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參謀部旗下的戰史部門是如此記載1854年5月14日的戰斗,“…在我軍熱氣球墜落之后,下午13:24分左右(以總參謀部作戰處(當時為作戰部)副部長居俊峰懷表為準),和春派遣約兩千部隊向我軍動進攻,經過半小時戰斗,和春在戰場上丟下過15oo名的死傷者…”
而炮兵部隊的戰斗記述如下,“…此次與和春部隊作戰,炮兵部采用了標準葡萄彈規格,每顆彈丸的重量為二兩(1oo克左右)。這種較大的彈丸很方便在戰后回收彈丸,再次重復使用。清軍(當時稱清妖)與我軍使用火炮時都使用了散彈,但是雙方區別比較大,清軍更喜歡使用大量比較細小的彈粒,在增加氣密性的同時,也能夠擴大一些射擊范圍。我軍對葡萄彈包裝采取了諸多氣密措施,而較大的彈丸明顯可以對敵人的有生力量實施更加有效的殺傷。在戰斗清點中,接近四成的清軍都傷亡在我軍葡萄彈轟擊之下…”
至于十四軍的軍史里頭是這么寫的,“…和春部比較狡猾,作戰時候相對能夠堅守其戰略設想。不過在面對看似是機會的突情況時,和春就會產生動搖,貿然改變其戰略設想。當何春部沒有與我軍近距離接戰前,他們就跟小雞一樣不易捕捉,等他們與我們開始戰斗的時候,我軍開始如同殺雞一樣的輕松消滅敵人…”
這些記載都是太平軍一邊的態度,至于江南提督和春大人對這場戰斗的感受其實并不算久。副都統忠泰帶領兩千清軍與束粵匪接陣之后,只過了不到十分鐘,忠泰就派人向和春求援。和春提督在這十分鐘內,完全被對面束粵匪猛烈的火力給駭住了。
和春確定對面的太平軍橫列頂多有3oo人,這3oo就算是三段擊,也不過是9oo人。和春見過的最大的排槍連環射擊是個12oo人的規模,那是跟著向榮的時候見過的。那次向榮提督展現出老將的真正功力,輕松擊潰了對面的敵人。
太平軍射擊的槍聲比清軍12oo人的連環射擊要迅猛的多。那像是暴雨,像是冰雹,像是雷霆。而且井然有序。
然而,江南提督和春大人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下這人類制造的暴風,不到一小時前帶兵進攻的束粵匪的副都統忠泰已經跪伏在和春腳下,哭的跟淚人一樣。“大人,束粵匪火器犀利,我軍…,我軍全軍覆沒。”
說全軍覆沒未免有些夸張,2ooo人出去,至少也回來了3oo多。總參謀部的醫療部門,還記載了一百多個中了葡萄彈后受傷,三天內死亡的病例。這說明,頂多被打死了一千五百人。
然而和春提督數學不太好,也不善于搞統計。親眼看到2ooo清軍頃刻覆滅,和春提督已經不再懷疑音德布三千部隊被全殲的消息。12ooo部隊轉眼就被干掉了五千多人,和春提督不再戀戰,他果斷下命撤軍。
5月15日,和春提督帶領七千余兵馬撤到了六安附近。壽州軍分區的一個軍五千人的部隊在城外從北向南的威壓和春提督的七千兵馬,韋澤帶領的四千部隊由北向南的威壓和春提督的七千兵馬。原本就沒有準備再戰的和春提督提說這兩個消息,慌忙帶兵向西撤退。
韋澤在六安宣布自己留在六安負責收尾工作,壽州軍區的部隊與十四軍兩個軍在后面追趕的同時包圍和春提督,逼著和春提督向準備好殲滅陣地的姚李鎮方向運動。
將部隊派出去之后,韋澤立刻動員起六安地方上的行政部門。在和春前來進攻六安的時候,這幫人可是被嚇壞了。現在見到和春望風而逃的模樣,這幫人的心也都放到了肚子里頭。
韋澤在會議上宣布,“大家立刻到六安各地鄉下,請鄉紳們出來幫忙打掃戰場。”
“打掃戰場?”行政部門的人都很是不解。
“對,大伙領著這幫地主士紳一起去打掃戰場。”韋澤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現在能夠在行政部門里頭混的有兩種人,第一種自然是韋澤部隊里頭提供的行政干部,另外一種則是地方上進行科考之后的公務員。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傻瓜。韋澤讓六安地方上的地主士紳前來“打掃戰場”,打掃戰場時候能看到的是什么?自然是遍地的尸體。此次根據韋澤所說,清軍在兩個戰場上一共被殺死了五千多人,每個戰場上都有近三千死者。這擺明了是韋澤要向地主士紳們示威。
六安州稅務局副局長李永清乃是地方上考試上來的公務員,他立刻贊道:“齊王讓這些家伙看看反抗天國的清妖下場,見到這些清妖如此不堪一擊,這些人只要沒被豬油蒙了心,總不至于看錯了形勢。齊王這么做真的是菩薩心腸啊!”
