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大。
大到諾倫諸族都未完全探索。
一度統治大陸的精靈,曾經掌控天空的龍,以及諾倫如今的主角,人類。
無論是龐大的探險艦隊,還是強大無匹的傳奇強者,國家的力量與最強的生靈,都未曾將這個廣袤的世界悉數掌握,也許在這片大陸的某個角落,也許在無盡大洋的某個地點,依然隱藏著世人所不知道的奇跡、財富或者…文明。
在諾倫主大陸以東,蒼藍海的深處,有一個獨立于塵世之外的地方,它孤懸于無盡海洋之中,以最高明的巨大幻術結界守護,結界白日折射光明,暗夜融入陰影,與蔚藍的海洋融為一體,這在一望無盡的廣袤大海中是最好的掩護,不會被任何偶然經過的訪客察覺。
而每一位收到邀請、有幸踏入這里的生靈,都會被其深深震撼。
他們的腦海中一定會浮現出兩個字。
圣殿。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名字了。
并不是一個島嶼,也非一片陸地,更不是遠離塵世的理想鄉。
這里是圣殿。
它坐落在海波蒼藍之中,是一座拔地而起的殿宇,仿佛史前文明所架構的遺跡。
它的基座是巨大無縫的白色石方,一座完全由純白石料構建而起的奇觀屹立于上,它是如此得巨大,足足有九十九米寬的千萬階天梯自碼頭盤旋而上,通向最高層的天之大殿,那天梯盤旋曲折,沿路有足足十二座城市,仿佛眾星拱月般守護著最頂層的神圣大殿,它們各不相連。卻融為一體,和諧又分明,最頂層的圣殿之城直入云端。燦爛的金頂折射日光,恢弘的天之瀑布轟鳴流淌。又有早已在諾倫滅絕的珍獸飛鳥翩躚而舞,美妙如同幻境,就連驕傲的精靈和高傲的龍族,也要贊嘆它的榮耀和壯麗。
這里是圣殿。
既非島嶼,也非大陸,更不是遠離塵世的理想鄉。
沒有比圣殿更加合適的名字了。
在神圣大殿的一處祭壇,兩位身穿白袍的人靜默佇立,一男一女。男人有著一頭火焰般的頭發,模樣英俊,女人則是一頭濃密蓬松的褐發,面孔平凡,他們看起來都不過三十歲,但對于強者來說,外表的老幼不足一提,他們的身上都有一種令元素精靈為之臣服敬畏的氣息,這足以表明他們作為圣域法師的身份。
他們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繼續無言地望著面前的祭壇。
片刻之后。男人打破了沉默:“…希望我的直覺除了差錯。”
“別擔心,羅恩。”女人將眼中的擔憂隱去,“他一直是最好的。一直都是。”
然而像是在諷刺這種無力的安慰一樣,她話音剛落,面前的祭壇浮現出了璀璨的光芒,兩人面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深邃的眼睛中浮現了哀傷的痛色。
光華斂去,閃耀的繁復法陣消散光芒,祭壇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枚銀白色的空間戒指。
一滴眼淚從女人的眼中無聲滑落。即使是圣域強者,也有珍視的人。也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沒有什么比志同道合的戰友和一生的摯友先行逝去更令人傷心的事了。
而名叫羅恩的男人并沒有哭。他輕聲一嘆,伸手一招,空間戒指凌空入手,當這一枚戒指出現時,就說明他們的摯友已經遭遇不幸,因為之所以由對方去執行這項任務,就是因為,即使遭遇最糟糕的狀況,他也能以生命為代價撕開空間通道,將毀滅之光送回來。
他無聲地撫摸著空間戒指上的紋路,每一縷銀色的紋路中都蘊含著一些東西,向他訴說著最后一戰的慘烈,他輕聲道:“殺他的人,是死靈法師,他被死亡一指偷襲,身受重傷,想要逃離,卻被對方追上后殺死,死前拼命將空間戒指送了回來。要知道,哈利他非常擅長防御負能量法術,飛行技巧更是獨步圣域,能用死靈法術將他打到重傷,并能夠追上他的人,在死亡國度不超過三個。”
“但身為圣域強者,卻視尊嚴驕傲為無物,習慣于無恥偷襲、百無禁忌的死靈法師,似乎只有一個。”女人咬緊了牙關,眼中流露出刻骨銘心的殺意,“伏!地!魔!”
“冷靜下來…我也想把他撕成碎片,但既然出了這種事情,就要按照最壞的可能性來考慮,出了這種事情,阿特拉斯方面肯定有所懷疑,現在殺上門去,也許會被狡猾的伏地魔埋伏個正著。”羅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手按在女人的肩膀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哈利未曾完成的心愿,他用生命來守護毀滅之光,那我們拼盡所有,也要讓它完美綻放!”
空間戒指里的東西被羅恩取了出來。
一個銀白色的箱子,還有一張卡片。
他拿起了那張卡片,輕聲讀到:“當你們看到這張卡片,說明我已經死去,羅恩,赫敏,我最好的朋友,我這一生最棒的事情,就是與你們相識,請不要為我哭泣,我從未離去。”
“…狡猾的家伙。”他狠狠地擦了擦眼淚,笑罵道。
赫敏抱著裝載著毀滅之光的銀色箱子,那是她的摯友用生命換來的珍寶,但很快,她的表情就變得無比震驚:“羅恩!鑰匙呢!啟動毀滅之光的鑰匙呢!”
