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西格瑪老師的毀三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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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要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了成見，那他必然看后者哪里都不順眼，血影和西格瑪，就符合這樣的案例，因為想要扭轉西格瑪那逗逼性格，所以殺手看死靈法師，全身上下都超級不順眼。
大家又都知道，這輩子西格瑪出生于開拓貴族之家，又是某女土豪的唯一指定面首，帶有落后封建主義與萬惡資本主義的雙重加持，此人生活一定驕奢淫逸，花錢大手大腳，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洋溢著濃郁的暴發戶氣息——對此，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無產戰士血影，自然是非常非常不滿。
將西格瑪買給她的果脯小吃遞給了幾個口水直流的小孩子，血影望著西格瑪，輕聲勸道：“先生，此物又不能墊饑，如果只想嘗嘗味道，買一包就好，何必買這么多呢？省下的錢，也許能讓挨餓的孩子吃一頓飽飯…再者，剛剛吃午飯時，您點餐太多，剩了不少，這樣的話應該打包帶走，留作下一餐吃，怎么能棄之不顧呢，這是浪費啊。”
這話由她說來，聽不出半分矯情，有的只是滿滿的誠懇和悲憫，血影深吸了一口氣，正在闡述民生艱難，社會底層地區求一餐而不得的悲慘境遇，順勢向西格瑪闡述一下浪費的可恥，就看到死靈法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中午我吃不了的，不是都被你吃光了嗎？”
血影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臉上浮現一片紅暈，瞪了西格瑪一眼后，薄怒道：“先生可不像是會吃剩飯的人，我不幫您吃掉，難道浪費掉嗎？要是我不在您身邊。您肯定會浪費的！”
“對對對！”西格瑪大點其頭，“所以請血影一如既往地留在我身邊，幫助解決掉可恥的浪費問題。否則是對農民伯伯和牧民叔叔的勞動成果的褻瀆啊！”
血影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發現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不過西格瑪的三觀問題是重中之重，所以她放下了心頭的疑惑，耐心勸道：“先生，勤儉可是個人美德，享受是身外之物，人的內在和靈魂才是最重要的。”
西格瑪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后面那個賣果脯小吃的商販：“你把剛剛的話說給他聽，他保證打死你，我問你。要是所有人跟我一樣，勤儉節約，三餐以飽腹為目的，絕不貪圖享受，那么誰會去買他的果脯？沒人去買他的果脯，他怎么賺錢，怎么養家，豈不是要餓死？”
“呃…”血影頓時語塞，隨即道，“這只是一個例子！我不是只為了說這種事情。而是想要讓先生明白一件事情。富有的人不應該因為富有所以去肆意浪費，正如強大的人不應該因為強大所以去欺凌弱小，父神賦予人一樣東西。隨之而來的必定是一種責任，您看起來很富裕，又很強大，應該將這種力量用于幫助別人…”
西格瑪聽得連連點頭，姬莉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不止，太年輕，太天真了，少女。阿特拉斯的傳奇強者和圣域法師以及一群死靈法師和亡靈們花費數年都沒有搞定的難題，你居然不自量力地想去挑戰？
果然。當血影的教育結束后，西格瑪的反擊隨之而來。
“來。我跟你講一個故事。”西格瑪笑道，“從前有一個家中富有、又在知名的學院受過良好教育的男人，他想給自己挑選一位伴侶，于是他來到了一個非常…嗯，算是一個特殊的舞會吧，那個舞會就是用來相親的，在很多很多人的圍觀下，一群女人坐在臺前，一群男人挨個出來展示自己，要是男女雙方看對了眼，一樁交易…我是說戀情就差不多成了。”
血影皺眉道：“胡說，愛情是神圣而純潔的，怎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拍賣一般隨便？世界上哪有這么不知羞恥的舞會？”
“瞎說什么，瞎說什么呢你！”西格瑪翻了個白眼，“總之你就當真的聽——經過一系列裝逼…我是說自我展示的環節后，這位男人初步選中了兩個女人，他要對她們進行最后的考核…”
血影又蹙起了眉頭：“不是說由女人們來選自我展示的男人嗎，為什么又變成男人選女人了？為什么，難道是因為那男人受過良好的教育，家里有很多錢嗎？”
西格瑪當即給了她一記手刀：“別打岔！別亂說！嘴子太欠了你！”
少女殺手委委屈屈地將頭微微偏開，西格瑪很是滿意，繼續說道：“他問那兩個女人…某一天你突然合法地得到了價值數千枚金幣的龐大財產，會做些什么？”