公務員們看向李永清的目光都不怎么帶有好意,重要么是認為李永清“你也配姓趙”而導致的厭惡之情,要么是覺得自己竟然沒想到這么給力的話,竟然讓這李永清先說出而引的嫉妒之情。
李永清根本不在乎大家的視線,他說道:“齊王,屬下覺得現在這天氣越來越熱,若是準備的時間太久,尸體臭了的話反倒不好。我等不若先把各地有異心的地主士紳先給弄來,讓他們好好看看。也順道抬抬尸體什么的。不知齊王可否認同屬下的看法。”
韋澤連連點頭,“這法子不錯。大家在基層工作,總是知道哪家地主士紳對咱們有敵意。而且我把話說頭里,我讓他們來看,是因為我真的不想殺他們。若是這些人知道我軍多厲害之后不敢公開敵對,只是在背后玩陰的,我軍可能還更不好受。當然,若是那幫人玩陰的,被我們抓住,氣憤之下殺滿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所以說,我覺得大家很多都是咱們六安人,對著鄉里鄉親的,總得讓他們知道不要辦錯事么!”
說這話說的時候,韋澤態度溫和。不過他心里面倒是頗有惡意的想。會不會有人聽到了韋澤會對玩陰的家伙實施殺滿門的手段之后,估計玩出些什么把戲呢?
而韋澤的話無疑是給政府體系的公務員們確定了方向,這幫人商量之后極端時間拿出了一份《關于動地主士紳為清軍收尸》的紅頭文件,韋澤審批通過,于是政府系統的人員立刻奔赴六安各地,開始把地主士紳往六安的兩個戰場送。
對太平天國政權并不支持的士紳們很快被弄來“打掃戰場”。所有士紳都是第一次見到一次死幾千人的戰場,被槍打的死尸還算是好些,在炮擊中陣亡的死尸看上去就很是有些慘不忍睹。腦袋砸崩,手臂大腿被打飛,胸口出現一個直徑十幾公分的貫穿大洞。
根據在旁邊監視的公務員們提交的報告,士紳們被武裝士兵們從家里頭給強行帶出來的時候,臉上普遍還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味道。參觀了戰場,親自參與打掃了鋪滿戰場的尸之后,大部分士紳已經吐得昏天黑地。即便有些看著夠堅強,對太平軍并沒有真正服氣的士紳,至少在精神上也都蔫了。有些膽小的被嚇的魂都飛了,天還沒黑就幾乎磕頭如搗蒜的請求離開戰場。
韋澤自然沒有讓他們走人,先被弄來的大部分都是潛在的敵對份子,后面的地主士紳也絕非支持太平天國政權。六安當地的這地方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伙看完了戰場,親自參與了火化近六千清軍尸體之后,被聚集到了六安城。
沒有任何地主士紳還敢在韋澤的文武部下面前大聲說話,到了5月2o日凌晨,這幫地主士紳被叫了起來,在部隊的“護送下”前往六安城西的姚李鎮。到了中午時分,地主士紳們都倒吸一口涼氣。近三千投降的清軍在前方道路兩邊以方陣的編隊模式跪著,整整齊齊的方陣跪出去好兩里地。
太平軍的騎兵們已經攔住了地主是士紳們,不讓他們繼續向前。只有原本就在最前面的韋澤的部隊繼續行進著。地主士紳們他們有些是乘坐自己家的馬匹,這幫人都忍不住蹬住馬鐙站起身。有些則是乘坐自家的騾子、驢子套的車輛。車子自然已經停下,這些人都在車上站起來。試圖站得更高,看的更遠。
那些清軍看著都被嚇破了膽子,他們低著頭跪在地上。而負責看守他們的太平軍士兵總數不到五百,除了每個俘虜方陣旁邊負責看守的固定人數之外,還有騎兵與步兵在往來巡邏。
“清軍,向齊王叩!”十數人一起高聲喊起來。
“清軍,向齊王叩!”數百看守被俘清軍的太平軍戰士們向著自己負責的清軍俘虜喝道。數千的清軍聽到這命令之后,一起把腦袋深深低下。
在跪拜者排滿兩邊的道路上,齊王韋澤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帶著親隨從數千跪拜的俘虜中間施施然而過。舉著齊王的三角大旗的擎旗騎在馬上,緊跟在韋澤的背后。大旗迎風招展,仿佛一條跳躍的黃龍。
在馬匹所到之處,韋澤向著太平軍官兵們揮手致意。數百太平軍,都站的筆直,帶著驕傲自豪的表情向著他們的統帥舉手敬禮。
地主們士紳們從來沒見過如此的場面,更沒見過如此的排場。除了瞪大了眼睛之外,這幫人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可沒人能從大張的嘴里吐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