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山和兒子講完之后該怎么安排,然后就急匆匆出發回亞洲。出發前收到消息,民朝要在七個月后開始對新蘇伊士運河進行拓寬與疏通,建議通航船舶和企業能夠根據計劃調整自己的運輸計劃。同一天,從國際海事也傳來消息。英國方面在宣布,蘇伊士運河拓寬工程正式展開,拓寬后的運河可以通航四萬噸的船只。
父子兩人一起乘船經過新蘇伊士運河南下,在新蘇伊士運河河口處就就看到船只排的密密麻麻。新運河夠深夠寬,引水員素質高,同樣的價格下要比英國的運河通航速度更快。
“父親,英國人從蘇伊士運河掙的更多,為什么之前不見他們搞疏通?”王明山的兒子很是不解。
王明山解釋道:“英國的運河公司每年要向股東繳納高額利潤,你覺得股東們會把錢吐出來?我們民朝情況不同,運河的拓寬是一個戰略決定,整個計算下來十年內不賠錢就行。”
“我們的制度比英國先進么?”王明山的兒子有些認真起來。
“這和是否先進沒關系,英國的制度基礎是資本的利潤,我們民朝的制度基礎在于發展生產力。在什么山唱什么歌,你現在搞的航運業是個資本營運,你就努力按照資本營運的規律辦事。”
父子兩人討論著海運公司的事情,第二天就跟著船隊穿過新蘇伊士運河抵達紅海。游輪在紅海中的航速很快就提升上去,趕上了前面的一支艦隊。這支打著奧斯曼帝國海軍旗幟的艦隊中各軍艦一看就是光復軍海軍樣式,現在奧斯曼帝國海軍里像樣的軍艦都是光復軍海軍舊艦。這支對于奧斯曼帝國而言非常先進的軍艦出現在紅海,讓王明山稍微有些意外。轉念一想,王明山也釋然了。他現在只是一個退休人員,奧斯曼帝國海軍出動的消息怎么都不會通知他。隨著兩邊的航速航向的偏差,奧斯曼帝國的艦隊逐漸從王明山視野里面消失。
王明山不知道這支奧斯曼帝國艦隊的目的,民朝很清楚這支奧斯曼帝國艦隊的目的。在軍艦的掩護下,幾艘運兵船在距離圣城麥加最近的港口靠岸,全副武裝的部隊立刻登陸。此時的港口一片混亂,四處都有槍聲,不少地方都有火頭與濃煙。士兵們剛從港口出去,立刻就遭到了射擊。
凱末爾上尉閃身躲在一堵土墻背后,對著自己的部隊喊道:“隱蔽!”
正了正腦袋上的鋼盔,凱末爾上尉從背包里面掏出一面小鏡子,卡在步槍的卡槽上伸出去。按照訓練,他很快看到敵人正躲在港口出口附近的一棟房子里往港口方向射擊。收回鏡子,上尉對趕過來的排長下達了命令,“一排用火力牽制敵人,二排從左,四排從右繞過去。”
“連長,我們為何不直接繞過去,我們的目標是要趕走侵占麥加的敵人。”副連長忍不住建議道。
凱末爾冷冷的答道:“我們來這里不是要奪回麥加,而是要殺光那些狂信徒。別人大概覺得奪回麥加是吃肉,我的看法和他們不一樣,消滅狂信徒才是吃肉。幾百年了,蘇丹來過麥加一次么?”
