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傳統中,斷案的官老爺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當韋澤告訴大家,軍事法庭乃是太平軍出錢雇來斷案的機構,這可是把一眾將領們給弄得迷迷糊糊。
雖然不清楚斷案的權力與斷案機構的區別,但是有件事大家非常清楚,那就是這次沒人愿意再提出反對意見。
曾經試圖保住李廣飛的雷虎此時親手殺了李廣飛的心思都有,李廣飛逃走之后竟然跑去天京城告韋澤謀反,此種行為導致的結果是李廣飛必須死。這甚至與韋澤是不是真的謀反已經毫無關系。若是韋澤認為是雷虎背后指使李廣飛到天京城告韋澤謀反,雷虎是跳進黃河洗不清。此時不管有什么新制度都好,雷虎只希望盡快的把事情給解決掉。
而且他的人員的心情也未必比雷虎更加輕松,大家此時與雷虎之間的關系遠沒到要利用這件事去踩雷虎的地步。而且大家在韋澤手下這么久,一聽韋澤的語氣就是不想把此事擴大的架勢。另外,大家也都感覺到了韋澤對建立軍事法庭的強烈決心。這時候哪怕是為了不觸霉頭,也沒人愿意對和韋澤對著干。
韋澤一直秉承大型國企的傳統,好歹辦大事之前也得統一一下思想。如果是在打仗的時候,還牽扯到大家的小命,眾人還算是有比較強烈的學習精神。眼下這個時候大家一來是想盡快把這不愉快的一章給掀過去,二來是真的不懂軍事法庭到底是什么玩意。其結果就是所有人都抱持著“老大你只要能不再提這件事,你說啥是啥”的態度。
這消極態度讓韋澤也挺沒辦法,看著一群表現的極為合作的兄弟,他也不能對不吭聲的石頭踹三腳。最后韋澤只能撿要緊的說,“以后你們可以把那些違法的軍人送上軍事法庭,但是法庭怎么審,你們就不能插嘴。”
也不管別人怎么看,雷虎站起身大聲說道:“我支持總參謀長的看法,這真的是不能亂說話!”
雷虎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流氓無產者的姿態一拿出來,總參謀部里頭好幾個人發出了笑聲。雷虎的臉上火燒火燎的難受,可此時他必須站出來表態。
韋澤揮手讓雷虎坐下,繼續說道:“既然你們讓我立這個規矩,那我也把規矩說清楚。這軍事法庭可不是他們想怎么審案就能怎么審案,審案必須按照法典來辦。而且這法典誰來確定?還是咱們來確定!咱們認同的道理才是法,咱們不認同的道理,哪怕說的天花亂墜,那也屁都不算!”
“說的好!我贊成!”韋昌榮立刻起來喊道,“我原來以為能斷案就了不起,現在聽了總參謀長的話,我這算是透亮了!是咱們讓他們干什么,他們才能干什么。可不是他們干了什么咱們就聽什么!”
眾人本來對此事興趣不大,純粹是為了趕緊把這次的破事糊弄過去。而聽了韋澤的話之后,兄弟們覺得自己真沒有吃虧,又看韋澤沒生氣,也逐漸有了興趣。
見到緊張情緒已經緩和,韋澤對大家說道:“這些斷案的也不是沒人管,他們若是敢貪贓枉法,收受賄賂,不秉公執法,大家可以到我這邊投訴他們,若是查出來事情屬實,那就要他們小命!大家不用擔心,以后可以大膽的前來我這里舉報這幫軍事法庭的家伙。咱們掏錢養著這群軍事法庭的家伙,他們還想當大爺。那只能說他們就跟這李廣飛一樣了!”
雷虎一聽李廣飛三個字,立刻低下了頭。其他兄弟嘿嘿笑起來。然而韋澤又打斷了兄弟們笑聲,“但是我得說清,我們組建軍事法庭是為了秉公執法,可不是讓你們利用軍事法庭為所欲為。若是讓我聽說你們在這里頭弄了啥,那可也別說我不客氣!”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韋昌榮帶頭表態。只要軍事法庭沒有能夠欺壓到韋昌榮頭上,他就是頗為支持的。
說完了軍事法庭的大概意義,韋澤覺得在此事上已經得到了上層的共識。他也就放行了。韋澤當然知道眾將完全沒明白軍事法庭的意義,他們暫時理解不了這個現代的機構將對封建時代軍事體系造成如何顛覆性的影響。不過韋澤懶得對眾將再進行提前教育。他說道:“這件事我來操辦,而且還有件事,我們抓緊部隊的休整與訓練,馬上就要打仗了。”
一提打仗,眾將立刻興奮起來。與韋澤一樣,大伙現在最擅長的莫過于戰爭。在戰爭方面,大伙也都有充足的自信。雷虎立刻說道:“總參謀長,請讓我為先鋒。”
雷虎這急不可耐的態度又引發了一陣還算是善意的笑聲。
韋澤擺擺手,會議室里頭立刻就安靜下來,“清妖的江南江北大營已經圍困天京城一年多,咱們未來半年內的目標就是蕩平江北大營。我的想法是這樣,按照皖中的路子,先往東擴地盤,一處處的完糧納稅。江北大營靠的是運河來運輸糧草,把運河一掐斷,清妖就會蹦出來和我們打,那時候我等反倒可以以逸待勞。大伙覺得呢?”
