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書房里的晉安郡王有些心不在焉,一面撫著幾案,一面聽顧先生等人說話。看最新最全 “…現在把人調回來是必須的。”
“可是這么大動作的調動他們,會被發現的。”
“發現也沒辦法,太子大婚之后,殿下就更危險了。”
“怕什么,有王妃在還能下毒嗎?”
“就是因為她,她要是總是這樣,我們可是次次被動。”
晉安郡王敲了敲幾案,屋子里的人停下說話看向他。
“她不是肆意行事的人。”他說道,“她做事,一定就有做這件事的理由。”
景公公還想說什么,顧先生已經整容應聲是。
“他們要來也很容易,現在也是個好機會。”晉安郡王接著說道,“太子大婚,小心謹慎的又不止是咱們,如今京城人事復雜,誰也懷疑誰,誰也提防誰,反過來,也正好渾水摸魚。”
顧先生等人都笑了。
“好,就這樣安排了。”顧先生說道。
晉安郡王站起身來。
“還有一件事。”顧先生遲疑一下說道。
晉安郡王看向他。
“王妃和國公爺這次也要來了。”顧先生說道。
這個王妃跟先前說到的王妃顯然不是同一人。
“母親要來了啊。”晉安郡王臉上慢慢的浮現笑容,“真是太好了。”
秋日的正午的校場上不斷的響起嗡嗡的聲音,一只一只的箭如流星般飛向草靶子,直到把草靶子扎成一朵花。
“真是好箭法。”晉安郡王驚嘆的說道。一面走過來。
一旁的半芹遲疑一下停下了腳步。
“你忙完了?”程嬌娘說道。垂下弓箭。
忙完了才能過來。這其實是很白癡的問題,但有時候只有親近的人才恰恰會問一些看起來沒有必要的問的問題。
晉安郡王的臉上笑意散開,他伸手接過程嬌娘的弓,站直身子。
程嬌娘將一只箭遞給他。
晉安郡王深吸一口氣拉開弓,箭嗡了一聲飛了出去,沒入草靶子的箭花叢中。
“你也不錯。”程嬌娘說道。
晉安郡王笑了,垂下弓箭,微微的齜了齜牙。
“哪里疼?”程嬌娘問道。
晉安郡王挺直胸膛。
“開玩笑。拉個弓射個箭,就不行了?”他說道。
話音未落,程嬌娘抬手撫上他的胸前。
晉安郡王下意識的縮胸躬身躲開了。
程嬌娘卻伸手又跟過來。
“讓我看看。”她說道。
手又落在他的胸前,還慢慢的游走起來。
“喂,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啊。”晉安郡王笑道,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別亂摸。”
校場邊的半芹等侍女們已經都垂下頭了。
“真沒事,真沒事。”晉安郡王笑道,搖著她的手腕。“就是擴胸的時候,疼了一下。現在不疼了。”
程嬌娘點點頭,停下了手。
“再過一段日子就好了。”她說道,“別動重兵器。”
晉安郡王點點頭,看著日光下帶著汗水的女子的臉。
“走,快回去洗洗吧。”他說道,遲疑一下握著程嬌娘的手沒有松開,而是轉過身先邁步。
看著裝作若無其事轉過身,但耳朵已經紅透的年輕人,程嬌娘笑了笑,沒有說話,任他牽著自己的手邁步跟上。
程嬌娘已經進去洗漱了,晉安郡王坐在室內還有些回不過神。
他剛才竟然拉著她的手就這樣走回來了。
其實也沒什么啊,這就跟他拉著六哥兒的手一樣嘛,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六哥兒這個念頭閃過,晉安郡王神情便低沉下來。
程嬌娘從凈室走出來,半芹斟了茶遞給她,便退了出去。
“怎么了?”程嬌娘問道。
晉安郡王抬起頭看著她,吐口氣。
“六哥兒…不,太子,在宮里過的不好。”他說道。
程嬌娘看著他。
“難道你一直以為他在宮里會過得很好?”她說道,似乎有些驚訝。
晉安郡王一怔,旋即神情變幻。
六哥兒會在宮里過的很好?
