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大聲道:“鬧什么鬧?我看誰敢在燕王府門前鬧事!”聲若洪鐘,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胡小天內心一怔,單從聲音上就能夠聽出來人內力渾厚。
眾人全都停下腳步,循聲望去,卻見燕王府大門從中分開,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中年漢子率先走出門來,那人正是燕王府總管鐵錚,他中等身材,算不上魁梧高大,可是腳步篤定,步步生根,雙目光華內蘊,兩側太陽穴高高隆起,一雙大手比起尋常人要大上一號,和他的身材顯得并不相稱。
守門武士慌忙上前,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鐵錚雙目盯住胡小天,冷冷道:“你在鬧事?”
胡小天依然笑瞇瞇道:“并非鬧事,而是前來拜…”話未說完,但覺眼前灰影一晃,鐵錚瞬間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揚起蒲扇大小的手掌向胡小天當胸拍來。
胡小天雖然表面笑嘻嘻的,可是心中卻暗自提防,他在無相神功的修煉上已有相當的根基,對方雖然相隔遙遠,可是在鐵錚啟動之時,仍然率先觸發了空氣的鼓蕩,胡小天及時作出反應,腳步向后一滑,瞬間拉開和鐵錚之間的距離。饒是如此,鐵錚的速度還是超乎他的想象,躲過鐵錚的一掌,仍然被掌風的邊緣掃過,感覺臉上的肌膚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鐵錚蹂步向前。可是這一步卻并沒有完全跨出去,從他的右前方“咻!”射來了一箭,羽箭目標并不是他。而是他右腳前方的土地,羽箭深深沒入地面之中,僅剩尾羽露出地面之外,余力未消,不斷顫抖。
鐵錚舉目望去,卻見遠處一名身材修長的年輕武士弓如滿月,寒光閃閃的鏃尖瞄準了自己。利箭一觸即發,劍拔弩張的氣氛讓現場頓時緊張了起來。
展鵬堅毅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目光比羽箭飛行的軌跡更加筆直。鐵錚一雙濃眉擰在了一起,雙目之中煞氣更重。
胡小天嘆了口氣道:“其實不用你出手,我一個人就足以對付他了。”打未必打得過,可是鐵錚想要傷他也沒那么容易。畢竟胡小天的躲狗十八步乃是極其精妙的步法。
如果他不發聲,鐵錚還險些將他忽略,鐵錚轉向胡小天。
胡小天依舊是春風拂面,他揮了揮手道:“放下弓箭,咱們是來交朋友的,又不是打架的,千萬不可無禮。”
展鵬緩緩松開弓弦。
鐵錚雖然心中怒氣未消,但是從剛才出手的情況來看,展鵬的箭法高超自不必說。就連這個嬉皮笑臉的小子武功也絕非泛泛,自己猝然發動的攻擊居然能夠被他輕松避過。
此時王府大門處傳來一個渾厚平和的聲音:“鐵錚,不得無禮!”卻是燕王薛勝景到了。他頭戴黃金梁冠,身穿青色織金蟒袍,生得白白胖胖大腹便便,身邊一左一右跟著兩位武士,身后還有四人隨行。
薛勝景因為體格太胖,估摸著至少得有二百多斤。走了幾步就停下來擦汗。
門外站著排隊的百余人齊聲歡呼道:“燕王來了,燕王來了!”
薛勝景樂呵呵揮了揮雙手道:“大家好。大家好!今兒怎么都來得這么早?是不是都存著什么寶貝給本王開開眼。”
眾人爭先恐后將自己的寶貝拿出來。
胡小天遠遠望著這位大雍的燕王,感覺這貨像極了一個小丑,身上哪有半分王族的氣派?