一提到后勤,林阿生就有著極快的反應,他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們兵不夠。此次三位丞相從我們這里弄走了三萬兵。雖然這些兵都是咱們挑剩下的,精銳都留在了我們自己的部隊。可這些部隊平日里總是能在地方上駐扎,若是我們主力出去作戰,在各地的部隊可就為難了。三位丞相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來,給大家發地圖!”韋澤命道。參謀迅速趕上來,給桌上放了幾張皖中到大運河之間地區的地圖。
韋澤這才說道:“現在我軍真正能負擔起的部隊不過是兩萬人,一萬五千步兵,五千騎兵。現在我等有的六萬人,大部分還是補充部隊。槍支的部件也好,火藥也好,炮兵也好,在咱們能夠完全自造同類之前,也就至多維持這么一個規模的軍隊。所以六萬人里頭少了這么三萬人,對咱們影響不大。在三位丞相在皖中駐扎的這段時間里頭,我命令他們助戰,他們應當是愿意的。大家也知道,若是只讓他們守城,與清軍對峙。他們應該能干的不錯。”
“總參謀長,你一直都是這么看得起友軍啊!”林阿生深有感觸的答道,這話引發了一通笑聲。在大家看來,韋澤從來沒有指望友軍能真正幫上忙,所以友軍也從來沒有讓韋澤失望過。
韋澤連忙擺擺手“若是咱們的友軍是清妖,讓他們守城,讓他們與敵軍對峙,咱們能放心么?咱們和清妖打過那么多仗,就咱們看到的清妖的表現,我肯定是不放心。帶兵在戰場上守住陣腳,這也是需要功夫的。”
這話也算是實在,雖然沒能提升眾將對友軍的認可程度,卻讓大伙至少能夠不去嘲笑友軍了。和清軍一比,太平軍還真的是非常靠譜的戰友。
在大家說笑的時候,韋昌榮一直在看地圖。此時他說道:“總參謀長,向東去掐斷運河也未必能夠調動清妖北上。若是真的想干掉清妖,我等何不派兵直取揚州。就我軍的火炮以及現在的裝備,清妖應該是很容易就能打下來。”
韋澤答道:“我不這么認為。現在已經是五月,若是咱們現在就動身去打江北大營,解揚州之圍,在九月之前可未必能辦成。即便辦成了,也是鐵定沒辦法在更大的地盤上完糧納稅。可若是此時向東擴大地盤,最糟糕的局面也不過是咱們打不下來江北大營也收不下來稅。可還有很大可能是咱們收上來了稅之外,還能把北上的清軍打死幾千上萬的。大家覺這兩種可能里頭,那種局面更可能發生?”
清軍江北大營在皖中東南,距離廬州幾百里地。若是想截斷運河,只需直接向東打,距離廬州近了許多。
眾將對韋澤在形勢上的判斷很信賴,而且有地圖之后,至少在地圖上瞅瞅,大概的局面也能想明白。管作戰的參謀長阮希浩問道:“我們是不是也能充分利用正在整編的三位丞相的兵力?”
韋澤笑道:“沒錯,我的確有這個打算。也不能讓他們在這里白吃白喝,該干的活兒,他們一點也不能少!”
大家聽完之后再次看向地圖,滁州、定遠、五河,這三個地方雖然談不上是戰事激烈的地區,然而韋澤據守的幾個戰略要點發生了戰斗的話,這三個地區能夠很有效的對幾個戰略要點實施支援。若是韋澤派兵東進,這三個地區還能派兵協統防守皖中。的確有可以借助其力量的趨勢。
“咱們就先攻下江蘇泗州的州城盱眙,看看清妖有什么反應。根據他們的反應,咱們也做出應對來!”韋澤命道。
“誰為先鋒?”雷虎問。
“哦,先別說誰當先鋒。雷虎,你先當這個軍事法院的院長。把李廣飛的案子給處置一下。”說完之后,韋澤看著雷虎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親。他笑道:“這就跟開鋪子一樣,既然沒辦法立刻找到掌柜的,那咱們自家兄弟就得先出來充當一下掌柜。你說是不是?”
“…,是!”雷虎終于很尷尬答道。
“那好,咱們現在就確立一條法律,私自盜竊地圖,將地圖交給外人,死刑!大伙覺得如何?”韋澤轉頭對眾家兄弟說道。
“全由總參謀長做主!”韋昌榮帶頭說道。
“好吧,就按照條法來判李廣飛!”韋澤做了實質性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