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布朗先生,哈姆雷特好像并不是一個褒義詞。”周銘苦笑著說。
“是嗎?不過正如周銘先生你自己所說的那樣,我的話同樣也不存在所謂的褒義或者貶義,只存在你究竟是如何判斷的。”
布朗哈哈笑著的調侃了一句,隨后他正色道:“不過在我看來,我還是非常喜歡你的,因為在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每個人都爭著去當其他人眼中的哈姆雷特;就像你的這位朋友一樣,我說什么他就相信了什么,渾然不去自己思考,忘記了每一個哈姆雷特都是有自己最與眾不同特點的。”
程前面對這話感到有些臉紅,不過布朗卻又對他說—{m:“你并不需要為此感到難過,因為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這位周銘先生才是真正看透了這個世界,真正能做到不與骯臟同流合污的人!”
對于布朗這一句又一句的夸贊,饒是周銘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他對布朗說:“我認為自己只是性格偏執了一點,還并達不到任何的高度,尤其還是看破紅塵的高度,并且我今天和程前約布朗先生出來,也的確是有問題需要布朗先生來幫我們解答的。”
“不過在我看來周銘先生你這并不是偏執,而是一種對真理的執著!”
布朗說完坐回到了座位上,過了一會才接著說:“至于周銘先生的問題,我想我知道是關于我們后勤部信息庫的設備和軟件系統進行整體更新的項目吧?”
周銘并不驚訝布朗能如此直接的說出來,畢竟就算是在硅谷,兩百萬的項目也并不是一個小數目,肯定會有很多公司要競爭,而布朗作為這個項目最重要的直接經手人,自然成了各個公司的首要突破對象,那么在無數吃飯聊天的信息轟炸下,他自然形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周銘點點頭說:“沒錯,正式認識一下吧布朗先生,我是杰科公司的新任第一副總裁周銘,不知道您覺得我對這次項目究竟有多大希望。”
布朗饒有意味的挑了挑眉:“看來你還真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一樣,至少到現在為止,還從來沒有人在見到我的第一面就問我他有多大希望的,這太胡來了!”
布朗嘴上在斥責著周銘的沒有規矩,但卻并沒有生氣,還很樂呵呵的說:“不過請恕我直言周銘先生,如果你只是這么坐下來和我聊,那么我可以肯定你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因為首先你的競爭對手太多,其次在這個項目里,我只有建議而并沒有任何的決定權,你的文件并不能我直接拍板。”
“這就是我今天專程約布朗先生您出來的最重要原因。”周銘問他,“我非常想認識你們公司里的其他人,包括你們真正做決定的總裁先生。”
面對周銘的問題,布朗抬頭凝視了他幾眼然后說:“為了哈姆雷特,我可以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但是你不要想我會因此出賣公司的利益,和你做任何骯臟的交易。”
周銘微笑著說了一聲感謝,布朗隨后告訴了周銘賽福克公司的一些基本情況,和周銘通過其他渠道所了解的差不多,這個公司是一家大型的投資公司,他的董事長和總裁并不是同一個人。
希萊是公司的董事長,也是公司的創始人和所有重大事務的最終裁決人;而利博騰是公司的總裁,或者說稱呼他執行總裁會更為貼切,他負責公司所有的日常事務,如果碰到事關公司戰略走向的重大事務,他雖然有臨時處置權,但最終還是要提交董事會,也就是讓希萊做最終決定。
“除了希萊董事長和利博騰總裁,還有一個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他就是卡姆。”布朗提醒道。
“財務總監?”周銘脫口而出問。
顯然周銘事先對賽福克公司做過一定的研究,至少已經把幾個主要的名字記在了心里,布朗對此并不意外,他點頭說:“他是財務總監,但也是公司的創始人之一,他管著公司的所有資金,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就算是利博騰總裁,他所能調動公司內的資金也非常有限。”
布朗想了想又說:“公司還有很多其他的人,不過相比他們,其他人對公司重大決策所能施加的影響太小,尤其這個項目只是針對信息庫而言,很多部門都是根本不參與的,因此主要就是這三個人。”
周銘對布朗道了一聲謝,通過布朗的介紹,他已經基本可以在腦中想象出賽福克公司的情況了:希萊董事長如君王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所有公司的員工,也就是他的臣民,而利博騰總裁和卡姆財務總監則像左相和右相一樣各司其職又相互制衡。
“謝我倒不必了,我也就是對哈姆雷特的喜歡而已,并且我也只是給你們提供了一些你們都能查得到的消息。”布朗又說,“不過還有一點我想我必須提醒你們,就是這一次信息庫設備還有軟件的升級更新,就是因為之前的處理過于緩慢,所以你們的方案務必要保證整個項目的穩定和先進,也必須要保證和之前設備的兼容問題。”
周銘點頭說:“我想這點布朗先生你大可放心,這一定是我們工作的重中之重!”
