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煙道:“你若是真能作出什么千古絕唱,我甘愿為你打傘,不過就憑你…”她認定胡小天沒有這么大的才華,故作不屑地搖了搖頭。
胡小天的確沒有這么大的才華,可韓愈有啊,胡小天打小就是個學霸,什么唐詩宋詞元曲的背得無不是滾瓜爛熟,就算李白復生,也難以企及他的才華,這叫博采眾家之長,天下文章一大抄,胡小天要做的事情只是把合適的詩詞填入合適的情景,這就是醞釀的全過程。
這貨緩步走在被青石板洗刷一新的道路上,輕聲吟誦道:“天街小雨潤如酥…”
慕容飛煙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再好的詩句也禁不住他這么重復,這妮子笑得好不矯揉造作,露出滿口潔白晶亮的牙齒,明眸皓齒頗為動人,這年代講究笑不露齒,像慕容飛煙笑得這么豪放的還真是不多,胡小天被她嬌艷如花的模樣給弄得呆住了。
慕容飛煙看到這廝色迷迷的眼神頓時俏臉一熱,垂下黑長的睫毛,輕聲道:“還是這一句啊,實在想不出就算了吧,千萬別憋著…”說到這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胡小天道:“我這肚子里滿滿的全都是才華,就差溢出來了,你聽著: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慕容飛煙本來憋足了勁兒想要取笑他的,可聽到胡小天將全詩吟出,整個人徹底被震撼到了,這首詩其實是韓愈的原作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胡小天在這樣的天氣,恰巧在天街將之吟誦了出來,可謂是貼切到了極致,詩的風格清新自然,看似平淡,卻絕不平淡,用簡樸的文字,描繪出春日的獨特景色。刻畫細膩,造句優美,構思新穎。在慕容飛煙的眼中,這貨突然從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蛻變成為蒙上一層光環的才子,大才啊!如果這首詩真是胡小天所作,那么他的的才華真的有點驚天地泣鬼神了,慕容飛煙仔細在腦子里搜索了一遍,她平日里也看過不少的詩詞,可記憶里絕沒有這么樣的一首。慕容飛煙將信將疑道:“這首詩真是你作的?”
胡小天點了點頭,厚著臉皮道:“這首春雨就當是我送給慕容捕頭的臨別禮物吧。”心說下次再送你一首春夜喜雨,作詩我雖然不行,可背詩那可是一把好手。
慕容飛煙一言不發,騰!的一聲撐開了紅傘,她生平最佩服的就是才子,愿賭服輸,給才子打傘是一種榮幸,絕對不是丟人的事兒,只是她仍然有些想不通,這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才的?
走過天街,前方就是東四牌樓,路南有一條本司胡同,里面就是大康的云韶府,所謂云韶府其實就是教坊司,隸屬于禮部,專門管理宮廷俗樂的教習和演出事宜,路北有一條粉子胡同,卻是康都最大的色情場所,里面**林立,名妓如云,不過這邊都是隸屬于教坊司的官家**,服務的對象也是權貴皇親。每到夜燈初上之時,這邊就會變得熱鬧非凡,可謂是廣大男人的樂土。可現在是白天,是一天中最為冷落的時候。
胡小天聽聞過粉子胡同的名頭,可惜一直無緣去見識過,所以經過粉子胡同的時候,不免多看了兩眼。慕容飛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把傘收了回來,這廝終究不是什么好貨,就算是有點小才,可是缺了大德,不能給他打傘,丟人。
慕容飛煙道:“是不是很想去啊?”
胡小天嘿嘿笑道:“聽說過,只是沒去過。”
慕容飛煙不屑地哼哼了一聲,她才不相信呢。像胡小天這種人肯定是粉子胡同的老主顧,怎么可能沒去過?
胡小天心說別看老子長得像個VIP會員,事實上真沒去粉子胡同消費過一次,慕容飛煙的這番話倒是提醒了他,離開京城之前是不是來見識見識,此去青云縣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京,如果錯過豈不是一個天大的遺憾。
胡小天道:“我只是長得有點不安分,可這顆心卻是非常干凈正直的…”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道:“胡公子!”
胡小天愕然轉過身去,他在康都之中還真沒有多少熟人,更不用說這東四牌樓粉條胡同附近了。等他回過身去,方才認出身后的這個俏生生的小婢原來是才女霍小如的貼身婢女婉兒。
慕容飛煙現在是真正鄙視胡小天了,居然有臉說沒來過粉子胡同,你沒來過人家怎么會遇到你?
胡小天笑道:“原來是婉兒啊!”
婉兒手中捧著一盆海棠花,紅衫綠褲,跟這盆花倒是相得益彰,小妮子活潑可人,這么艷俗的裝束穿在她的身上仍然壓得住,笑起來自然而然地露出兩顆白白的小兔牙:“胡公子還記得我啊!”
胡小天笑道:“怎么可能忘記呢?你住在這里?”
婉兒點了點頭道:“云韶府,我家小姐最近在云韶府教習歌舞,她經常提起公子呢,還夸公子高才呢!”
想起風華絕代的霍小如,胡小天心中不由得一熱,被美女惦記可是一件能夠滿足虛榮心的事情,這霍小如也勉強算得上一個紅顏知己吧,胡小天笑道:“霍姑娘還好吧?”
婉兒道:“好啊,胡公子,我們家小姐就在云韶府,不如我帶您過去見她,她要是知道您來了,肯定會非常開心。”小妮子不但長得恬靜討喜,這嘴巴也是非常乖巧。
慕容飛煙不知婉兒的身份,只當她口中的小姐是胡小天的相好,內心中狠狠鄙視了胡小天一次。
胡小天轉向慕容飛煙道:“一起去?”他沒有讓家丁隨行,就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慕容飛煙心說你不是請我去天然居吃飯嗎?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不過她對胡小天的這個相好還是頗為好奇的,一心想跟過去看看,到底長得什么樣子,于是點了點頭。
婉兒為兩人引路,向南拐入了本司胡同,沒走多久就看到云韶府的大門,朱紅色大門,黑色橫匾,上面用朱漆書寫了三個大字——云韶府。
門前滴水檐下站著兩名藍衣武士,可能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兩人的臉色也顯得陰沉沉的,沒精打采,面對面誰也不說話,時不時地打著哈欠。
有了婉兒的引領,那兩名武士也沒有盤問,順順當當地給胡小天他們放行。
進了云韶府的二道門,就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院落,有百余名年輕舞女正在那里練功,這些少女全都是相貌出眾,青春可人,負責訓練她們的是四名中年婦人,這些婦人也都曾經是大康名動一時的舞姬,只是后來年老色衰,無法在登場表演,所以才做起了教習的工作。
沿著右側的長廊走過院落,一邊走一邊看著那些舞女的訓練,婉兒道:“她們每天都要訓練的,風雨無阻。”
胡小天道:“干什么都不容易。”
慕容飛煙望著那些刻苦練功的舞女,美眸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輕聲道:“她們大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其中也有落罪官員的女兒,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做這種事。”舞姬社會地位非常低下,她們只是供給權貴娛樂的玩物,最好的結局就是被某位恩主看中,納為妾侍,多數都淪為官妓,等到年老色衰又會被逐出家門,任其自生自滅,像這四位教習能夠留在教坊司教舞已經是不錯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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