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冠深處又是接連兩箭射出,慕容飛煙連續撥打,感覺這兩箭的力量比起剛才已經有所減弱,通常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氣力開始衰竭,還有一種可能是對方看到馭獸師被殺,已經開始逃離,羽箭的威力隨著距離的增加而減弱。
慕容飛煙看到遠方樹冠枝葉搖動,斷定對方已經開始逃離,怒道:“哪里走?”她躍上樹冠,看到一個黑影正從前方枝頭飛起,然后身體在半空中一個轉身,連續射出三箭。
慕容飛煙利用樹枝的遮擋躲過對方的射擊,咄咄咄!三聲悶響,羽箭依次釘入樹枝之中。利用慕容飛煙躲閃的時機,對方又拉開了一段距離,眼看就要進入前方竹海。
慕容飛煙下定決心,決不讓此人從眼前逃走。雙足在樹枝之上重重一頓,那樹枝在她的全力一踏之下彎曲如弓,然后憑借著超強的韌性向上反彈而起,慕容飛煙借著樹枝的反彈之力,嬌軀向上騰飛出足有三丈,升高到最高點的時候,雙臂舒展,如同鳥兒張開的雙翼,向前方滑行而去。
那黑衣箭手看到慕容飛煙如影相隨,始終無法擺脫她的追蹤,只能暫時放棄繼續逃離的想法,反手從后背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扣在弓弦之上,雙膀用力,弓如滿月,滿弓之后迅速松開弓弦,三支羽箭分從不同的角度射向慕容飛煙,這三支羽箭在尾羽的構造上略有不同,排列在外側的兩支羽箭,尾羽并非平衡排列,這種特殊的結構決定了它們的飛行軌跡,正中一支羽箭筆直射向慕容飛煙的胸口,排列在外側的兩支羽箭劃出兩道弧形的軌跡,最終匯集的目標仍然瞄準了慕容飛煙。
面對三支不同角度飛來的羽箭,慕容飛煙并沒有揮劍撥打,而是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直墜而下,三支羽箭從她的頭頂掠過。
慕容飛煙手中長劍脫手飛出,宛如風車一般在空中旋轉,冰冷劍刃直奔黑衣箭手而去。
那黑衣箭手箭囊中的羽箭已經射完,面對慕容飛煙擲來的長劍唯有用長弓抵擋,揚起手中角弓擋住,長劍撞擊在弓身之上,弓身喀嚓一聲從中折斷,長劍去勢不歇,細窄的劍鋒刺入黑衣箭手的胸口,那黑衣箭手有些不能置信地望著胸前的劍柄,身體直墜而下,落在山巖之上,發出清晰的骨骼斷裂聲。
慕容飛煙落地之后,快步趕了上去,抓住長劍的手柄,生恐那黑衣箭手未死,又將劍身向下送了一寸,看到那黑衣箭手再無動靜,方才將長劍拔了出來,在他身上擦凈血跡,轉身向亂石堆匆忙趕去。
胡小天和那小姑娘苦苦支撐,兩人的身上早已布滿血跡,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黑鷹飄飛的黑色羽毛,巨巖之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只黑鷹的尸體,這些多數都是被暴雨梨花針射殺,可同伴的死亡并沒有嚇退黑鷹軍團的進攻,它們仍然在不惜代價地亡命進擊。
下方的惡狼很快就將同伴的尸體分食一空,再次展開新一輪兇猛的進攻,胡小天連番苦戰,身體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奮起全身的力量揮舞手中的水火棍,照著一頭成功攀上巨巖的青狼頭部就是狠狠一棍,那青狼向右側疾閃,水火棍砸了個空,正落在巨巖之上,咔嚓一聲,水火棍從中折斷,震得胡小天虎口劇痛。
那頭青狼躲過胡小天的全力一擊,旋即兇猛撲了上去,胡小天手中只剩下不到二尺長的半截斷棍,倉促之中只能將水火棍的殘端指向青狼,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根本不可能對那青狼造成致命傷害。
胡小天的雙目和惡狼幽蘭色的雙瞳對視著,整個腦海陷入一片空白,耳邊只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難道他真的要命喪于此?