副連長知道凱末爾連長是青年土耳其黨的成員,因為副連長和幾名排長也都是青年土耳其黨的成員…奧斯曼帝國過去二十年中始終在進行改革,現代教育體系普及的地方,年輕人們紛紛出現了覺醒。青年土耳其黨這個政黨雖然理論上是非法組織,在奧斯曼帝國的實際影響力極大。在青年土耳其政黨里,凱末爾也算是激進派。他的政治理想是掃蕩奧斯曼帝國的封建以及伊斯蘭思想,建立一個徹頭徹尾的現代工業國家。
凱末爾不知道副連長這么激動,消滅極端派對于凱末爾來講不過是一個常識而已。瓦哈比派不僅在凱末爾眼中是狂信徒,在土耳其蘇丹眼中同樣是。從1801年到1811年,瓦哈比派和沙特家族結盟崛起,他們拆毀侯賽因陵墓,相繼攻克麥加和麥地那,搗毀先知穆罕默德陵墓,襲擊奧斯曼帝國的敘利亞與伊拉克地區。奧斯曼帝國派遣大臣經過七年征剿攻破沙特首都。沙特族人逃去科威特,瓦哈比信徒被攆進沙漠。
連土耳其蘇丹都知道要殲滅這幫人,凱末爾更不可能對這幫人有什么寬容。因為心中對極端派的不爽,凱末爾連民朝都有些不滿。激蕩一池春水的還是民朝弄走科威特的行動。在科威特這片地上有當地人,民朝把當地人遷移到蘇丹北部去,寄居在科威特的沙特家族就聯合沙漠里面的瓦哈比派,反攻利雅得,又成為禍害奧斯曼帝國的小能手。帶著利己主義的情緒,凱末爾覺得民朝要是把那幫人都除掉就好了。
不到半小時,房子里面的敵人就被消滅。尸體被拖出來,繳獲的武器也扔在尸體旁邊。凱末爾彎下腰觀察著,眉頭微皺。
就如副連長所料,別的部隊以繞過戰場抵達最終決戰地區為目標,凱末爾則是以殲滅敵人為目標。奧斯曼帝國最先進的部門就是他們的新軍,凱末爾更是以軍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頂尖人才。戰斗中部隊有少量傷亡,整個戰斗還算輕松。倒是戰果一票票積累起來。
部隊指揮官很快就把這種苦差事交給了凱末爾帶領的部隊來干。于是凱末爾的部隊就越來越靠后。當大部隊攻入麥加的時候,凱末爾他們剛殲滅了一支騎駱駝的敵人,在麥加二十多公里之外。
“這些武器都是英國造。”凱末爾對副連長說。
“啊?”副連長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這些人的武器都是英國造,背后支持他們的應該是英國人。”凱末爾冷冷解釋一下。
副連長心中一直認為英國人這些年應該算是奧斯曼帝國的朋友,所以愕然問道:“英國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凱末爾懶得解釋國家利益并沒有固定的結盟立場,他催動胯下繼續前進。駱駝走的并不算慢,二十公里兩個小時就到了。一到目的地,凱末爾就覺得局面挺亂,把守路口人部隊一聽是凱末爾,立刻就讓他去旅部報道。凱末爾自然以最快速度完成命令。
凱末爾的父親和旅長都曾經在帝國元帥奧斯曼努里帕夏麾下參加普列文要塞防御戰,成了好友。凱末爾的父親死的早,上學的事情都由這位叔叔幫忙。凱末爾表示自己想進少年軍校,這位叔叔立刻給與推薦。甚至把成績優異的凱末爾介紹給奧斯曼努里帕夏。老元帥得知這個成績優異的少年是普列文要塞老部下的兒子,還把一塊民朝生產的精工陀飛輪懷表贈給凱末爾。表蓋內刻‘奧斯曼努里贈與凱末爾’,不用講,這塊意義重大的昂貴精工懷表凱末爾貼胸珍藏。
