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安緩緩點了點頭:“別人怎樣說都不重要,關鍵是怎樣去做,這份圣旨你接還是不接?”
胡小天哈哈大笑:“權公公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準備強迫我嗎?”
“不敢,你如今已經是一方霸主,連興州都落到了你的手中,誰還敢強迫你做任何事?”
胡小天將手中茶盞放下,不緊不慢道:“你們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我這邊剛剛拿下興州,你們就過來了,是從鄖陽過來的?”
權德安搖了搖頭道:“本來是要去東梁郡見你,可聽到你發兵興州的消息,于是才找了過來。”胡小天奪取興州的確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胡小天向那道圣旨掃了一眼道:“這份東西是想騙小孩子呢?”七七在康都陷害自己的事情仍然記憶猶新,他才不會相信這丫頭會良心發現,此番主動向自己示好,背后必然別有用心。
權德安道:“殿下若是真心想對付你,只需和大雍聯手,你斷無在庸江吅立足的可能。”他說話仍然咄咄逼人,表現得極其強勢。
胡小天不屑笑道:“那你們不妨試試,和大雍聯手等于是與狼共舞,最終誰收到的損失更大還不知道呢。”
權德安見到胡小天根本不怕自己的恐嚇,氣焰也不像剛才那般囂張,端起茶盞默默飲茶,調整談話的節奏,借以沖淡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
胡小天道:“如果權公公就是為了這些事情而來,圣旨勞煩你帶回去,順便幫我跟你的主子說一聲,她不來煩我,我就不會去惹她。至于什么鎮海王,騙人的玩意兒,她愛給誰這個封號就送給誰。”
權德安將茶盞緩緩放回茶幾之上,長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咱家也不明白,為何殿下要對你如此寬容,可惜殿下對你一片真心卻被你如此曲解,想想真是為殿下不值。”
胡小天冷眼望著權德安,這番話根本就是顛倒黑白,七七對自己寬容?自己上次回康都的時候險些死在她的手中,若非自己命大,恐怕現在早已變成了一堆白骨,今次權德安前來,必然是因為她政治利益的需要。
權德安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雙手呈給胡小天道:“這是殿下的親筆信!”
胡小天望著那封信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接了過來,他并未開啟那封信,盯著信封上那行娟秀的小字。
權德安在一旁充滿期待地望著他,他同樣好奇里面寫得是什么,胡小天最終還是沒有打開那封信,將信放在圣旨之上,輕聲道:“這圣旨我接下了,你幫我告訴她,這封信我不會看,除非是她當面向我解釋,這個王爺我也接下了,她想做什么文章,就做什么文章,我可保證大康北疆無憂。”雖然胡小天沒看信中的內容,可是他知道七七之所以主動示好,無非是想跟他保持現狀,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妄動干戈冇。
權德安本來看到胡小天不肯看信頗為失望,卻想不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轉,胡小天居然答應接旨也同意了鎮海王的封號,這就意味著自己和吳敬善此行沒有白跑一趟,順利完成了任務。
權德安也不啰嗦,起身向胡小天抱拳道:“王爺千歲,咱家告辭了。”
胡小天也沒有挽留,淡然道:“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權德安離去之后,胡小天馬上下令將大康朝廷封自己為鎮海王的消息廣為散播出去,胡小天本不是輕易低頭之人,接受大康的封賞就等于默認自己的領地仍然是大康管轄的一部分,不過對胡小天目前而言卻是最為現實的選擇,他原本準備坐收漁翁之利,趁著蘇宇馳和西川、興州交戰之機奪下鄖陽,可是胡小天并沒有預料到蘇宇馳的戰斗力如此強大,其實不僅僅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胡小天雖然擁有轟天雷這樣的殺器,可不到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能祭出。更何況他根據印象所設計的轟天雷還有很多欠缺和不足的地方,天機局既然能夠在關鍵時刻提供給蘇宇馳震天弩和龜甲戰車這樣的武器,說不定還有殺傷力更大的武器。
鄖陽在蘇宇馳的手中和自己的手中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李天衡及其大軍都被死死困在了西川,經過鄖陽之敗,李天衡必定會蟄伏一段時間,一來恢復元氣,二來重新調整自身的戰略。
自己在這場戰爭中并沒有任何的損失,郭光弼的戰略轉移成就了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搶占了興州,以后對鄖陽可以形成包夾之勢。
在這里不得不佩服七七的遠見卓識,她或許也意識到跟自己僵持下去并無任何的好處,所以突然就改變了策略,非但赦免了自己過去的所有罪責,還破例封自己為王,異姓王!以此向天下宣告兩人之間重新達成了諒解。
胡小天之所以答應接受王位,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大雍,此前大康和大雍不斷放出信號,要夾攻自己。如今所有謠言隨著自己被封王而不攻自破。庸江吅之上雙方水師仍在僵持,大雍軍隊也已經推進到距離興州五十里外,興州乃兵家重地,蘇宇馳固守鄖陽打敗李琰之后,讓興州的戰略地位變得更加重要,不排除大雍軍隊會不惜一切代價強攻興州的可能。
胡小天雖然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可是在他內心深處并不期望打這場仗,他目前的實力還沒有強大到和大雍抗衡的地步。七七的封賞對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場及時雨,表面上看是胡小天低頭,可對外放出的信號卻是他和大康冰釋前嫌,重新聯手,這會讓大雍重新審視目前的形勢。
胡小天需要得不是戰爭而是時間,只有足夠的時間才能讓他有足夠的發展空間,他也明白,七七和他一樣,需要得也是時間,正是因為此,雙方才有了再次合作的可能,不是因為感情,只是因為眼前的利益,這一點他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