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惡魔教師
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大模大樣地出現了。
少女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不少人心思靈活，猛然色變，他居然毫發無傷，這意味著…
“昨晚真是好激烈啊…老師沒睡好呢…”西格瑪做了幾招第八套廣播體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睡眠質量可是很重要的，你們這群調皮的壞孩子…下不為例哦，下次如果再有這件事情，就罰你們充當抱枕，讓老師我好好補補覺…”
擺出一副色瞇瞇的模樣，將很了不得的性騷擾說完之后，西格瑪瞬間立正，表情也變得正經起來，豎起了一根指頭，沉聲道：“話說，昨晚在接受有些熱情的同學的滿懷意的禮物時，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禮尚往來才是交往之道啊…所以，老師我忙了一晚上，總算將一部分熱心同學的回禮給湊齊了！現在，開始發放！”
將手中的文件包拉開，一些盒子和信封轟然落下，堆在了講桌上。
西格瑪拿過一件信封，回頭翩然一笑：“珍妮弗同學！”
像懷羞少女一樣，西格瑪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容顏姣好的金發美女身邊，背著手，彎腰側臉，露出了很帶感的笑容，然后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人家的一點心意哦，別不好意思，也別客氣，嗯，我來幫你拆開…”
撕開信封，死靈法師從里面夾住一張紙，不動聲色地展開。沖著神色不太自然的美少女微微一笑：“珍妮弗你真是小題大做呢，這么點小事也要告訴你爸爸。他身為納爾遜行政長官，日里萬雞。多忙啊，哪有功夫理會我這個小角色，只派了他的秘書來料理我，不過呢，安格利亞大人對我這個小角色不感興趣，我倒是對他仰慕已久，于是就去認真地拜訪了一下安格利亞大人的秘密書房，找到了很有趣的東西，嘖嘖嘖嘖。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金發少女掃了兩眼西格瑪手中的信件，冷汗涔涔而下，以最快的速度將紙張奪了過來，對方那虛偽過分的假笑在此刻的她看來，不吝于惡魔的獰笑：“一定要收好哦，珍妮弗同學，一旦被別人拿到了這種東西，你親的爸爸的地位可要不太穩當了…”
雙手按在少女柔弱的肩膀上。西格瑪低下頭來，輕輕嗅了嗅少女身上的清香，一邊說著很酷的臺詞，一邊明目張膽地自上而下俯瞰著少女渾圓的胸部。感受著女孩兒因恐懼和震驚而輕輕顫抖的身體，死靈法師露出了惡劣的笑容：“信封里還有幾縷很有型的頭發，來自于你父親聰明絕頂的腦袋。希望他能喜歡上他的新發型…”
帶著一臉陽光的笑容，西格瑪向講臺招了招手。另一個信封飛了過來，他走向下一位面色慌亂的少女。微微一笑：“史黛拉小姐，您弟弟真了不起呢，小小年紀，就用眼角看人，霸氣四溢，高傲無比，一見面就讓我跪下什么的，還說要打斷我一條腿，我很喜歡你弟弟哦，喜歡他看我的眼神，高高在上的俯視，就像看一只螞蟻一樣，簡直是最正統的高貴血脈的目光，我很喜歡這種渾然天成的孤傲眼神哦…”
西格瑪湊到了棕色短發的少女耳邊，以低沉沙啞的聲音嘶吼道：“喜歡到我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鑲在你家的門上啊…”
高階法師的精神力，死靈法師那陰冷可怖的死亡之力，再加上西格瑪那日漸恐怖的負能量親和性，三者合一，讓這句話的效果不吝于詛咒系的震怖法術，被西格瑪點名的少女眼前恍惚，似乎看到了弟弟雙目空洞、家中血流成河的慘烈畫面，驚恐地想要大聲尖叫，然而還沒喊出口，西格瑪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笑道：“現在可是上課時間，不能大聲喧嘩哦，史黛拉同學還是看一看我的禮物吧，猜猜看，是你弟弟的眼睛呢，還是你爸爸的耳朵呢？”
少女發出了驚恐的嗚咽聲，用力地掙扎，原本平靜淡然的眸子中浮現了一層哀求的水霧，教室漸漸被奇怪的氣氛籠罩，女生們開始躁動不安，西格瑪站起身來，環視全場，幽深的眸子凝結著徹骨的冷意，他笑道：“別說話，乖乖自習，每個人都有份的。”
將信封撕開，倒出一張卷軸，西格瑪笑道：“別害怕，只是一張委任狀，您弟弟這種少年英雄，理應有個遠大的前程，去圣劍省參軍鍍金多沒意思，大光頭們的地盤風平浪靜，幾十年都沒有仗打，平白消磨了銳氣，不如去軍刀省南邊臨近死亡國度的地方，那邊窮山惡水出刁民，還有萬惡的死靈法師和兇猛的死靈狂潮，正是您弟弟一展拳腳的好地方——別擔心，我保證，他在那里的生活一定無比充實，多姿多彩。”
史黛拉顧不上害怕，趴在桌子上仔細地盯著這張措辭嚴謹正式的軍團調令猛看，這一紙調令如果是真的，那就真是太可怕了，因為它直接改變了自己弟弟的人生軌跡，將他年后的參軍地點從富庶和平的圣劍省腹地直接打發到了荒蕪冷寂的軍刀省南部…
