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點了點頭,這吊橋人走上去都晃晃悠悠的,更不用說馬匹了,而且吊橋的下方是用木板串接而成,每塊木板之間還有尺許的縫隙,如果強行讓這些馬匹過橋,那些馬兒十有八九會受驚,如果馬蹄陷入縫隙之中,后果不堪設想。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將馬兒留下,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如果將這些馬匹丟在這里,肯定會成為虎狼的腹中餐。雖然只是一些牲畜,可畢竟一路騎乘過來也有了些感情。
胡小天當機立斷道:“胡佛,李錦昊,你們兩個帶著馬匹回去吧!”他原本就打算讓這幫家丁將自己送抵青云之后返回京城,現在已經到了西川境內,他們也算完成了多半使命。之所以選擇他們兩個,是因為胡佛年齡最大,而李錦昊家里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在幾人之中,他的牽掛最多,胡小天做事考慮還是非常周到的。
胡佛道:“少爺,老爺讓我們將您護送到青云的。”心中卻因為胡小天的這個決定而感到驚喜萬分。
胡小天擺了擺手道:“不需要,有慕容捕頭同行,什么情況都能應付,你們跟著也幫不上什么忙。”他說得倒是實情。
梁大壯和邵一角心中這個羨慕啊,為啥不讓他們也一起走了呢?這顫巍巍的鐵索橋他們可真是不想過。胡小天倒不是看中他們兩人的能力,只是隨行的行李不少,如果讓這幾名家丁全都走了,自己豈不是要親力親為?梁大壯和邵一角全都是身高體壯,蠻力還是有一些的,接下來的路途中還需要他們兩人出點苦力。
幾人將行李從馬背上卸了下來,盡量精簡,仍然打了兩個大包,這兩個大包裹自然責無旁貸地落在了梁大壯和邵一角身上,慕容飛煙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她也懶得交給別人,只是她的那匹黑色駿馬跟隨她已經有了兩年,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離別之際,自然有些感傷。
那小姑娘手中挽著一個小小的藍色印花包裹,站在吊橋邊,靜靜望著對面的山峰,似乎他們的事情跟她毫無關系。
胡佛和李錦昊兩人將行李安排好之后,胡小天讓他們即刻回頭下山,這天色越來越暗,只怕又要下雨了,山路難行,他們又牽著這么多的馬匹,歸路之艱險比起他們也差不了許多。
等到他們離去之后,胡小天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想做官啊,必須要走這條鐵索橋,誰先來?”
邵一角道:“我先過去!”關鍵時刻他還是表現出了一些勇氣。
邵一角背著行李小心走上了吊橋,踩在木板之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剛開始還好,走到吊橋中途的時候,吊橋搖晃的幅度就變得越來越大了,慕容飛煙看到如此場景,嚇得緊緊閉上了美眸,胡小天一直留意著她的狀況,微笑道:“沒事兒,我跟你一起過去!”
慕容飛煙道:“我還是回去吧,這橋恐怕我是沒本事過去了。”
胡小天道:“你要是回去了誰來保護我的安全?”
慕容飛煙睜開美眸,拿捏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的死活跟我有關系嗎?”
邵一角就快抵達對側的時候,梁大壯也開始走上吊橋,這貨身高體胖,再加上身上背負的包袱,等于正常兩個人的份量,一走上吊橋就開始晃晃悠悠,他這一路走過去顯得頗為狼狽,往往走上幾步,就要停下來,等到吊橋晃動平歇之后,才敢繼續邁步,花去的時間足足是邵一角的一倍。
此時陰沉沉的天空被閃電撕裂出一道扭曲的裂縫,黃豆大小的雨滴隨著悶雷倏然而至。胡小天大聲道:“快走,不能耽擱了,待會兒雨就下大了!”
那小姑娘已經先行走上吊橋,她年齡雖小,可是膽色過人,步履輕盈很快就走到了中間位置。
胡小天看到慕容飛煙仍然站在那里無動于衷,無奈只能走過去低聲道:“飛煙,咱們一起過去,我扶著你!”
