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的話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在廣場上回蕩,整個廣場上一片寂靜,所有剛才還憤恨呼號的人們此時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個一個呆呆的站在那里,只是愣愣的看著臺階上的周銘說不出話來。
這種幾千人同時突然的沉默不語,會給人帶來一種巨大的精神壓力,在證券公司大樓的二樓,陳云飛杜鵬和羅韓都不自覺的趴到窗戶邊來,他們屏住呼吸,感覺心都提到嗓眼上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下面這番景象,等待著所有股民們的反應。
此刻他們不管身份是什么,和周銘之間的關系怎樣,他們心中都在反復念叨著同一個問題:他成功了嗎?
二樓的那些緊張,站在臺階上的周銘也同樣非常緊張,畢竟自己不知道積了多少福報才這一次,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在這里倒下呢?就算這一次出手的是皇城一哥,就算他一出手就打在自己和杜鵬的命門上,就算自己再怎么有錢,算起真實身份不過就是個普通小姓,自己也絕不會低頭認輸。或許自己上一輩不盡人意,但這一輩,不管什么事情,自己都必須一拼到底!
不過想固然是這么想的,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聽天由命,終歸自己只是重生,不是各偉人靈魂附體,自己只是比其他人更懂一些東西,但卻也不可能掌握每一個人的思想。
現在,自己已經盡自己所能了,從一個普通的化肥故事開始,到自己的中國夢,再到自己發家致富的手段,通過這些故事和言語,自己很好的調動了大家心中的那份良知,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些平淡的故事里,自己就已經帶出了自己要說的內容。而最后自己那一連串的質問,更是在質問所有人的良知。
自己不能不繞個彎來這么做,因為這個時候下面股民他們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要是自己上來就直接這么說,肯定只會激怒他們,讓他們來沖擊證券公司和黨政機關,但是這樣繞了個彎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些股民他們會為自己的良知所拷問,相比直接上來說,會更容易讓他們接受。
而此時的安靜,就是他們接受良知拷問內心掙扎的過程。
十二月底的南江天氣是有些涼的,但周銘站在臺階上,面對著下面沉默無聲的幾千股民,卻感覺自己額頭上的汗在不停的往外冒。
就這樣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痛哭,有人喊道:“周顧問對不起,我錯了!”
聽到這第一聲喊叫,周銘才總算松了口氣,因為周銘很清楚,在這種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限的時候,只要有一個人帶頭,那就會像星星之火一般,瞬間形成燎原之勢。
果不其然,當有了這第一聲哭喊以后,廣場上接二連的迅速響起很多的認錯呼喊,當然這里面也不是沒有一些人也想試圖頑抗,在人群中想喊著‘相信這些官僚,我們就是要政府和證券公司賠償’的話,但這些話很快就淹沒在了其他人的喊聲里,甚至還有些人主動唾棄這些,罵他們是貪得無厭的無恥之徒!
周銘到了這時才真正把心全放下了,看來自己的估計不錯,在剛才那么大的心理壓力下,恐怕就連陳云飛那樣的人物都會感覺壓力沉重,一般人肯定頂不住這么大壓力的,那么這個時候一旦有人腦袋里的那根弦崩了,他的情緒很快就會傳染給其他人,最后達到統一思想的目的。
如果要說這個時候唯一的區別,就是看在這股壓力下最后會讓他們哪股情緒爆發了。
看來自己還是賭對了,還是善良的人居多。
周銘在心里暗嘆這么一句,雖然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這樣,但至少不枉費自己之前做的整整一個章節的鋪墊。
周銘這時也終于可以把心放回肚里了,也直到這時周銘也才發現自己的背上都是冷汗,可想而知剛才周銘心里的壓力有多大,不過好在背負這個壓力還是值得的,周銘總算又闖過這一關了。
長出一口氣,周銘再次舉起話筒說:“各位股民朋友們,我知道股市崩盤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一個噩耗,誰也不愿意聽到這樣的消息,但這就是市場規律,就像西方國家永遠逃不過經濟危機一樣。”
“當然,我們和那些西方國家并不一樣,”周銘說,“我們的證券公司才成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面各支股票也都是從幾塊錢幾十塊錢漲起來的,盡管今天我們的股市崩盤了,但如果從這一個月的情況來看,我們大多數的股民朋友們都是賺了很多的錢的不是嗎?如果這么算的話,大家沒有賠一分錢不是嗎?”