在旅部見到臉色鐵青的旅長,凱末爾立刻挺直腰桿,他明白自己必須要承擔重要工作了。
“那些瓦哈比在女人身上纏炸彈,偷襲我們的部隊。進攻部隊傷亡很大,不得不退出麥加城。”旅長簡短的講述了一下現在的局面。
“我部可以投入作戰。”凱末爾馬上回答。
旅長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的團長和營長被炸死,副營長調去新團部。我任命你當營長。你帶著部隊加入進攻部隊。”
“是!不過那些狂信者到底派了多少人偷襲我軍?”凱末爾問。
“兩百多女人。我們已經命令在街上見到活人就開槍。”旅長臉色仿佛覆蓋了寒霜。
凱末爾沒有多話,這時候旅長要的僅僅是凱末爾完成解決敵人的任務。他敬禮之后就前去接管自己的新部隊。
戰斗就這么打下去,對于狂信者有了充分領教之后,奧斯曼陸軍再也沒有犯傻,包圍圈非常有效的越來越小。不過奧斯曼陸軍沒有見人就殺,本地百姓投降過來之后只是被暫時關起來。不少百姓表示這幫狂信者攻入麥加之后搶走了當地女人做老婆,希望中央軍可以解救出他們的家人。
凱末爾保證自己會竭盡全力,立刻就得到了當地百姓的配合。奧斯曼帝國的軍制模仿民朝,采取了四四制的部隊。一個營有九百人馬,有當地百姓支持,凱末爾部隊的進展速度大大增加。有當地人冒死報信,凱末爾領著部隊突然穿越兩個街區,包圍了一大片居住區。
這里的敵人立刻全力反擊,卻被凱末爾給頂住了。戰斗很殘酷,敵人兵力眾多,火力兇猛。這些不僅沒有讓凱末爾感到不安,反倒向凱末爾證明這里果然如當地百姓所說,是敵人的根本駐地。
凱末爾的部隊死死堵住這里,還在外圍的敵人沒有反包圍,反倒是盡數撤回這一片街區。其他部隊帶著大炮趕來參加圍攻。大炮一響,那些院墻與房屋墻壁頃刻被打出大洞。負隅頑抗的人跟本抵擋不了。
經過一番攻防,敵人區域的中心地帶突然槍聲大做。就在凱末爾懷疑敵人內訌的時候,就見敵人出來投降了。
凱末爾立刻帶人直入街區中心去控制敵人的軍火庫,那幫投降的家伙倒也挺配合,看著軍火庫里面堆積如山的英國武器彈藥,凱末爾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命道:“派人告訴旅長我們已經占據了敵人軍火庫,戰斗…”
“營長!”外面有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卻是偵察排長,排長臉色發白,“營長,我帶兄弟去找這幫人擄走的女人,發現那些人把女人都殺了!”
這消息把凱末爾驚呆了,“人在哪里?”凱末爾眼睛瞪得溜圓。
“我帶你去。”排長立刻出發。
果然,在幾處看著是兵營的地方,院墻上濺滿了鮮血,墻角下堆滿了女人的尸體。黑袍下的身體曲線顯示有些女性已經懷孕了。
走了好幾處這樣的地方,凱末爾再也看不下去。“把那些人給我帶來!”他的聲音中滿是冷冰冰的殺意。見識了這樣暴行的部隊接到命令之后馬上行動,很快帶回了一些投降的家伙。
投降者聽了這個問題,連忙解釋道:“經文里面講,有女人在背后的時候,男人必須戰斗到死。我們請阿訇解釋了經文,可以通過殺死她們的方式保住老婆的貞潔。老婆死了,我們就可以投降啦!”