慕容飛煙用力咬了咬嘴唇,把芳心一橫:“你在前面走!”
胡小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一直比男人還要強悍的慕容飛煙居然畏高成了這個樣子,他走上吊橋,慕容飛煙戰兢兢跟了過去,跟著胡小天的腳步,他走一步,她在后面跟一步,方才走出兩丈的距離,這暴雨就如同瓢潑一般落了下來,風勢也變大了許多,鼓蕩著吊橋左右搖擺,慕容飛煙死死抓住兩旁的鐵索,感覺雙腿發軟,連步子都邁不動了。
胡小天舉目望去,看到那小丫頭已經走過了四分之三的距離,轉身再看慕容飛煙,劃過天際的一道閃電將她的俏臉映照得雪樣蒼白,美眸之中盡是惶恐無助的光芒,雙手緊緊抓住吊橋鐵索,嬌軀瑟瑟發抖。
胡小天知道慕容飛煙的這個心理疾病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克服的,他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握住慕容飛煙的手,低聲道:“慢慢來,一步步走過來,盯著下面的木板,千萬不要踩空。”
慕容飛煙看了看他堅毅的目光,又看了看腳下,終于鼓足勇氣,向前邁出了一步。
胡小天笑道:“沒事,你看完全沒事!”他將慕容飛煙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帶著慕容飛煙慢慢向前方走去。雨越下越大,打得他們睜不開眼睛,胡小天依稀看到前方那個瘦小而模糊的身影仍然在風雨中努力前行。
吊橋晃動的幅度忽然增大了許多,風比起剛才卻并沒有強烈多少,胡小天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去,卻見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后,因為雨下得太大,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以為是胡佛和李錦昊兩人去而復返,大聲道:“胡佛,是你們嗎?”
那身影頂著風雨走上了吊橋,一道炫目的電光閃過天際,投射到灰色身影的身上,他右手中如一泓秋水般冰涼的刀鋒將電光反射出去,炫目的電光和森寒的刀光交織,灼痛了胡小天的眼睛,他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目,然后又迅速睜開了雙目,內心的驚恐在瞬間隨著他的神經擴展到了他的全身:“小心!”
慕容飛煙也意識到了危險的迫近,她瞪圓了美眸,驀然回過身去。
那灰色的身影已經奔上了吊橋,右腳踏在木板之上,利用木板的反彈之力,身體向上騰空而起,瞬間跨越五丈的距離,手中的那柄長刀斬斷滂沱而下的暴雨,直奔慕容飛煙的頭頂而來。
慕容飛煙厲喝道:“快走!”在這一瞬間她忘記了恐懼,危機到來之時,會讓人的精力集中于眼前的事情,因為這突然出現的敵人,突然發起的攻擊,慕容飛煙突然之間就忘記了恐高,她的嬌軀在半尺寬的木板上旋轉,右手從腰間抽出了長劍,橫亙在自己的頭頂前方,擋住那灰衣人凝聚全力的一刀,鏘!刀劍相交,迸射出千萬點火星,兩股無形的潛力在刀劍的交匯點撞擊在一起,強大的氣流以他們的身體為中心,排浪般向周圍沖去,夾帶著雨點四散而飛,慕容飛煙散亂的秀發被這股勁風吹得向后飛起,腳下的木板因為承受不住這強大的沖擊力而喀嚓一聲斷裂開來,她及時后退了一步,站在后方的木板上,單手握住鐵索,嬌軀隨著吊橋不停蕩動。
灰衣人一擊不中,身軀向后一個翻轉穩穩落在木板之上,灰色長袍被勁風鼓蕩,呼的一聲向后飛起,緊貼在他的身上,他的身軀瘦削干枯,就連臉部也是皮包骨頭,乍看起來就像是一具人形骷髏。
吊橋晃動最為厲害的還是中部,胡小天嚇得趕緊抓住兩旁鐵索,那小姑娘已經就快走到對面,可突然間一道黑影迎面撲來,卻是一只黑色鷹隼,震動一雙黑漆漆的翅膀,金黃色的利爪照著那小姑娘的面門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