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炸出來的屎比你這輩子吃過的飯都多
鮮血，死亡，斷肢，殘骸…爆炸的遺跡。
迅速趕來的審判騎士們封鎖了現場，開始救治傷員，但圣城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么嚴重的血案…所以經驗稍嫌不足的審判騎士們的工作出了不少的疏漏。
“兇手是誰？法師嗎？聽描述說，像是火球術之類的魔法將整個馬車炸開的…”
“真是可惡…車上的八名乘客和車夫全都死了，這就算是仇殺，也是波及無辜的殺戮，是要被父神懲罰的…”
“說不定跟城中的謠言有關呢…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這么惡劣的事情，說不定真是那個圣殿搗的鬼…”
“噤聲！”
聽著這些低聲的交談，西格瑪面無表情地望著一地的血污，爆炸發生之后，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教皇宮…無論是西格瑪和姬莉，還是在教皇宮坐鎮的大裁決長，都本能地意識到這是圣殿的宣言和挑釁——作為此刻云中城里最值得信任的法師，還有著長達數年的豐富的爆破經驗，甚至是某一個爆破流派的開創者，西格瑪理所當然地來到了這里。
他穿著一身牧師服，假扮成一名白衣修士，與幾位來自宗教裁判所的審判官進入騎士們劃出來的隔離區——死靈法師望了一眼遠方的人群，數十名神官穿插其中，安慰著受驚哭泣的人，治療著被擦傷或者摔傷的傷者，用圣光撫平他們驚恐的心靈…而人們經過了短暫的慌亂和恐懼之后，見到了熟悉的白衣，感受到了圣光的溫暖，也紛紛安靜了下來，彼此安慰著，幫助著——他們相信圣職者會保護他們。
西格瑪皺起了眉頭。
圣職者和信徒們相互信賴和支持，雖然是一件好事，但爆炸發生后，火速趕來的圣職者們沒有立刻封鎖現場、命令在場的所有人原地不動并互相監督，而是急吼吼地抽調人手治療傷者和安撫人群…這雖然是發自內心且值得稱道的善良之舉，但對于偵破血案、捉拿兇手而言，卻是十足十的搗亂。
因為這種混亂的場面，很容易讓兇手趁機開溜。
他轉過頭來，望著旁邊的金發爆乳美女：“元芳，你怎么看？”
“我叫海倫娜，西格瑪先生。”金發美女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代理教皇有令，說對于魔導方面，來自阿特拉斯的您是專家，讓我們一切聽您的命令。”
死靈法師毫無誠意地笑了一下，他身邊的美女來自宗教裁判所，前幾天還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日這位圣域級的審判庭法官親自出手捉住了妮娜和血影，也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前來砸場子的西格瑪的集火，結果死靈法師召喚幽冥之力，火力全開，打得裁決所六名圣域心驚肉跳，海倫娜首當其沖，差點沒被打死…女人大多都記仇，指望她有好臉色才怪。
所以，即使有代理教皇的手諭，海倫娜也依然一副“我們這群笨蛋全都指望您了”的模樣，她帶來的幾位黑衣修士也是如此——那幾位審判官表情冷峻，目光如電，從來到血案現場時就在不斷觀察著細節，顯然是裁決所精銳的刑偵人員，但他們全都一語不發，和海倫娜一起望著西格瑪，心里打的什么算盤，簡直昭然若揭。
想要看我笑話嗎？哼…
死靈法師在心中冷笑不迭…如果是別的什么兇殺案或者是黑暗生物襲擊案也就罷了，這可是爆炸案啊！簡直圖樣圖森破！還想看我出丑，再把我批判一番？做夢！老子的知識水平比你們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我這輩子炸出來的屎比你們吃過的飯還多啊！
“既然如此…”西格瑪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就在旁邊好好聽著，學習一下身為專家的我的先進經驗吧。”
裁決所的審判官們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屑，但西格瑪并沒有理會，他背著手沿著案發現場隨意走了一圈，觀察著爆炸后的殘破景象…墻壁上的血污，被爆炸破片擊碎的玻璃，高高飛起又落下的馬車頂棚，以及散亂的人體碎片，這死亡的景象令西格瑪心生悲涼…見證同類的逝去，即使素不相識，也會感到悲哀吧。