說話間,周銘給了程前一個眼色,程前很明白的讓小提琴藝人又演奏起了那首卡農,隨后在悠揚的樂曲中,周銘和布朗一起吃完了這次晚餐。
“不知道杰科公司是否也會參加三天后的it科技展呢?因為屆時利博騰總裁會親自去展覽會進行考察,或許他就會利用這次機會,選出他認為最適合的公司和方案,到時候我也會一起隨行,我非常期待周銘先生還有杰科公司到時的表現,再見。”
留下最后這句話,布朗和霍伊斯就坐上車離開了餐廳,程前愣愣看著布朗和霍伊斯乘坐的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有些感慨的說:“我真的不敢相信,沒想到這位布朗先生居然最后還透露了這么重要的消息!”
隨后程前轉了話鋒接著說:“不過這一次也多虧了周副總您,我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天一直在惡補古典文學,就已經有了不錯的造詣,但卻根本不被布朗先生放在眼里。”
說到這里程前自嘲的笑了笑說:“看來這臨時抱佛腳終歸還是假的呀,也幸好周副總您是對古典文學真正了解的,否則我們這一次恐怕很難和布朗先生坐下來聊天了,更不要說得到這么重要的信息了。”
“古典文學?你說的是哈姆雷特嗎?我想說我并不知道你信嗎?”周銘說。
程前當時就愣住了,一副看到外星人一樣的不可思議:“這怎么可能呢?剛才布朗先生不是都說周副總您就是真正的哈姆雷特嗎?而且您還對他說了那么多哈姆雷特當中的經典對白,如果您不是真的對哈姆雷特熟記在心的話,怎么可能隨口就說出來呢?”
“我是真的不了解什么哈姆雷特。”周銘想了想反問程前,“我說的那些對白,難道程前你不覺得熟悉嗎?”
面對周銘的反問,程前又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周銘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只能不明所以的回答:“似乎是有點熟悉,這些好像是我也記住了的…”
沒等程前說完周銘就對他說:“不要這么沒有信心,我在布朗先生面前說的那些對白就是你挑出來的那些經典對白。”
“原來如此,我說為什么這些句子我都很熟悉…”
程前的話說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他一臉驚恐的看著周銘,一副想說什么卻又不敢相信的樣子。
周銘笑著對他說:“看來你也已經猜到了,我的確不懂什么哈姆雷特,我之所以會說出這些對白,其實就是我只知道這些對白。”
盡管剛才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點,但當現在周銘自己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因為他沒辦法去想像,一個明明并不懂哈姆雷特的人,怎么就能憑著幾句自己臨時抱佛腳來的對白,征服了一個對古典文學很了解的人,這個邏輯根本就說不通嘛!
周銘看出了程前的疑惑,于是他突然問:“你知道裝b的秘訣是什么嗎?”
面對周銘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程前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完全跟不上周銘的節奏了,剛才不是還在探討哈姆雷特和古典文學嗎?怎么突然就扯到裝b上面去了?還什么裝b的秘訣,這個東西還有什么秘訣嗎?對于這些問題,讓程前突然覺得自己怎么就和一個小學生一樣弱智了,只能愣愣的搖頭。
這一次周銘沒有給程前賣關子了,他告訴程前說:“裝b最重要的就是在該裝b的時候裝b,不該裝b的時候別瞎裝b。”
周銘的話有些繞口令,不過卻讓程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周副總您的意思是我之前說的太多了。”
周銘點頭說:“沒錯,你從見到布朗先生的第一眼開始,就在他面前不停的標榜自己對古典文藝多么熱衷,甚至還主動拿出了珍藏版的哈姆雷特,這太假也太虛偽了,是個人就能看的出來。而且你本來對哈姆雷特就并不了解,那么你在他面前說這些,豈不是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嗎?”
“但我就沒有這樣做了,我只是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用哈姆雷特的臺詞留下了他,僅此而已。”周銘說。
“可就只有這么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就可以了嗎?”程前還是無法理解。
“你要記住,你面對的是一個完全未知的客戶,你也不是給他做演講的大學教授,他不會也沒心情去聽你的長篇大論,你必須要學會在一句話或者兩句話之內給他最大的沖擊和驚喜,讓他對你有那種眼前一亮,想要更多的和你聊天的,否則你將很容易失敗。”周銘對程前說。
周銘的每一字一句都像是晨鐘暮鼓一般敲打在程前的心頭,讓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我記住了,非常感謝周銘先生!”程前非常鄭重的對周銘說。
的確,面對未知的客戶不能像演講那樣長篇大論,必須用最精煉和簡單的語言直指重點,才能最有效的抓住客戶的心,可這道理說起來誰都懂,但真正做起來卻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了。
而今天周銘抓住布朗的話,程前更相信那是周銘用自己的智慧和魅力征服了布朗,哈姆雷特只是他套在外面的偽裝而已,因為如果沒有自己的底蘊,僅憑哈姆雷特那幾句干巴巴的臺詞,是無法說服一個人的,或許如果沒有真正的底蘊,他都不敢說出這幾句話來,就像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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