“那么既然沒有賠錢,你們卻在這里要求證券公司和政府賠償,不是很沒有道理嗎?”
周銘又說,在周銘的言語下,底下幾千股民都羞愧的低下了頭,但周銘接著又說:“我是很理解大家想賺錢的急切心情,其實我也想賺錢,誰會不想賺錢呢?可我們畢竟還是有道德有良知的不是嗎?我們是要賺錢,可也更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胡攪蠻纏更不能無理取鬧好嗎?”
“請大家放心,股市的問題證券公司會和政府一起盡快解決的,不完善的地方會想辦法盡快完善的,盡可能不會讓大家虧錢的。”周銘說,“現在請大家在公安民警的帶領下,有秩序的離開好嗎?不要在這里鬧事。”
隨著周銘的話語,下面的股民開始一點一點的離開了廣場,看到這一幕,周銘才完全放下了心。
不過周銘也并沒有著急離場,而是一直站在臺階上目送股民們慢慢離場,等到下面的股民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返身離場。
走進證券公司,周銘回到辦公室,才來到門口,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杜鵬就興奮的跑出來抱住了周銘嚎叫起來:“周銘你這家伙簡直厲害了,居然連下面那幾千人都能了,讓人不服不行呀!”
周銘甩開杜鵬走進辦公室,里面的情況也都是一片歡天喜地,每一個人都像中了彩票一樣的興奮,畢竟他們剛剛見證的簡直就是奇跡呀!不過面對制造這個奇跡的主角周銘,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趙安民來到周銘面前不好意思的對周銘說:“周顧問很抱歉,之前我說的話沒怎么經過大腦,說的重了一點,還望周顧問不要見怪。”
周銘則說:“不要緊的趙局長,我這個人沒那么小心眼,而且趙局長你本身也是為了解決事情,當時的心情我能理解的。”
趙安民對周銘的大道了聲謝:“不過周顧問你剛才真的是了不起了,下面幾千情緒激動的股民,你居然說安撫就安撫下來了,你這簡直就是挽狂瀾于即倒的偉人呀!”
周銘對此哈哈一笑道:“趙局長你可千萬別這么夸我,相比你說的這些,我還是寧愿不要出這些事的好。”
“那是,平安才是福嘛!”趙安民說。
相比趙安民,羅韓盡管也興奮,但卻平靜許多,怎么說他也是見證過周銘在港城大的講堂里,幾句話說服數憤怒生的人,所以他會比其他人都能清楚周銘在演講上面的天賦,還有他的人格魅力。
可就算是這樣,羅韓此刻也是非常激動,他來到周銘面前說:“周顧問,您實在了不起了,剛才這一幕絕對是能載入史冊的呀!”
周銘卻笑道:“如果這一幕能載入史冊的話,那么你羅副總也是跑不掉的。”
周銘最后來到陳云飛面前說:“陳省長,我沒有辜負你對我的信任,成功的解決了這個事情。”
“好哇!這實在是好了!”陳云飛拍著周銘的肩膀道。
陳云飛這個動作讓一旁的彭秘書瞪大了眼睛,作為陳云飛的秘書,他很清楚陳云飛的這個動作代表著陳云飛此時心情的激動。
陳云飛也不能不激動,因為今天的這個事情,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南江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一旦今天出事了,其他人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他作為絕對的第一領導,是沒有一點轉圜余地的。
當然,由于事情的特殊性,再加上自己能多活動活動的話,自己并不會被撤職,只是會被調離南江,但就算只是這樣,也是讓他完全不能接受的。試想他從中央下放到地方,在陸雄手底下當了這么長時間的老二,現在好不容易熬出頭了,還是常務副省長兼任的市委書記。
這無疑是相當有發展前途的,要是就在自己好不容易能大展拳腳的時候,因為這么一個事情被調離了南江,那絕對是他抱憾終身的事情。
原本陳云飛都已經聯系武警中隊,準備用點非常手段了,卻沒想到周銘出去只是言兩語就解決了這個事情,怎么能讓他不激動呢?此時陳云飛要不是顧及自己常務副省長的身份,他也都想為周銘叫一聲好了,只因為周銘這個事情做的真是不可思議了。
“陳省長,之前我不相信你是部隊出身的,但現在我信了,因為你這下手重了。”周銘故意叫苦道。
陳云飛和其他人都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