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安接過七七遞給他的頭骨,恭敬道:“殿下剛才是不是來了個李代桃僵?”對于七七的智慧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七七冷笑了一聲:“那么簡單的手段又怎能騙過兩個老狐貍?你送回去的,自然是任天擎帶來的東西。”
權德安不解道:“公主殿下緣何要這樣做?”
七七道:“他們的想法必然跟你一樣,都以為我用東西替換了,洪北漠必然不會在任天擎的面前打開革囊,驗證究竟是哪顆頭骨。”
權德安道:“為何如此斷定?殿下不要忘了他們是一起前來的。”
七七笑道:“有些秘密是不可能一起分享的,任天擎想要利用洪北漠,洪北漠想要利用本宮,而我為何不肯與任天擎走得太近,凡事都要讓他通過洪北漠,就是要讓他和洪北漠相互猜忌。”
權德安肅然起敬,七七雖然年輕,可是她對權術卻是運用自如,洪北漠和任天擎都是實力超群之人,若是兩人聯手,整個大康甚至整個天下都少有能夠與之匹敵之人。
七七道:“本宮若是沒有猜錯,洪北漠或許會去而復返。”
權德安道:“這么晚了…他…”
七七道:“他已經意識到我對他和任天擎之間的關系有所警惕,認為我將頭骨交給他是對他的一種考驗,他又怎會不來?”七七并沒有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雖然她對洪北漠和任天擎的關系有所警惕,可是還沒到非要撕破臉皮的地步,今日她的出擊卻是為了試探,胡小天說過能夠從頭骨中感悟到信息的不止她一人,她必須要確定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如果連洪北漠都知道,那么就意味著自己的處境會變得危險,如果洪北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么她還可以繼續保持威懾。
七七并沒有猜錯,洪北漠果然去而復返,一并送來的還有那顆交給他保存的頭骨,七七并沒有等他,只是將讓權德安留在那里等候接過洪北漠送來的東西,洪北漠看到權德安已經明白了一切,以他的心機又何須多問。
司苑局的酒窖和過去并沒有什么不同,陳設還是胡小天離去時候的模樣,甚至這里的存酒也沒有缺少太多,酒窖內亮著燈,一位身姿窈窕的小太監坐在燈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這小太監正是秦雨瞳所扮,她和胡小天一起混入皇宮,今晚胡小天卻是選擇了另外一條途徑前往紫蘭宮,和七七當面攤牌。
胡小天曾經答應過秦雨瞳,要帶她一起前往龍靈勝境,親眼看看里面的一切,可是現在龍靈勝境已經被洪北漠重新改造過,除非有人引路不然很難順利進入其中。
胡小天離去之后,秦雨瞳始終都在司苑局的酒窖中等待,看到胡小天回來,她起身迎了過去。
胡小天打趣道:“哪里來得那么俊俏的小太監?”
秦雨瞳道:“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胡小天道:“一言難盡啊!”他一屁股坐下,向秦雨瞳招了招手道:“累死我了,幫我按按肩。”
秦雨瞳美眸圓睜,這廝真會不失時機地占便宜。
胡小天道:“難道你不想聽聽龍靈勝境的事情?”
秦雨瞳橫了他一眼只能來到他身后,乖乖幫他按摩雙肩。
“大力一點,哎呦,大力一點,對,這才舒服…”胡小天閉著雙目極其享受。
秦雨瞳道:“你是不是想那妖女永遠都沉睡下去?”
被她威脅之后,胡小天方才收斂了一些,嘆了口氣道:“你這么說我會覺得你是見死不救。”
秦雨瞳道:“對死有余辜的人,我就算不救也不會良心不安。”
胡小天道:“你師父來康都了。”
秦雨瞳頓時沉默了下去,她的雙手停留在胡小天的肩頭,過了一會兒方才重新動作起來:“有沒有眉莊的消息?”
胡小天道:“既然任天擎都來了,我想眉莊十有也應該不遠,那顆天命者的頭骨也應該被他們帶來了。”
秦雨瞳沉思了一會兒,小聲道:“很有可能,他們沒有能力讀懂頭骨中的秘密,所以只能仰仗永陽公主。”
胡小天點了點頭,秦雨瞳在這一點上的看法和他相同,他閉上雙目,似乎在享受秦雨瞳在給他的按摩,其實心中卻在琢磨著下一步的舉動。
秦雨瞳道:“永陽公主怎么說?”
