況來看,只要自己離開莫利亞在任何的金融場所出現,估計墨西哥警方就會立即出動將自己給抓走吧?那么如果自己不去交易所,就只是讓凱特琳和金融班的同學們在倫敦進行遠程交易呢?
這個想法聽起來是很美好的,但也就只是一個虛幻的鏡花水月,只是一場美好的幻想罷了。
要知道,就算是在互聯網非常發達的二十年后,交易所交易都仍然還是非常重要的交易方式,更不要說現在了,尤其還是在墨西哥這種金融交易和互聯網發展都不好的國家了,所謂的互聯網和電話交易,都不過是通過第三方的經紀人在交易所現場進行下單交易的。
首先且不論這種交易方式的滯后性,就單是在墨西哥這邊經紀人的忠誠性就沒辦法保證,萬一要是杰弗森利用他在墨西哥這邊龐大的資源網找到了自己的經紀人,再想辦法買通或者干脆干掉這個經濟人換上了他的人,那豈不自己的交易全都給他控制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分分鐘他就能通過金融手段,把自己賬戶里的錢全裝進他的口袋,順帶還可以在金融市場上再收割一筆。
便宜了對手的高風險買賣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得的,所以這個年代還是自己在交易所看著大屏幕交易是最穩妥的做法,事實上不光是周銘,其他各大金融企業,也都會要求自己的投資人去交易所的,哪怕就只是坐在貴賓室里喝咖啡都行。為的就是能掌握第一手資料和進場的第一時間。
這種原本是最理所應當的做法,現在對周銘來說卻是如同登天一般的困難。
可是如果做不到去做空比索的話,那么自己強行來墨西哥這一趟又有什么意義呢?況且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來,妖鬼和那二十多名傭兵也不會死了。就算是向杰弗森低一次頭,就算離開西方世界,就算再回到國內又能怎么了?難道自己就會喪失勇氣了嗎?
周銘心里很清楚現在并不是自責的時候,自責也沒辦法讓那些傭兵再活過來,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也讓周銘心里根本沒法冷靜下來,感覺自己越著急的要想辦法,可這個‘辦法’就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一樣怎么都不肯出來,反而讓人更心急火燎了。
就當周銘感覺自己要急崩潰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噔噔噔的上樓了,是鬣狗,他高興的回來告訴周銘說他已經把米格爾給請來了。
周銘這才從剛才的急迫中清醒過來了,周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說,路都是要一步步來走的,先顧好眼下吧。
在這樣的想法下,周銘就跟著鬣狗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