“你們…,不想保護你們的女人么?”凱末爾的聲音里面都是困惑。
“這位穆斯林兄弟,我們已經保護了女人的貞操啦。”投降者說的理直氣壯。
聽了這話,凱末爾站起身。他目光平視,根本不想再看跪了一地的俘虜。“把他們全部槍斃。”凱末爾大踏步離開的時候下了命令。
奧斯曼帝國軍奪回麥加之后乘勝追擊,敘利亞與伊拉克等地有民朝幫助奧斯曼帝國修建的鐵路網,當地的狂信徒很快就被殲滅。阿拉伯半島中南部地區沒有鐵路,剿滅速度就慢了許多。
這個消息傳到北美韋澤這里,韋澤什么都沒說,心里面挺高興。民朝內部幾十年里已經對認為神權高過政權和法律的家伙大清洗了三次。韋澤不敢說沒有漏網之魚,他敢說幾十年里面只要官僚們自己別整出人為宗教問題,這些事情都不會對民朝造成影響。
國外的問題現在有奧斯曼帝國的鎮壓與清洗,土耳其蘇丹成為穆斯林領袖之后,歷代蘇丹從沒去過麥加朝圣。對于激進派從來都是辣手鏟除,韋澤對他們很放心。
依照現在韋澤處理問題的方式,他對此不置一詞,只是把事情放進心里。韋澤的一歲多的孫子明顯不知道自家爺爺在想什么。他坐在爺爺旁邊地板上的墊子上,搬著本書嘩嘩的翻。韋澤就跟沒看見一樣,任由小家伙在旁邊自己玩耍。若是韋澤沒在,祁睿的老婆步然大概已經去糾正娃娃。現在她一聲都不敢吭,任由爺倆坐在一起以各自的方式翻看東西。
以高度的注意力在解決問題的韋澤身上有種讓步然汗毛直豎的冷靜,那不是亙古不變的冷漠,而是任何事情都不能阻值韋澤繼續向前活力。一想到這個人就是用這樣的冷靜簽署下‘賤民法’,步然就覺得心里面非常恐慌。女性的直覺讓步然相信,不管是誰擋在韋澤面前,都會被這個人摧毀。
不知道老媽的感受,步然和祁睿的兒子倒是很喜歡在爺爺身邊的感覺。幾個小時里頭他上了一次廁所,剩下時間就是自顧自的玩耍。當小東西終于玩夠了,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跑向媽媽的時候,步然心里面才放松下來。剛才她有種說不出的擔心,自己活潑的兒子會不會整個像他爺爺一樣變成一個無比冷靜的人。
傍晚時分祁睿趕回家里,他把老爹韋澤請進書房,立刻問道:“父親,您對這次大造艦的需要的軍費怎么看。”
“梓煬的理論沒問題。”韋澤答道。
“哦…,您這么看?”祁睿覺得有些地方很不對,卻不知道不對在哪里。
“梓煬的問題是沒有拿出理論性的解決辦法,說的有些道理,卻沒從道理上得到解決辦法。”韋澤給了個評價。
“您是說他沒說錯?”韋坤認為梓煬是錯的。
“這等事情需要看后續。”韋澤撂下一句話,不等兒子說話,他繼續說道:“我明天要去北美東南地區,我就不在你這里吃飯了。”
祁睿知道老爹的決定是擋不住的,所以他趕緊起身送老爹出門。等老爹的汽車開走之后,祁睿才發現老爹韋澤對梓煬的事情根本沒表態。而祁睿很想知道老爹的看法。
其實祁睿不管再問,韋澤都是不會回答祁睿的問題。現在的韋澤就想多看看,梓煬的命運韋澤能看清,但是用經濟的角度看經濟,韋澤倒是很想看看能不能堅持下去。
就跟韋澤這次來北美之前,一眾海軍的同志還覺得海軍在新式戰列艦設計上沒搞好,在計算機的研究上沒搞好。韋澤到了北美兩個多月,設計局就把設計圖敲定,晶體管計算機也通過了驗收。具體怎么搞定的說起來也好笑,之前這幫同志們有無數想法,希望能夠拿出一個完美無缺萬世不易的設計出來,各種工作不管做的再多都只是讓爭論更多。當上頭的壓力如同大山般壓下來,他們內部立刻就妥協了,按照規定把積累的挺豐厚的部分總結一下,問題就解決了。
進步的動力都來自壓力,不過壓力也分聰明絕頂與自作聰明的分別。這就需要這些企業和部門與生產單位以及使用單位進行溝通,在各種爭論扯皮乃是壞事的基礎上,大家都受不了啦,于是解決的辦法就得到了通過。在這種時候,大家都希望能有一個具備絕對威望的人來一句話定江山。可歷史證明,不能忍受這樣的痛苦經歷的人基本都承擔了拔苗助長的角色。
雖然不知道韋澤都督到底怎么想,但是北京那邊的人都知道韋澤根本不會發表意見。所以王明山抵達北京的時候,得到了高規格的接待。好幾位常委和中央委員在會議室里面等著王明山。見到這樣的排場,王明山忍不住苦笑起來。他沒退休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看得出,這幫同志們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