這回血影吸取了教訓，或者說被這個問題給吸引了，她心中也許已經有了答案，所以很想知道那兩個女人的回答，西格瑪看她老老實實的，不由滿意地點頭，繼續道：“其中一個女人說，無所謂，她還會繼續原來的生活，另一個女人說，她會讓辛苦養她長大的媽媽不再工作，帶她出去旅游，讓她能夠好好生活…”
說罷，西格瑪抬了抬下巴，示意血影：“如何，評價一下？”
“如果她們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第一位小姐，也許家境很優渥，第二位小姐，家庭可能要差一點，這沒有什么誰高誰下，她們的選擇是由她們所成長的環境決定的。”血影考慮了一下，“第一位可能出自富貴之家，數千枚金幣也不過如此，她說了實話，第二位小姐，她也許在不太富裕的環境長大，以至于她的母親要辛勞工作撫養她，所以得到一大筆財富后，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親人，這是孝心的體現…那么，先生，那位男人選擇了誰？是與他門當戶對的前者，還有有孝心的后者？”
“哦，他誰都沒選，他失望而憤怒地說…”西格瑪嘴角浮起一絲譏笑，張開了雙手。“我說的是幾千枚金幣耶！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為什么不去為人民服務！為什么不拿來設立基金會，幫助窮人巴拉巴拉，嗶哩嗶哩。妮可妮可…”
血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贊嘆道：“好男人啊。善良，無私，憐憫弱者，心中有大愛！”
死靈法師擺出一副姚明臉，笑著道：“呸。”
“先生覺得，他的言論不妥當嗎？”血影看西格瑪這模樣，覺得對方的三觀確實有問題，既然如此。就應該給他糾正過來才是，少女挑著眉毛問道。
“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么要等到憑空得到巨額財富之后，才去為人民服務，才去幫助窮人，才去設立什么基金會？我覺得真正的善者，無論有錢沒錢，都會在‘幫助他人’的路途上身體力行地永不止息吧，沒錢時就自己去幫助別人，有錢后就捐款和設立基金會什么的…”西格瑪輕聲嘆了口氣，“可那位男人呢？他為什么會問出那樣的問題？善良的前提居然是虛構的從天而降的財富嗎？難道善事只能由有錢的老爺們來做。普通人和窮人就應該張著嘴巴等老爺們的施舍，就應該對身邊需要幫助的人漠不關心，因為會有有錢的富人老爺們去幫助他們？這是何等驕傲的姿態啊。自上而下的施舍情懷…看似是大愛的體現，其實是骨子里的矜持自傲啊，這就是他所接受的精英教育。”
血影初時有些驚奇，然后越聽越不對勁，總覺得西格瑪意有所指，是在指著巨龍罵蜥蜴，不過隨即，也許是感受到了西格瑪身上雄厚的自干五之力，她就出離得憤怒了。不由駁斥道：“明明是一件相親的小事，為什么要上升到這種地步？那位先生只是為了尋找一位善良而博愛、和他有著同樣的理想的愛人罷了！”
“不不不。你又錯了，假如他的目標真的如此純正。那他的問題就不是這個假設命題了，而是直截了當或者旁敲側擊地搞清楚那兩個女人平時有沒有身體力行地做著慈善事業，也許第一個女孩兒平時經常去扶老奶奶過馬路給災區兒童捐款之類的善事，她所謂地保持原狀，是會繼續進行幫助他人的行動，也許第二位女孩兒只是將她心愛的媽媽放在了第一位，在照顧媽媽的同時，也會同情并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可是他沒問啊，他只是問，假如對方有了很多錢之后，會不會去做善事。”西格瑪攤手道，“所以，他想找的不是善良博愛的平凡女孩兒，是跟他富有的家庭門當戶對，并且與他有著同樣所謂的責任心和濟世情懷的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有錢人家的博愛大小姐…他沒有你想的這么偉大，不必因此高看他，醒醒吧。”
血影被說得氣堵，憤然道：“這都是先生你的一面之詞，你把人心想的太丑惡了！”
“嗯…說的也是，這也許只是一個可能性罷了。”西格瑪微笑道，“其實還有其他的可能性的…”
血影面露期待之色，她期待的不是故事，而是某人的三觀是否有救。
于是死靈法師點頭道：“還有一個可能性，是那個男人只是一個想要標新立異或者嘩眾取寵的傻嗶——…”
血影幾乎要暈倒，她生平第一次出現了想要把人暴打一通的沖動。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性。”西格瑪又摸了摸下巴，“或許那個所謂的相親舞會，只是一個事先排演好的節目，像是戲劇一樣，所有的沖突和噱頭和賣點都是為了迎合圍觀的觀眾們的感官和需求…”
“先生…”血影此時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了，她低聲卻沉重地問道，“您向我講這樣一個無聊的故事，只是為了顯示您思想中的消極和黑暗嗎？”
“當然不是。”西格瑪搖了搖頭，雙手按在血影的肩膀上，肅然道，“我是為了向你講述一個道理…創造我們的父神，生下我們的父母，養育我們的土地，這三位我們生來就虧欠著，隨著我們的成長，指導我們的老師，幫助我們前行的親友，以及伸出援助之手的陌生人…我們欠下的恩情越來越多，這是必須要償還的。”
也許沒料到是這種說辭。少女驚訝地抬起頭來。
兩人目光相對，死靈法師那深邃的黑色眸子映入少女的眼簾。