羅恩一怔,重新檢查空間戒指:“戒指里只有這兩樣東西!”
從摯友逝去的悲傷中掙扎出來,兩位圣域強者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發現了彼此的震驚和恐慌——也許是死亡來得太快,也許形勢太過危機,哈利甚至沒有來得及將鑰匙傳送回來!
赫敏無聲嘆息:“是他的風格,他一定是將鑰匙和空間戒指分開保存,即使遇到完全無法反抗的極端事件發生,也不會讓鑰匙和毀滅之光同時落入敵人的手中。就算沒有機會將毀滅之光傳送回來,也有最后的力量將鑰匙毀掉,他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可是。沒有鑰匙…”羅恩的表情很難看,“毀滅之光如何啟動?”
赫敏猛然站起身來。抱著箱子沖出祭壇間,鑰匙毀了,制作鑰匙的人還在就行!
特斯拉!羅恩猛然醒悟,跟著赫敏沖出了房間,迎面白影閃爍,又有兩名圣域強者降臨:“怎么回事!我感應到祭壇的空間波動,是不是哈利他…”
“沒時間解釋這么多了!”羅恩將卡片珍重地放進了懷里,對老友逝去的傷感只持續了些許時間。冷靜和堅定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長時間的傷感是毫無意義的,他選擇了這條路,就算身邊的同行者全都倒下,活著的人也要繼續走下去,“毀滅之光安然無恙,但鑰匙卻不知所蹤!特斯拉正在準備他的自毀計劃,讓他先別死!以最快的速度聯系到他!”
茲事重大,四名圣域強者如狂風般呼嘯而過,經由輝煌的長廊和一座座華貴的廳堂。轉到了一間大殿,那里,無數白衣人來回忙碌。大殿中央,一道由魔力光輝組成的投影光屏浮空佇立,羅恩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厲喝道:“定位!主大陸,人族領域,神圣帝國,軍刀省,卡爾洛!”
如同湖中投入一顆石子。光屏泛起璀璨的漣漪,光芒斂去。透明的屏幕浮現出一幅諾倫的全圖,那地圖似乎由無數光點組成。比世界上任何一張諾倫地圖都要精致,仿佛父神在俯瞰這個世界,隨著羅恩的命令,地圖的某個部位在不斷放大,大陸,人族,帝國,軍刀,卡爾洛,一層層降下,最終停下的地方就是卡爾洛,一條大運河貫通而過。
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代表著卡爾洛區域的地圖上靜靜閃耀。
每一道星光代表著圣殿千百年間暗自經營、在諾倫埋下的棋子。
從神圣帝國,到北方王朝,從開拓之地,到東海之濱,從法師國度,到大雪山蠻族,甚至北出史隆長城,深入獸人領地,也有圣殿之人的足跡。
而這僅僅是一部分,圣殿在大陸蟄伏之深,影響之遠,遠遠超過所有人想象,就連在場幾位地位極高的圣域強者,以及畢生都生活在這座大殿之中的白袍人,所能接觸到的也不過是十之四五,而如今,隱藏在陰影之中的巨獸已經慢慢蘇醒,這個可怕的勢力正在漸漸調動它千百年來所積攢的一切力量,來執行一個令人窒息的可怕計劃。
而赫敏懷中的那枚一旦成功引爆足以震驚整個大陸、令人族勢力重新洗牌的毀滅之光,僅僅是這個可怕計劃中的一環。
正在地圖的星芒中搜尋目標的羅恩驟然發出一聲怒喝。
圣域強者的怒火化作狂暴的風席卷這座大殿。
赫敏倒抽了一口涼氣。
“特斯拉死了…”
卡爾洛地區有三顆最亮的星辰,代表著這個地區最重要的三枚棋子,一枚屬于特斯拉,一枚屬于雷斯林,這兩人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這一枚毀滅之光…世界上已經無人知道啟動它的辦法。
也就是說,圣殿那恢弘計劃的至關重要的一環,就這樣…
“特斯拉雖然死了,但他也許留下了什么東西!”羅恩怒火斂去,在大殿來回踱步,然后猛然抬起頭來,“此事有可能引起了死亡國度的注意,無論如何不能暴露我們的計劃,圣殿不宜出面,從神圣帝國方面入手,看看他們能不能發現什么!傳我的命令,從帝國方面入手,搞明白卡爾洛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有特斯拉到底留下了什么東西!”
