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幾乎已經劍拔弩張。
死靈法師認可德魯伊,那是因為兩者都視彼此為生命大輪回的守護者,都認同彼此的觀念,但死靈法師和圣職者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死亡的空靈寂靜,本就容不下熾熱的陽光。
圣職者們一根筋,已經擺明了態度,如果天使在死亡國度受到了不公正的屈辱對待,哪怕對方是死亡國度的儲君,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西格瑪也被惹惱,他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懂妥協和退讓的藝術,況且此事本來就是對方蠻不講理胡攪蠻纏,這里還是自己的地盤,若是乖乖低頭,臉往哪擱?
怒火在西格瑪心中交織,看著對方那一臉正氣嫉惡如仇的表情,真是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馬把他們統統打翻在地——這里是死靈法師的大本營,死靈法師們對教廷不是太感冒,在這里發生沖突,圣職者們必敗無疑,西格瑪肯定能狠狠地出一口惡氣,但然后呢?
他又想起薩格拉斯之前不經意說的話——不管西格瑪闖了什么禍,學院都會給他擦屁股,但他要從每一次沖動和選擇中收獲教訓,沖動嗎?與態度不好的圣職者們一言不發打起來,說不定會引發大混戰,還會出人命,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圣職者的蠻不講理,也是因為他自己的年輕氣盛,事實上,平安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是他低頭給個臺階,然后帶他們去看雅典娜,反正天使如今是圣光狀態,不怕他們看出什么來。
但是,能低頭嗎?明明沒做什么,明明是對方態度不好,而且是在自己家的大本營,低頭的話,往小里說是丟自己的面子,往大里說是丟整個學院的臉,畢竟他是所有人都注目著的天才,被寄予厚望的未來領袖,為這事向圣職者低頭,算什么?
但若是因此引發了不必要的沖突和流血,導致了阿特拉斯與教廷間的齟齬…
瞻前顧后,也許適用于現在西格瑪的情況吧,所謂殺伐果斷,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人有了牽掛,殺伐果斷的難度就會呈幾何式的增長,人無論做什么決定,都要承擔相應的后果…薩格拉斯,這是你給我的考驗嗎?
總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打發了。
他不由想起薩格拉斯跟他說過的話。
身為未來的領袖,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對的,即使是錯的,也是對的。但相應的,每一件事導致的結果你都要獨自承擔,你要意識到自己的力量與地位,和它們隨之帶來的影響。
也就是說,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情嗎?
瞻前顧后不是西格瑪的風格,沖動暴躁也不太合適…
西格瑪望著眼中隱隱帶著冷笑的圣域大紅衣,果然,這老東西是算準了我會猶豫,所以來個先聲奪人,他是故意的。
西格瑪也回以意味深長的冷笑。
低頭還是沖動?抱歉,我選擇第三條路,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可是…熊孩子啊。
他假笑了一下:“諸位舟車勞頓,極為辛苦,但公事還需公辦,請去學院外務部進行…”
那位圣域大紅衣還以為西格瑪在和稀泥,想要拖延時間,心想死靈法師培養出來的種子也不過如此,色厲內荏,瞻前顧后,真是讓人失望——他性格本來就暴躁直接,也不想給西格瑪臺階下,毫不留情地搶白道:“我們一點都不累,千里迢迢來這里,只為了見到天使。請你即刻引見,死亡國度負能量繚繞,我們很擔心天使的健康問題。”
“只為了見到天使?”西格瑪故作訝然,“諸位不是來友好訪問的嗎?”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我都心知肚明,此行只為了確認天使的安全,如果那位天使被你們所拘禁扣押,我們就要將其接回圣城,聯系天堂山將其送還,西格瑪殿下猶猶豫豫不肯引見,莫不是心里有鬼?”大紅衣言辭咄咄逼人,越發聲色俱厲。
“原來如此。”西格瑪轉頭看向那幾位死靈法師,“帶隊的大紅衣主教說,他們的目的只是確認天使的安全,我沒聽錯吧。”
死靈法師們齊齊點頭。
西格瑪回過頭來,厲聲道:“我聽聞薩格拉斯閣下講,教廷派出的是以考察交流為目的的友好訪問使節團,你們這群只為天使而來的又是哪路人馬?既然你們不是懷有外交辭令和正常目的的使節團,那我就以阿特拉斯首席生的身份下令,將身份不明者予以逮捕!書記官,將此備案,教廷方面的圣域大紅衣主教聲明此行非為公干,只為天使而來,是私行而非公事,我阿特拉斯禮儀應對并無失禮之處,按照死亡國度律法,對私自闖入目的可疑的間諜予以逮捕,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大紅衣氣得胡子亂顫,指著西格瑪道:“你少給我來這套!”
西格瑪理也不理,回頭朝己方的圣域大師厲喝道:“黑暗之王以授權我全權處理此事,我命令你,即刻召集黑檀騎士團,逮捕入侵者!”
言畢,他心中稍有惴惴,畢竟是成名已久的圣域大師,被他這晚輩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厲聲指揮,會不會拆臺?要是對方拒絕配合調兵的話,那樂子就大了。
沒想到,那位死靈大師目光含笑地打量了他一下,點頭道:“這才像死亡國度的領袖。”
他從法師包中取出一張傳訊卷軸,干凈利落地拉開,法力注入,濃郁的元素波動逸散開來,只要啟動這個卷軸,負責城防巡視的黑檀騎士團就會立刻出動一營戰斗編隊,頃刻間便能狂飆而至,區區數十名圣職者,一個沖鋒就能碾殺大半。
大紅衣主教臉色有些發紅,想不到被這毛頭小子反手就是一擊。
西格瑪望著他,突然一笑,轉頭對身邊擔任書記官的死靈法師囑咐了幾聲,故意讓對方聽到聲音:“待會兒起草一份辭令,傳訊圣城席曼,說有一群覬覦天使的騙子冒充教廷使節團,已經被我們識破,悉數逮捕扣押,問問教廷方面,這些罪犯應該怎么處置,是我們就地宰殺,還是他們來提走審訊?”
這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紅衣主教當機立斷:“我們就是使節團,我身上有教皇陛下的親筆信,早年索倫君王游歷大陸,也與我見過,這些都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我們即刻入城,按照交流訪問的規矩。”
西格瑪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主教一眼,笑了笑:“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請吧。”
他挪開身子,走到路邊,讓開一條進城的路,負責接待的圣域大師面無表情地伸手一引,示意圣職者們可以進城了,走到西格瑪身邊,那位大紅衣主教忍不住刺了一句:“殿下不是說,自己全權處理此事嗎?為什么不親自迎接,反而勞煩這位大師?”
西格瑪依然笑吟吟的,聞言禮貌道:“聽說教廷的圣職者們敢于講真話,不怕講真話,那我也不瞞您了,您知道,我是死亡國度未來的領袖,以您的身份,怎么配被我迎接?”
“好,好。”大紅衣主教并沒有怒發沖冠,反而深深地看了西格瑪兩眼,再也不理他,被圣職者們簇擁著進城了。
西格瑪望著慢慢入城的圣職者們,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到了我的地盤還敢撒野,你們這是自尋死路啊,不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你們就不知道熊孩子這幾個字到底怎么寫。
就在此時,圣職者們的隊伍中,有一個身披白色斗篷的人,轉過頭來,遙遙地望了西格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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