胡小天道:“不知道,可眼前只能等待她的回復。”
接下來的兩天,七七按兵不動,既沒有跟胡小天主動聯系,也沒有召見洪北漠。西川的局勢也漸漸趨于平靜,然而這種平靜只是表面,天下暗潮涌動,用不了多久就會掀起一場狂風駭浪。
七七這兩日都未上朝,留在紫蘭宮的書房內繪畫寫字,她甚至偷偷為胡小天畫了一幅畫像,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總是無法滿意,最終只能將畫像揉成一團,置之一旁。
楊令奇今晨入宮,是特地向七七稟報最新狀況的,進入七七的書房,看到一地的紙團,已經推斷出她此刻心境之煩亂。
七七等他進來,馬上將狼毫放在一邊,接過權德安遞來的潔凈棉巾揩了揩手:“楊先生這么早?”
楊令奇恭敬道:“剛剛聽說一些事情,所以過來通報一聲。”
七七點了點頭:“等會兒再說!”她現在沒心境聽那些閑事。
楊令奇的目光在畫案上悄悄一掃,看到畫案上乃是一幅仍未完成的畫像,只是面目尚未完成。
七七敏銳地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向,輕聲道:“楊先生乃是丹青高手,這幅畫,本宮怎么畫都畫不好,不如你幫我完成。”
楊令奇誠惶誠恐道:“微臣那點微末道行豈能入得公主殿下的法眼!”
七七表情顯得有些不悅:“你不愿意?”
楊令奇苦笑道:“不是不愿意,而是繪畫乃是畫出一個人心中所想,勾勒出腦海中理想之境,微臣又豈敢越俎代庖?”
七七道:“本宮準了!就算畫不好也沒什么,我又不會怪你!”
楊令奇無奈只能來到畫案前,向七七行禮之后,方才捻起狼毫,恭敬道:“卻不知殿下究竟想畫什么人?”心中隱然猜到七七想畫得是誰。
“胡小天!”七七并沒有掩飾。
楊令奇點了點頭,對胡小天的事情他不敢多問。行家出手自然不凡,寥寥數筆,胡小天栩栩如生的形象已經躍然紙上。
七七望著畫像,表情居然變得溫柔起來。
楊令奇將狼毫輕輕放下,識趣地退到一邊。
七七道:“能將一個人畫得如此活靈活現,想必對他傾注了相當深的感情。”
楊令奇心中一沉,低聲道:“其實這世上最深的感情乃是仇恨!”
七七呵呵笑了起來:“愛恨難分!”她的目光轉向楊令奇道:“如果恨一個人,那么這個人的面容就會在心中變得丑陋和陰險,可是本宮卻從這幅畫中根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跡象。”
楊令奇的表情平靜無波:“公主殿下,繪畫和習武是一樣,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必須要放下心中的愛恨,只有內心不受困擾方才能夠冷靜應對任何的事情。”
七七微笑道:“每次聽楊先生說話,總是讓我感悟很深,對了,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通報?”
楊令奇道:“西川方面李鴻翰繼承了其父的一切,沙迦方面居然和天香國剛剛達成了協議,停止進攻南越國。”
七七不屑道:“權宜之計罷了,沙迦人一直都想要進軍中原,野心不次于黒胡,想必是要靜觀形勢,等到一切穩定之后再做決斷。”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西川方面難民的情況怎么樣?”
楊令奇道:“最近已經少了許多,甚至出現了難民回歸的事情,有不少的傳言,說天香國不肯賣糧給鎮海王,轉而支援西川,所以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權衡之下,有許多人選擇返回西川重建家園。”
七七道:“什么人放出的消息?”
楊令奇搖了搖頭。
七七道:“照你看,本宮現在應該如何應對?若是我沒有記錯,你的祖籍就是西川青云,對那邊的形勢應當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透徹。”
楊令奇道:“臣愧不敢當,斗膽說上幾句。李天衡去世讓整個天下出現了變局,天香國異軍突起,據微臣所知,李鴻翰那個人并不得人心,他之所以能夠順利繼承李天衡的位置,完全是因為背后有楊昊然的支持。而楊昊然其人,在幾次西川變局之中都充當了重要角色,臣懷疑,此人心向天香,乃是天香國布在西川的一顆棋子,而李鴻翰卻又是他的棋子。”
七七淡然道:“棋子?合則用,不合則棄,看來李鴻翰的死期也為時不遠了。”
楊令奇道:“沙迦放棄對南越國的用兵卻讓天香國擺脫了西南戰事的陰影,我想天香國的下一目標就是向北。”
七七道:“挑戰大康?他們只怕現在還沒有那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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