而他能做到的，只有找出兇手，令他付出代價。
轉悠了一圈后，西格瑪踱步回來，望著審判官們，嘆了口氣。
海倫娜依然帶著恭敬的笑容，話中卻帶刺：“西格瑪先生為什么嘆氣呢？我們還等著傾聽您的先進經驗呢，怎么，事情有些棘手嗎？”
西格瑪勃然作色道：“海倫娜小姐！我必須提醒你，你現在在案發現場！九條鮮活的生命在剛剛逝去，他們或許受到了毫無理由的傷害，圣城的權威被動搖，父神的榮光為之蒙塵，你們圣職者的責任和尊嚴也因這襲擊受到了挑戰…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你還在這里勾引斗角，因私人的恩怨對幫助我的你冷嘲熱諷嗎？”
這一頂頂大帽子扣得目不暇接，令人猝不及防，把海倫娜氣得夠嗆。
她稍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冷笑道：“您也知道，這是多么重要和嚴肅的場合…既然幫不上忙的話，就請到一邊去，我們要工作了。”
“誰說幫不上忙了？”西格瑪挖了挖鼻孔，“別會錯意了…我之所以嘆氣，是因為這場爆炸案實在太過簡陋了，兇手一定是個粗暴的傻，絲毫不懂爆炸的藝術。”
他迎著海倫娜等人的目光，寂寞如雪地搖頭嘆道：“你們都不懂啊…真正的爆炸藝術從不以殺傷生靈為目的，它不會殺死任何人，甚至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的身體，但卻能給他們的身體和心靈同時留下永遠不會磨滅的恐怖記憶…”
審判庭法官哼道：“西格瑪先生，我們對你的爆炸藝術不感興趣…或許這個兇手也許會跟您談得來？如果您的先進經驗和刑偵技巧能夠讓我們抓到這個卑劣的犯人，您會有大把的時間與他討論爆炸的藝術，現在，請您不要說廢話好嗎？”
“當然…找出那個兇手，然后向他展示真正的爆炸藝術，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西格瑪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不知為何，饒是這群審判庭的精英身經百戰、甚至與常人無法想象的恐怖異域生物戰斗過，看到西格瑪的笑容后，依然覺得背后一寒。
他們那在血戰戰場上通過浴血奮戰而磨練出來的身為頂尖戰士的第六感，讓他們從西格瑪的笑容中讀出了強烈的危機…沒有理由，他們只是本能地覺得，西格瑪口中的“爆炸的藝術”，還是永遠都不要去深究和體驗得好…
“那我們就從頭開始吧。”西格瑪伸出手來，輕輕一抓，心靈傳動法術施展開來，“我不知道你們裁判所是怎么辦案的，我也不懂帝國刑偵學院的教科書式的破案流程，我只是隨便說說我的看法和猜測…首先確定爆炸發生的原因。”
細小的紅色碎片從一團團血肉和殘骸中飛起，被念動力控制，浮現在幾人的眼前：“這是爆裂水晶在爆炸后產生的細小碎片，如你們所見，大部分都嵌入了血肉之中…所以，兇手并不是向這個馬車射出了火球，或者使用了某種定向爆裂法術，導致這場兇案發生的原因是一塊小小的爆裂水晶，有人引爆了它，在車廂中爆炸。”
審判庭的精英們面面相覷，有人伸手捻了一團，仔細觀察了一番，點頭道：“確實有殘留的火元素波動，就元素屬性來看，像是爆裂水晶在宣泄火元素后剩下的殘渣…”
他抬起頭來，這一刻，圣職者老實巴交的性格特點顯露無疑：“能從血肉中輕易發現這些碎片…這種敏銳的直覺和洞察力真是了不起。”
老子跟爆裂水晶打交道的時間長著呢…我連從哪個角度以什么樣的力道將爆裂水晶扔進廁所里能炸出半月彎刀型沖擊翔都知道…
死靈法師繼續道：“既然知道了爆炸的原因…那就開始還原現場吧。”
他的眼中亮起幽藍的光芒，精神力化作撬動物質的杠桿擴散開來，頓時，那四散的殘骸，墻角的斷肢，死不瞑目的殘缺頭顱，以及馬車的碎片…一一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向著爆炸發生的地點匯聚而來。
這樣的話，爆炸現場就完全弄亂了…審判官們猶豫著要不要阻止，但西格瑪剛剛的表現和舉手抬足間的強烈自信還是感染了他們，于是他們選擇了相信。
或許…這位西格瑪先生，在阿特拉斯真的是一位年輕有為、受人尊敬的爆炸專家呢。