“別看了，是真的。”西格瑪笑瞇瞇道，“別心懷僥幸了，我就是從你書包里拿根胡蘿卜雕個印章，蘸著你弟弟的血蓋上一個印，說這是真的，你爸爸也得點頭稱是，一腳把你的弟弟踢到南邊啃骨頭去。”
“這張委任狀先留在你這里，在我代課日程結束之后，如果史黛拉同學還沒有讓老師我改變主意，那你就親手把這張委任狀交給你的弟弟吧。”西格瑪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笑得非常和煦，“而且老師也會上門拜訪，打斷你弟弟的一條腿。并且讓你們全家旁觀并拍掌叫好，聲音不夠響亮。那就再打斷一條，還不響亮。就打斷第三條。”
西格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教室的人聽到。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覺得他是個狂妄的瘋子了。
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所有人的心臟，沉重的空氣令她們呼吸困難，這些養在溫室中的花兒，在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家世無法保護她們時，終于品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昨天有所行動的人在后悔，昨天保持觀望的人在慶幸。
這個猶如惡魔般的代課教師面帶笑容，發放著他的“禮物”。那確實是來自惡魔的禮物，接受者心懷恐懼，卻不得不接受…
“杰希婭同學，小小年紀如此了得，居然能調動你們家族豢養的刺殺團，可惜啊，暗殺者可是老師我第二擅長應對的職業，他們那散播死亡的臭味，我隔著三百里就能聞到…想要暗殺我。只有出動圣域刺客，才算有那么點得手的機會。不過刺殺團成員的素質倒是不錯，雖然收拾我這種小角色只出動了兩人，但從這兩個人的身手就能感受到刺殺團的強大。果然是貴家族花費無數心血金錢代代相傳的致命武力，我很喜歡——所以，這只影軍團歸我了。租借十年，租金一枚銅板。我給他們介紹一個打工的好地方，你覺得你們家族不會同意？那你應該看看這個…”
“夏莉同學。事情做得很隱秘呢，秘密雇傭了一個小傭兵團來做這種事情，即使出了事也牽扯不到你，真是太機智了。不過你做得還不夠好，如果換做我來干這件事情，一定會去臨近的小鎮雇傭人手——要知道一個地區的傭兵公會信息流動性極強，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情，把那幾個傭兵朋友架到公會去一盤問，保管扯到你身上，你做得再隱秘也沒用…另外老師很傷心啊，雇傭那幾個傭兵對付老師，你居然只付了五個金幣的傭金，于是我決定向你的家族寄出五萬金幣的賬單，我想你們家會捏著鼻子乖乖付賬的，畢竟你們家在去年夏天曾經在戰錘省的黑市…唔唔唔，好了夏莉同學，我不說了，而且，下次想要堵住老師的嘴巴的話，記得換更柔軟的東西。”
一個接一個，就像是處刑一樣。
嬉皮笑臉地遞出了可怕的禮物，說著令人殺意凜然卻無可奈何的話語。
少女們心中涌起了驚濤駭浪，巨大的悔意和驚惶啃噬著心靈。
今天這一堂課，一定會令她們終身難忘。
發放了最后一件禮物，西格瑪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講臺，攤手道：“好了，第一批禮物已經發放完畢，沒收到的孩子們不要灰心哦，收到禮物的同學們是因為昨晚很熱情地對老師表示了歡迎，老師這才做出回禮的，有哪位同學希望得到回禮的話，也可以對老師表達濃烈的熱情和意哦！”
鬼才會這樣做咧！
僥幸躲過一劫的女孩子們在心中大聲吐槽道。
剛剛接收到神秘禮物的少女們卻保持著失魂落魄的狀態，消沉極了。
“我可的學生們啊…”西格瑪依然坐在了講臺上，晃蕩著雙腿，豎起了一根指頭，“你們闖禍了呢，因為一時的情緒激蕩，習慣了恃強凌弱的貴族法則，悍然動用著你們父輩賜予給你們的偏式的權勢，結果為你們的家族和父母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他的話似乎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收到禮物的少女們神色微動，稍稍抬起頭來，神色復雜地望著這個猶如惡魔一般的代課老師。
西格瑪依然保持著笑瞇瞇的模樣：“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我只是一個來代一段時間課程的老師，跟諸位的緣分最多只有數周，我們之間的關系明明應該是年輕有為、帥氣英俊的暖男老師和高雅美麗、可活潑的女學生們間的青春物語，怎么會變成這種扮豬吃虎、踩人打臉的惡俗情境？錯的是誰呢？如果一開始大家尊敬我，我也不至于欺負你們，也不會提出什么打賭，你們也不會跟老師開這么大的玩笑，老師也不至于用更大的玩笑回敬你們，歸根結底。還是你們錯了啊。”