薛勝景說起話來倒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大家不用著急,排好隊,把你們的東西展開來給本王過過眼就是。”他緩步走下臺階,來到拍在第一的那年輕人面前,那年輕人激動得滿臉通紅,將手中的一個青瓷瓦罐遞出去,恭敬道:“王爺,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云窯精品,五百多年了,您看看這釉色,您看看這造型,您看看這工藝…”
薛勝景嘿嘿笑了一聲,從身邊人手中接過了一個金錘兒,揚起錘兒照著瓦罐就是一敲,當啷一聲敲得粉碎,那年輕人哭喪著臉道:“王爺,為何砸了我的寶貝…”
薛勝景道:“給他二兩銀子,年輕人不學好,拿梁窯的劣質贗品來糊弄我,你自己看看那碎瓷片兒,若是能超過三年,本王把這些瓷片全給吃了。”
年輕人紅著臉,錢也不要了,轉身就跑。人群中馬上有十多人悄悄退了出去,燕王喜好收藏名聲遠播,加上他出手大方,自然有想投機取巧之人,可惜這薛勝景在這方面的確是真有造詣,普通人想要瞞過他的眼睛實在是太難,這些悄然退出的人就是原準備渾水摸魚的,一看到那年輕人如此遭遇,誰也不敢自取其辱了。
薛勝景拿著小金錘沿著隊伍一路走了下去,對這群人拿來的多數藏品最多只是掃上一眼,卻從未停步,直到來到一個老婦人面前,看到那老婦人手中的一對綠檀鎮紙,向身邊人道:“給這位老人家拿十兩金子。”
眾人齊齊向老婦人手中的那對鎮紙望去,發現那對鎮紙也不過是稀松平常之物,最多值一兩銀子,以薛勝景的眼力當然不會看不出它的價值,此人身為王族倒是宅心仁厚。
雖然排隊的有百余人,可拿來的那些所謂寶物能讓薛勝景看中的卻沒有一個,沒多久就一個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灰溜溜離去。
胡小天看到眼前場景也感覺頗為有趣,早知如此,耐心排隊倒也無妨,何必主動招惹麻煩,到現在鐵錚和幾名武士仍然在虎視眈眈望著自己。
薛勝景最后方才來到胡小天面前,鐵錚擔心胡小天會對主人不利慌忙上前護衛。
薛勝景笑道:“鐵錚,你何必緊張,大雍帝都,天子腳下,哪有人會加害本王呢?”
胡小天微笑抱拳,向薛勝景深深一揖道:“大康遣婚史胡小天參見燕王千歲!”
薛勝景依然笑瞇瞇道:“你是大康的使臣?找我是公事還是私事?”
胡小天道:“當然是私事,小天在大康就聽說王爺慧眼識珠,尤其是在書畫方面眼界頗高,所以特地帶來一幅畫請王爺鑒賞。”
薛勝景道:“拿出來吧,既然花費了這么大的心機,想必還值得一看。”
胡小天發現這薛勝景雖然長得胖乎乎憨態可掬,可是其人卻一點都不傻,而且非常的市儈精明。他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山水畫,這幅山水畫還是楊令奇雙手未殘之時所作,造詣極高,畫面之上,老松危崖,寒梅叢竹,荒崖澗路,悄無行人,意境幽靜,幽冷廣淡,筆墨意蘊十足,畫風典雅含蓄,具有一種獨特的明凈高逸的氣息。
薛勝景乃是真正識貨之人,看到這幅畫,一雙小眼睛頓時瞪得滾圓,精光四射。胡小天從中輕易就看出他對這幅畫的渴望,知道成功打動了薛勝景的內心,馬上將畫卷合上。
薛勝景本來探頭過來想看個清楚,卻沒想到胡小天這就收起,不由得有些抱怨道:“胡大人何故收起?”
胡小天微笑道:“王爺覺得這幅畫值多少金子?”
薛勝景心中暗忖,都說大康現在日薄西山,國力虛弱,想不到果然如此,連他們的使臣都到了登門賣畫的地步,薛勝景伸出白胖的右手捻了捻頜下稀稀落落的胡須道:“本王愿出千金。”
胡小天笑道:“千金不賣!”
薛勝景道:“你開價多少?”
胡小天將那幅畫雙手呈上道:“此畫送給王爺,分文不取!”
薛勝景當然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雖然很想得到這幅山水畫,卻沒有急于用手去接,一雙小眼睛轉了轉,笑瞇瞇道:“我和這位大人素未謀面,怎么好意思接受你這么貴重的禮物呢?”
胡小天道:“這幅畫不是我送給王爺的,也不是我畫得,畫這幅畫的人叫楊令奇,我在天波城偶然和他相遇,此人窮困潦倒,流落街頭,我憐他才華,本想幫他,可是他只說有一個心愿,想要前來雍都投奔王爺您啊。”
薛勝景驚喜道:“此人現在何處?”
胡小天嘆了口氣道:“我本來讓他跟隨使團一起前來,怎料他途中病情加重,英年早逝,我憐他心愿未了,于是將這幅畫帶來送給王爺,也算是幫他完成了一個心愿,除此以外并無其他的事情,王爺請千萬收下此畫,小天告辭了!”
薛勝景聽到這樣一個理由,還真是難以拒絕了,更何況他本來就喜歡這幅畫。雙手接過胡小天的那幅畫,卻想不到胡小天居然真得轉身就走,薛勝景道:“胡大人,還請留步!”
胡小天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等他轉過身去卻換成了一副愕然的表情:“王爺還有什么事情?”
薛勝景道:“胡大人若是不嫌棄,請到舍下一敘。”
胡小天道:“我倒是沒什么事情,只是害怕耽擱了王爺的正事。”
薛勝景道:“本王今日剛巧閑得很。”(想知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qdr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