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軍想與光復軍作戰的話有著大把的機會。特別是在光復軍奪取徐州之后,淮北的北面就是徐州,東邊是宿遷,南面渡過淮河就是淮南。整個淮北處在光復軍三面包圍之下。淮軍以三萬多部隊,卻始終動彈不得,就是這三萬多部隊防御三個方向已經捉襟見肘。在北、東、南三個方向中的任何一個方向上都無法形成兵力優勢。更不用說同時在三個方向上作戰了。
理論上向北進攻徐州最輕松,那一大片的平原上到處都可以行軍,打不贏還跑不過么?只是那么一大片的平原,光復軍想怎么追就可以怎么追。萬一光復軍來了勁,沒收住腳直追到宿州怎么辦?最后李鴻章還是建議渡過淮河發動進攻。
不管淮河是如何容易的渡過,可淮河畢竟是淮河,好歹也是能讓光復軍有種停頓下來的地標感覺。既然光復軍之前用理性約束住了他們的腳步,為了不讓戰爭超出預期,最好的幫手反倒是光復軍的理性。
五千淮軍做好了戰斗準備,開始集結船只準備渡河。淮河雖然不算寬闊,卻也不是簡單的涉水就能渡過的。湘軍水師從與光復軍的水師在巢湖來了一次大戰,那次戰斗之后湘軍水師的大船全軍覆沒。小船通過安徽的水網逃到了淮河。李鴻章想借用太平軍渡過淮河的故智,用小船搭建浮橋渡過淮河。
淮軍一支軍隊在淮河北岸集結,光復軍安徽軍區當天就知道了。原本的淮河防線一分為二,成了安徽軍區與徐州軍區。安徽軍區政委周金國少將當時正在開會,面對著一眾政委與軍事主管,這位在兩湖戰役中表現出色的軍人一臉嚴肅,“駐扎在安徽的官兵大多數都不是安徽人,大家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做思想工作。現在部隊是異地從軍,戰士們的家鄉駐扎的也不是本地人。大家都不好好的和群眾搞好關系,這還是中國的軍隊么?這還是光榮的光復軍么!”
政委們還稍微好點,軍事主管們都感覺挺委屈。一位上校站起來說道:“現在部隊承擔著沉重的水利建設工作,部隊很辛苦了…”
周金國喝道:“拿了老鄉的雞,分糧食的時候搶在老鄉們前頭,這和工作是不是辛苦有什么關系?當年岳王爺岳飛的岳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搶掠。這才能得到群眾的支持。我們的部隊只是早一會兒晚一會兒得到補給,該給的補給一點都不少。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耐不住了么?在老百姓面前逞什么英雄啊!欺負沒有裝備的老百姓,很光榮么!”
“政委!是各路百姓先加隊的,可不是咱們的部隊先加隊啊!”軍事主官并沒有服氣。
周金國可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他大聲答道:“老百姓苦了這么多年,他們也從來不信官府。咱們都是苦出身,這個大家還想不到么?老百姓不相信新政府,咱們自己也不相信了么?老百姓加隊,那是因為他們擔心來晚了就沒有那些承諾分給他們的東西了。可咱們部隊還不清楚這些物資肯定是夠的么?群眾人爭先恐后的搶,部隊跟著起什么哄啊!”
這一眾挨批的政委與軍事主官們都不吭聲了,最近光復軍開始興修水利。光靠部隊自然不夠,也得動員百姓參與其中。而百姓們就沒有排隊的意識,而且領取該給他們的物資時候瘋狂的向前擁擠。部隊里面也有些同志氣不過,也跟著擠。最后鬧出踩踏傷人的事情。
黨委不可能去批評百姓,所以黨委就把部隊給批了一通。部隊的同志當然覺得委屈了。
批完了人,看到大家也不再強辯。周金國命道:“下令,從明天開始,分發物資的人員增加三倍,盡可能的分流人員,加快發放速度。”
聽了這個說法,一眾軍事主官滿臉的不爽,就差直接說出,“你早點說解決辦法不好就好了么!”
就在此時,通訊參謀送來了一份電文,周金國看完之后對與會者說道:“報告大家一個消息,淮軍好像出動了,準備渡過淮河。”
這個消息立刻讓所有與會者興奮起來,三年了,淮河防線的各部隊早就準備戰爭,卻只能在淮南鎮壓反動地主,幫助群眾興建水利。此時終于有仗可打,這種歡喜實在是難以言喻。
周金國說道:“我建議立刻準備迎擊,同時發報給中央。大家的意思呢?”
此時能夠代表安徽軍區的所有軍事成員都在,大家轉瞬間就舉手表態。所有人都同意了此事。
對于韋澤而言,包括軍委而言,淮軍的勇敢實在是超出想象之外。淮軍是決定拼死一戰?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軍委同意了迎戰的建議,但是對接下來的戰斗并沒有統一的意見。
韋澤想了想,最后讓左宗棠出來發表一下意見。畢竟以熟悉的程度來看,左宗棠對淮軍的熟悉程度大概是相當高的。
左宗棠出來說話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爽,他此時的身份依舊是一員“叛將”。不過左宗棠卻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畢竟此時詢問他也是最合乎道理的選擇。思忖了片刻,左宗棠答道:“我覺得淮軍并不是準備與光復軍決戰。如果是決戰,他們應該對淮河方向進行防御,在徐州方向發動進攻。我也不認為淮軍這是虛晃一槍,只要進攻淮河方向,我軍在徐州方向的部隊肯定會做好準備。”
只是左宗棠在最后的判斷時候有些猶豫,他沉吟片刻之后說道:“不過淮軍并不知道我軍的電報網絡,所以我不能完全確定這點。畢竟沒有見到電報之前,我也不能相信情報能夠朝發夕至。”
又停了了片刻,左宗棠改變了一點自己的看法,“但是情報傳遞并不會延遲那么久,也不能設定淮軍完全認為我軍情報傳遞速度比較低。”
聽了左宗棠的說法,韋澤出來定調了,“對于高水平的敵人,他們的行動反倒是能夠理解的,因為我們的水平比較高。對于低水平的敵人,我們的判斷往往會出錯,因為我們沒辦法把自己降低到某個水準之下。現在就請同志們用低水平來考慮淮軍,只有這么做才能接近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