其余兩位圣域強者對視一眼,點頭道:“只能如此了,希望特斯拉會留下相關的線索…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請煉金兵科的大師們破解毀滅之光了。”
“談何容易。”羅恩也嘆息,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那特斯拉是個倔驢,知道毀滅之光這種末日武器如果能夠大規模制造意味著什么,所以他一定窮極所能,給毀滅之光設下無法破解的加密措施。擅自拆解,多半會引發可怖的后果——因此造成人員傷亡還是小事,問題的關鍵是。特斯拉已死,那么赫敏懷中的。就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枚毀滅之光了。
“不,還有辦法!”赫敏突然道。
三人一怔,看向女法師,只見這位圣域強者眼中閃耀著金色的光芒,這是占星術發動的征兆,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虛空,窺探時光之河的輝芒一閃而逝,她收回了目光。迎著三人質詢的眼睛,輕聲道:“特斯拉還有一個女兒,也許她身上有線索。”
羅恩面露難色:“首領已與特斯拉立約,保證不會打擾他女兒的生活,并盡圣殿之所能,確保她一生平凡幸福,我們去找她,似乎…”
“只能如此了!特斯拉與首領的約定建立在毀滅之光能夠成功作用的基礎上,現在出了差錯,事急從權。我們必須做出選擇!”赫敏抱緊了手中的箱子,眉宇間凝聚著毫不動搖的堅定,“不能讓哈利白白犧牲!他日首領責罰。我一人領受,若是特斯拉的女兒發生意外,那我以死相謝,也算對得起與特斯拉的誓約!派人去找特斯拉的女兒!”
“下一步,我們要去找妮娜特斯拉。”白玫瑰皇冠酒店的頂層,西格瑪翹著二郎腿,看著手中關于特斯拉女兒的資料,“他奶奶的,鳳凰商會的情報工作也太差了。居然連三圍都沒有?”
姬莉翻了個白眼:“這是情報資料,又不是你的相親集。三圍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有大用啊。情報資料最重要的是什么?對方的個人特征、人際關系、經歷以及性格。”西格瑪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三圍反應出的個人特征就不說了,這些數據還能反應出一個人的性格特征,例如說,胸大者胸懷寬廣,貧乳者斤斤計較,屁股大好棒好棒的,屁股小的makelove不爽…”
話音未落,一個水杯劈頭蓋臉砸來,西格瑪伸出手指,輕輕一勾,風聲呼嘯的水杯登時停下,穩穩地落在桌子上:“此所謂惱羞成怒。”
“去你爺爺的…咦?”姬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西格瑪,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時候晉級了?”
死靈法師理所當然地回應道:“就在這兩天啊。”
“…你這是什么態度啊!太淡定了吧!怎么突然就晉級了?”姬莉似乎很失態。
西格瑪看了一眼姬莉,然后斯條慢理地閉上了眼睛,裝模作樣地冥想了一番,然而瞪大了雙眼,非常夸張地叫道:“哦哦哦哦哦哦我竟然晉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臥槽居然不聲不響地就升到高階了好神奇耶!”
“…”姬莉遠目道,“你的演技太浮夸了。”
“啊哈哈哈,你也知道啊,晉級而已,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西格瑪擺了擺手,干笑道,“水到渠成的事情嘛,難道非要狂風大作烏云滿天硬抗九十九道雷鳴渾身金光大放身上噴出屎味黑泥讀作洗筋伐髓寫作滿身噴翔鬧得天下盡知才叫晉級嗎?”
死靈法師在圣騎士的注視下訕訕然敗下陣來,對方探詢的目光猶如實質,西格瑪吹了幾句口哨,終于老實交代:“好吧,好吧,我坦白,昨天打完那一仗,經驗條滿了。”
姬莉的目光漸漸冰冷起來。
西格瑪抱頭道:“好吧,好吧,我偷偷嗑了幾只金蠶王…”
“與奇怪的推銷員簽訂了契約…”
“覺醒了神秘的血脈成為了獵天使魔男…”
“昨天陷入險境時想起了你,通過回憶殺臨陣突破…”
“爆種了,我坦白我的基因被調整過…”
“我把基因鎖撬開了…”
“昨晚跟柳德米拉雙修了…”
姬莉嘆了口氣。
死靈法師腆著臉湊上來:“您不問了?”
“反正你也不說。”姬莉哼了一聲,“算了…話又說回來,去找特斯拉的女兒干什么?”
西格瑪陰惻惻地一笑:“斬草除根。”
黃段子圣騎士斜睨道:“斬哪里的草,除哪里的根啊?”
這時要說起黃段子,恐怕接下來三個小時不用做別的事情了,西格瑪攤了攤手:“好吧,好吧,我答應過特斯拉,要跟他女兒講一講這里所發生的事情。”
他將手中的資料扔到了桌子上,表情平靜淡然:“而且就算特斯拉不說,我也會去的,我對這個人的感覺很復雜,不同于其他人,殺了他,我心中有點不舒服…所以,至少要找到他的女兒,我殺了她的父親,至少得讓她知道誰是殺父仇人。”
姬莉愣了一下,將嘴角的一絲笑容很好地掩藏起來,吐槽道:“然后順便把她收到后宮里嗎?”
“哼,雖然說,這是通常劇情發展的方向,但是,我可不是那么庸俗的人。”西格瑪雙手撐在桌子上,擋住了下巴,擺出一副沉思者的模樣,沉聲道,“胸大,才收。”
“呸。”姬莉伸手拿過有關于特斯拉女兒的資料,看到所在城市的一項,驚咦了一聲。
“咦,居然在我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