幾分鐘之后，審判官們的表情慢慢變了——因為就像是拼圖一樣，被炸成碎片的九個人的尸體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居然被西格瑪飛速地重新拼接好了，以這些審判庭精英毒辣的眼光和對人體的熟稔，他們知道，這位年輕的死靈法師一點都沒有拼錯。
哪怕是腸子和內臟之類的體內器官…他也沒有擺放錯誤。
犧牲者破碎的遺體幾乎被全部收集起來，最大限度維持了人形，在幾人的眼前排成了一列…生命是需要尊重的，死者也需要。
西格瑪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向死者默哀了數秒，然后睜眼。
圣職者們也一樣…即使是審判庭的精英，看多了生離死別，這群在其他圣職者們眼中宛如屠夫和劊子手般的黑衣修士，也向地上的遺體鞠了一躬。
“好了…對于逝者而言，禮儀和致哀其實并沒有什么卵用。”死靈法師擺手道，“我們能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是讓他們能夠走好——那就是找出兇手。”
他觀察了一下幾個人的體型和五官，他們的臉幾乎全都被或輕或重地損毀過，只有在殘缺的五官中能依稀發現驚恐的表情…西格瑪伸手道：“拿紙筆來。”
一位審判官將手中的紙筆遞過，西格瑪道了聲謝，然后開始快速描畫起來，他一邊望著地上的遺體，一邊快速地寫畫，大概用了十分鐘，九副栩栩如生的肖像畫出路，死靈法師將這些遞給了一名審判騎士：“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審判騎士點了點頭——確定了死者的容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無非是探訪查詢這事關不關乎仇殺，這些人的背景，以及擁有的技能，人際關系…
海倫娜突然嘆道：“其實…您已經猜到了，這事一定不是什么簡單的兇殺和仇殺案吧…事已至此，兇手是誰，你我應該心里有數了。”
死靈法師點了點頭，指著遺體中的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子，他的身體被炸碎，脂肪和腸子流了一地，拼的時候非常勉強：“這個人是最碎的，說明爆炸點距離他最近，換句話說，爆裂水晶是從他身上爆開的…去查一查這個胖子的背景和資料，就能判斷出，他是不是法師，有沒有能力啟動這個爆裂水晶，還有，有沒有報復圣城的理由去進行這種自殺爆炸…”
“如果不是的話…”海倫娜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就是有人偷偷將這個爆炸物塞進了他的衣物中，然后等他登上車后，引爆水晶…”
西格瑪聳了聳肩：“那就要去查查他的仇家了…”
“如果這是普通的暗殺事件的話，自然有人去追查，我們也會松口氣呢…但如果這是圣殿的示威和襲擊…”審判庭法官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那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如何防止第二次爆炸的發生…那圣殿門徒一定不會就此罷手的。”
“這個…也簡單。”西格瑪微微一笑，“我前些日子寫信回阿特拉斯求援，請黑暗之王送一批魔導儀器過來，就是為了防范這種恐怖襲擊的。等到儀器運到，部署完畢之后，這個爆炸狂再有動作，就會被我們第一時間察覺…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可是…”海倫娜遲疑道，“我也了解過有關圣殿的一點信息，他們的行動力很驚人，也在各大勢力中埋藏了很多暗子…如果他們事先得知了消息，阻擊阿特拉斯運往云中城的援助運輸隊伍，那該怎么辦呢？“
西格瑪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不動聲色道：“放心，鳳凰商會的物流能力很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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