生死攸關之時,又是那小姑娘舉起手中的暴雨梨花針,瞄準青狼的頭顱一股腦射了出去,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不清楚這一輪射擊能否將青狼斃命,所以干脆連續按動了三下,將暴雨梨花針射了個干干凈凈。
青狼在嗚咽聲中摔倒在地上,胡小天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只黑鷹又照著他的面門飛撲而來,銳利的雙爪直取他的雙眼。
小姑娘驚聲道:“小心!”
如夢初醒的胡小天揚起手中的半截木棍脫手飛出,狠狠向黑鷹砸去,黑鷹舒展雙翅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幾乎貼著巨巖的邊緣飛行,成功躲過那半截木棍,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頭灰狼從巨巖下方踩著同伴的身體突然竄起,準確無誤地咬住黑鷹的頸部,隨之又有三頭惡狼先后成功攀上了巨巖。
那小姑娘手中的暴雨梨花針已經射完,胡小天的那根水火棍也徹底失去,兩人手中各握著一把匕首,望著一頭頭陸續攀上巨巖的惡狼,數十只黑鷹雖然暫時停下攻擊,但是仍然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不愿離去。
胡小天有記憶以來還從未經歷過如此兇險的場面,他心中暗嘆,老子千辛萬苦來到這里,為的是前往青云縣當個九品官,卻想不到最終是給惡狼送肉來了。
耳邊響起那小姑娘的聲音道:“是我拖累了你,對不起!”
胡小天詫異地轉過臉去,卻見那小姑娘臉色蒼白,一雙明眸望定了自己,這倒不是因為胡小天生得如何英俊,而是因為她不敢看兇惡的狼群。
死到臨頭,胡小天反倒沒那么害怕了,這廝笑道:“我犯不著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不過能死在一起也算有緣。”
小姑娘將一個瓷瓶遞給胡小天。
胡小天詫異道:“什么?”
“解藥!”
胡小天真是哭笑不得了,這當口兒居然想起來給自己解藥,有分別嗎?自己吃也得死,不吃也得死,七日斷魂針!希望老子的肉都是有毒的,讓這幫惡狼吃了把它們全都毒死。
惡狼步步緊逼,胡小天將小姑娘護在自己的身后,雖然必死無疑,生死關頭不妨表現出自己的大度和無畏,這也算得上是胡小天身上可圈可點的優良品質。
小姑娘倒是倔強:“不用你護著,我不怕死!”
胡小天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中了你的七日斷魂針,肉是有毒的,讓它們先吃我,如果能夠連它們一并毒死,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話說的感人,可胡小天心中明白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他們兩人都難免要成為惡狼的腹中餐。
已經有七頭惡狼成功爬上巨巖,它們并不急于進攻,而是圍攏成一個圈子,慢慢向中間靠攏,在群狼看來,兩人早已成為腹中之物。
胡小天嘆了口氣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仍然向遠方眺望。
小姑娘冷冷道:“你還在指望她來救我們?”她搖了搖頭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早已走了!”
胡小天笑了笑,這小姑娘年紀雖然不大,可是戒心極重,對人缺乏基本的信任,他相信慕容飛煙絕不會棄他而去,可今天只怕是來不及了。
胡小天握緊手中的匕首準備亡命一搏,低聲道:“你叫什么?是什么人?”臨死之前他還是想鬧個明白,自己到底為誰而死,總得弄個清楚。
“我叫七七!”
胡小天咀嚼著這有點怪怪的名字,即便是在最后關頭,這小妮子仍然對他充滿了戒心,吝惜到不愿說出她的姓氏,七七究竟是個代號還是她的排行?胡小天無意刨根問底,因為他沒有時間去想去問,揚起手中的匕首主動向一頭青狼撲去,此時心中只想著干掉一個就賺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