他輕聲道：“但除此之外，我們不虧欠任何人。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是啊，守護素不相識的人。幫助素不相識的人，對這個世界上所有悲傷的苦難的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溫暖的手，這是值得稱頌的美德，正因為有很多這樣的好心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才不至于沉淪…”
“但是有一點，需要謹記，守護整個世界的責任感，想要所有人都幸福的善良。這些偉大的情感來源于我們閃耀的靈魂，來源于父神美好的祝福，來源于我們滾燙的熱血，來源于我等生靈向往光明的天性，而非財富、權勢、力量的附加。”
“因為自己有錢，所以覺得自己有責任去幫助窮人，因為自己有力量，所以覺得自己有義務去守護弱者…我沒有資格對這樣的行為，但我認為，凡事有所度量。當因為這奇怪的責任心和義務感太過強烈，所以寧肯犧牲自己的一切，也要幫助別人。我覺得這已經陷入了病態…要知道，自己的生命，也是一條寶貴的生命，自己如果死去，也同樣會有人為之傷心流淚，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有所牽掛，有所弱點，也有所抉擇。這才是人類。”
說完后，他微微一笑。抬起手來，又摸了摸血影的腦袋。不同于別人，這個妹子很矮，摸起來很順手，很舒服，尤其是想到她像是娘化版的劍心，就…呃，打住，就此打住。
某個強行裝暖男的處男輕聲道：“我這樣說，你明白嗎，血影？我是說，你要是莫名其妙隨隨便便地死掉，我可會傷心流淚的。”
不好，大事不妙。
血影驀然覺得，心中有什么本來堅固的事物居然有了坍塌的跡象。
不，這個說法是錯誤的，我是自愿的，我身為圣殿門徒，認識到世界的腐朽和自己的不足，受到圣殿的感召，自愿加入這個偉大的計劃，即使我不知道它的內容，即使我只是這個計劃微不足道的一環，我也榮幸之至，愿意為它付出所有，因為我堅信，我所付出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圣殿的計劃，必將是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改變這個世間！
所以…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有些犧牲，比如有人來達成。
這條性命是我的…即使很珍貴，但依然由我來決定，它該在哪里燃燒。
血影在內心苦笑著。
——想要糾正先生的三觀，反倒被她糾正了我的。
“這是詭辯！”血影即使搜腸刮肚，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想出什么駁斥的言論，只能將頭扭到一邊，“我不跟先生討論這種話題。”
說完，像是要逃跑一樣，血影蹭蹭蹭地加快了速度。
“跑了。”一直在看戲的姬莉湊了過來，手搭在了西格瑪的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你真狠…話說你是從哪里聽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的？而且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這樣的感悟啊。”
“只是我瞎編的罷了，而且，什么感悟啊。”西格瑪自嘲地一笑，“我也不過是有了力量和財富后，可以超然地俯視別人、大抒己見的俗人罷了。”
他注視著血影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微涼。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跟血影說。
——尤其是那些身負力量就覺得自己有守護世界和平之職責的正義伙伴們，當他們習慣于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習慣于犧牲自己的生命換取他人幸福后，他們就會漸漸喜歡上一種游戲，開始會認為，自己的生命相較于其他生命，實在微不足道，爾后他們會漸漸覺得，一小部分人的生命比起更多人的生命，算不了什么，然后，他們就會習慣于將生命擺放到心中的天平上，通過所謂的權衡利弊和舍棄犧牲，放棄甚至殺死小部分人，保全絕大多數人，漸漸地，他們會變成一臺冰冷的機器，曾經的理想和信念也會漸漸變質，最壞的結果，無過于概念被偷換，于是曾經在他們眼中同樣無比寶貴的生命，漸漸有了高下之分，為了心中的標尺，犧牲一方，成全另一方，更可怕的是，判斷的標準不再是人多還是人少。
希望血影不必走到那一步。
希望圣殿里不會有太多像血影那樣的人。
希望圣殿不會…像上面所說的那樣變質。
“我現在倒是很希望，他們都是一群熱血的中二病了…”西格瑪捏了捏眉心，輕聲一嘆，“或者他們的領袖，是一群睿智而理智的家伙，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和歲月的增長，而忘記一些什么。”
ps：我日…好久沒感冒，居然忘記了感冒是這么一件遭罪的事情，腦袋昏昏沉沉，鼻涕則是一江春水向東流，坐在電腦前想要碼字，就覺得天旋地轉，于是我玩了一會兒使命召喚，覺得更暈了（廢話），總之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