死靈法師從講桌上一躍而下，在學生席的過道上踱著步子：“不。你們心中一定很不服，罵我沒有紳士風度。罵我算計你們，罵我做事太絕…但是呢，錯的還是你們。”
“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那么一定會在你們不約而同的陰謀行徑下憑空蒸發了吧，這件事情不會引發任何波瀾，只不過是一個神經病妄圖欺侮高貴的大小姐們，然后受到了應得的教訓而已…但是呢…”
西格瑪的聲音放大了幾分，他環視著全場，一字一頓道：“沒有如果——這件事情。錯的是你們，完全是你們的錯，你們的無禮，你們的放肆，你們的目光短淺，你們的不知死活，你們的心機，你們的城府，你們的陰狠。你們的惡意…無論是我，還是校方，甚至你們的家長，對于這件事情的評價。都會是如此，這就是你們所遵行的游戲規則，因為我比你們加起來還要強大。所以我永遠都是正確的。”
少女們的眼中閃過不忿和怒火，就算是失敗者。面對耀武揚威的勝利者，也會感到憤怒吧…然而西格瑪接下來的話如同涼水般澆滅了火焰：“想象一下諸位手中的禮物送回家中。你們會面對什么吧，一向疼你們的爸爸一記兇狠的耳光？對你們仰慕恭敬的弟弟和妹妹們幸災樂禍的眼神？家族所受的重大損失因你們而起，等待你們的會是什么？失去寵？評價降低？還是作為一塊籌碼，發揮最大的價值，盡可能為家族挽回損失？”
優雅的少女們的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了驚惶恐懼的色彩。
失敗者的下場，這些年來，耳濡目染得實在太多。
“你們在恐懼嗎？無法改變什么，家族無法庇護你們，父輩無法幫助你們，只能無力地等待著最終的判決，無助嗎？那就牢牢記住這一刻的心情吧，這就是弱者在面對強者毫無道理的蠻橫欺壓時所持有的心情。”西格瑪輕聲道，“你們的懲罰有輕有重，區別在于你們昨晚采取行動的嚴重與否，盛氣凌人要打斷我的腿的貴族少年，我給予他了一個永生難忘的深刻教訓，派遣刺殺團來教訓我的，我將整支部隊奪過來，雇傭傭兵來挑事的，我讓她明白金錢的重量，命令家中的護衛來找茬的，我只是把她家的護衛全部揍了一頓，要放火燒我房子的，我把她家給…嗯，沒燒，真的。”
“而雖然挨了罵，卻不忍心看到我因為這種小事就被人間蒸發、偷偷派人向我示警的好心姑娘，也會得到我真誠的祝福和禮物…當然，我不會說是誰的。”西格瑪眨了眨眼睛，“你們的一念之差，導致了彼此不同的結局，如果雇傭打手時，提的要求是恐嚇一下而非是斷手斷腳，你們就可以為家族挽回巨大的損失，可是你們沒有。”
“你們只是站在強者的角度，對一個弱者進行了毫不留情的制裁和攻擊。”
“然后理所當然地收獲了惡果，這是你們親手種下的果實。”
“這果實嘗起來很糟糕，但你們也許要用一生來品味這糟糕的味道。”
“在這件事情上，你們并未懷有憐憫和善良之心，所以，你們也沒有收獲到我的憐憫和善良，錯的是你們。”
“這就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什么是人文精神和道德修養？不是假大空的口號，不是悲天憫人的情懷，而是你們在決定做某件事情時，應該懷有的一點敬畏和憐憫之心，哪怕對方真的是一個弱小的普通人，也要心存一點憐憫和敬畏，因為你們的行為，會影響這個人的一生。”西格瑪回到了講臺，露出了這堂課第一個正經的笑容，“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是一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世界…”
然后，死靈法師瞬間變臉。
右腳踩在椅子上，左腳跨上講桌，某人指著學生席大聲咆哮：“所以剛剛這十幾號膽敢冒犯欺負老師的心機婊即將溺斃在自己的鮮血之中！”
少女們嚇了一大跳，然而，死靈法師的臉上又堆起了笑容：“開玩笑的啦，如果放在平時，你們不脫層皮才怪，可現在我是你們的老師，對于踏入歧路的可學生，當然要引導她們走向正途，給予她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剛剛還一副如喪考妣模樣的少女們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不知何時，這個喜怒無常的變態教師已經將小姑娘們玩弄于鼓掌之間了。
“記得昨天的那個賭嗎？由于昨晚有很多同學們已經動手，那我就自動認定為這個賭局生效了，全班同學都要參與，你們都是共犯！”很蠻橫地指著所有人，西格瑪叫道，“無論你們用什么方式，誘也好誘也罷臀誘也行，乃至偷襲辯論下毒比武等等等等，與同學們協作，向校方施壓，請家里幫忙，設計陷阱，栽贓陷害，甚至是捉迷藏式的逃學捕獲，只要能勝過我，對你們的懲罰措施就取消！”
“沒有動手的好孩子們，如果贏了老師的話，會得到一個許愿的機會，只要老師能夠做到，一定會滿足你們的要求。”西格瑪露出了誘惑力極強的笑容，“老師我啊，可是相當神通廣大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