不,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去想過,他的想的一直是…
身份。
秦弧猛地勒住馬,視線看向一旁。
兵部衙門的大門前,有幾個人正邁步進去。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其中一個猛地轉過頭。
十八天。
秦弧在心里念過。
十八天沒見過了。
周箙,好久不見了。
周箙神情無波收回視線跟著人進去了。
秦弧轉過頭催馬前行,又突然停下。
“他,是要回西北了嗎?”他問道,“鐘將軍已經走了,他們也該起程了吧。”
一旁隨從應聲是調轉馬頭。
“小的去問。”他說道。
秦弧邁進門沒多久,小廝就回來了。
“周殿直不回西北了,請了鐘將軍出面安排調任衛戍禁軍。”他說道。
秦弧微微皺眉。
京城二十萬衛戍禁軍是京城的守衛者。
“哪一司?”他問道。
“馬軍司。”隨從說道。
不是殿前禁軍,秦弧又搖搖頭笑了笑,殿前禁軍是京城防務要衛,怎么可能讓周箙在其中,陳紹不會答應,高凌波也不會答應的。
不過雖然在城外,但還是守在京城,放棄可以任他馳騁的西北,留在這捆手捆腳的京城,他要守衛的是她吧。
“十三公子,大人請你過去。”有小廝從外進來說道。
秦弧點點頭起身。
“陳相公送來的?”
看著父親推來的奏章,秦弧皺眉。
“沒完沒了了,還真把我們當使喚人了。”
秦侍講笑了。
“而且還是很可笑的事。”他說道。
秦弧打開了奏章,神情驚訝。
“要驅逐晉安郡王離京?”他說道。
“是啊,真是可笑。”秦侍講說道,“這樣一個跟太后撕破臉的又曾經被議論為過繼第一位的宗室怎么可能讓他離京,是要圈禁到死的。”
秦弧的視線落在奏章上慢慢的看。
“陳相公說的其實不是晉安郡王。”他說道,“是…”
她啊。
晉安郡王妃,這個字他不想從他口中說出來。
“是啊,竟然說留晉安郡王妃在京城話可能會有鬧得人心朝政不穩的事。”秦侍講笑道,“沒想到陳相公原來是真的信神仙弟子的。”
秦弧沒有說話,看著奏章似乎出神。
“那周六可怎么辦?豈不是白費心了?”他喃喃說道。
秦侍講沒聽清。
“誰?”他問道。
秦弧回過神。
其實本來就是白費心,他就算留在京城,又能怎么樣。
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
真是傻子啊傻子。
“沒什么。”他微微一笑說道,又點點頭,“父親,這件事能做。”
秦侍講皺眉。
“你是說這件事也可以助陳紹?”他問道,搖搖頭,“晉安郡王還是不要放走的好,我覺得他始終是個隱患。”
“太子大婚,各地的親王宗室都正陸續進京,這個時候晉安郡王卻要被趕出京城,在天下人面前,他就徹底的沒了身份地位和面子了,在天下人面前如此名聲掃地的一個郡王,算不上什么隱患了。”秦弧說道,一面合上奏章,微微一笑,“何況,這還是一個機會。”
機會?
“什么機會?”秦侍講問道。
“天大的好機會。”秦弧說道,眼中閃閃發亮。
夜色深深,秋蟲呢喃。
晉安郡王再次翻個身,睜眼看著黑黑的夜色。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身上輕輕的拍了拍。
晉安郡王轉過頭,看到旁邊一雙隱隱發亮的眼。
那只手還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拍著。
晉安郡王突然有些想笑,伸出手將身邊的人抱在懷里。
動作太突然,他自己也沒想到就這樣輕易的做出來了,懷里的人身子微微僵了下,他也僵了下。
安靜的室內氣息有些凝滯。
“我…”晉安郡王先開口了,打破了凝滯,“我吵到你了嗎?”
“是。”程嬌娘答道。
這人說話真是…
晉安郡王忍不住笑起來,因為抱著人胸膛震動的明顯。
“程昉。”他將頭埋在她的頭發里,輕聲的長嘆,“我還是做錯了是不是?這么久了,我始終沒有做到保護好他,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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