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自天地開辟伊始既有,乃世間邪魔、邪神與陰鬼的源泉,不乏強橫的天生神靈,比如魔皇,比如天殺道人,比如這位黃泉。
雖然祂一直比不上九幽最出名的那幾位,但也是數得上號的大能,向來為生死樞機的象征,絕非當前法身可比!
難道播密國真的想挖通九幽,讓“黃泉”降臨世間,這才惹出大禍?
或者真武大帝將“黃泉”封印于了無憂谷?
孟奇念頭紛呈,隱有窒息的感覺,輕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上古距今百萬年以上,即使無憂谷內真封印著“黃泉”,祂也早已壽元耗盡而亡,這才是連環任務第三步,不可能直面類似大能!
“冥皇…”索命夜叉微微皺眉。
孟奇明白他是在疑惑為何自身組織的首領要取“冥皇”的綽號,裝作沒有聽見,打量四周。
這處大廳只有進來的甬道和繪刻的壁畫,似乎到此為止,無法繼續前行。
一直少有說話的“混世天魔”賈真突然走到“冥皇之相”面前,跪倒于地,鄭重叩頭。
無聲無息間,他與冥皇壁畫中央的位置裂開了一個入口,陰濕之氣冒出,斜斜往下。
“老賈…”索命夜叉倒吸了口涼氣,他知曉怎么開啟入口?
賈真文士打扮,老神在在:“賈某曾經遇過類似崇拜邪神之事,明白若找不到線索,可以到神像或壁畫前叩叩頭,以誠感神。”
“原來如此。”索命夜叉聽他所言在理,表面消去了疑惑。
于他而言。不管賈真說的真話還是謊言,究竟有何打算,在冥皇悄然跟著的情況下,自己都可以冷眼旁觀,說不得還能開啟隱秘之處。收獲更多。
五人沒有多言,沿著入口前行。
這條甬道一直蜿蜒盤旋往下,深入地底,陰冷潮濕之意越來越重,耳畔隱約能聽到流水潺潺之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變得開闊。一塊塊灰撲撲的石磚鋪成了廣場,視線能及的遠處有個幽暗深邃的洞穴,邊上長了一圈花朵,七瓣如蘭,花蕊鮮紅。
“無憂花!”索命夜叉難掩欣喜。
能在入口附近看到無憂花。說明這里確實是生門!
若是江湖經驗淺薄之輩,這個時候已經飛騰過去,搶先入門,但索命夜叉見多識廣,城府頗深,依然一步步前行,提防可能存在的陰靈和各懷鬼胎的同伴。
孟奇位于隊伍中央,跟著索命夜叉踏上了灰色廣場。心里默數:
“一步,兩步…”
若古籍記載沒錯,即使生門外的地方改造了廣場。但只要正反五行困神陣沒有被破,又未手持無憂谷的身份象征,那每行三步的距離,就會有一次幻陣出現,配合看守此處的強者,能有效抵御敵人。拖延至谷內援軍來臨。
可如今正反顛倒,幻陣或許有什么變化!
“三步!”孟奇剛默數完畢。周圍騰起迷霧,視線不及一丈。感官被隔,似乎被天地排斥和遺棄。
孟奇收斂氣息,觀察四周,回想剛才位置,突地斜斜邁了一步。
這步邁出,眼前景象陡升變化,迷霧變得稀薄,一道人影在前方若隱若現,手提庚金長劍,頭發花白,畏畏縮縮,警惕四周,正是“八荒伏魔劍”楊真禪。
終于等到出手的機會,孟奇屏氣凝神,劍交左手,右掌握住了天之傷的刀柄。
這一刻,孟奇依舊將楊真禪當做巔峰時期來對待,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竅穴打開,但法相不顯,盡在內里運轉,金烏、大日、星辰和混洞等迅速收縮,匯于諸天,諸天往前,漸漸混沌。
孟奇給人的感覺變得幽幽暗暗,氣息不明,旋即,他表面浮起一層普通氣息,與往常別無二致,掩飾住了異常。
看了看警惕戒備毫不放松的楊真禪,孟奇沒有尋覓到出手的機會,于是故意踏前一步。
楊真禪提著長劍,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靈覺籠罩四周,不給外在的陰靈和可能存在的內鬼任何機會。
忽然,他聽到了清脆的腳步聲,回首望去,警戒之意攀至最高。
然后他看到了孟奇,負手走出,沒有敵意。
“大日散人申豹…”見是認識之人,且大搖大擺過來,非鬼鬼祟祟,試圖偷襲,楊真禪下意識放松了一點,但立刻又準備打疊精神,以防內鬼。
就在他略微放松,還未提起精神之際,密切感應著他氣息變化和握劍之手松緊的孟奇一步踏出,刀光亮起!
視線幽幽暗暗,刀光撕裂天地,似乎無物不開,無法不劈!
楊真禪剛有所覺,刀光已至身前!
他雙眼陡然迸發出兇悍堅毅之色,畏畏縮縮的感覺消失無蹤,周身劍氣凝一,手中長劍以違背常理,難以貫通劍氣的姿勢直接上提。
長劍被刀光斬中!
楊真禪竟然比則羅居反應還快,出招更是妙到巔峰,恰到好處抵在刀光前方。
長劍被開天辟地的刀光斬開,蕩向右邊,楊真禪胸腹大開,從眉心到下臍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幾可看見內臟和灰白。
但終究被擋了一下,楊真禪僅是受傷!
他在扮豬吃老虎…孟奇內心念頭閃過,不擾分毫,左手長劍已然遞出,每刺一寸,就有火焰炸開,仿佛大日深處連環的爆炸。
借助爆炸之力,劍光乃孟奇前所未有的快,直奔楊真禪眉心!
楊真禪落到了絕境,但他眼神兇悍,竟然找到了唯一的生機,長劍不擋反刺,庚金爆發。劍光快得無與倫比,流星趕月,穿透灼熱,落向孟奇眉心。
以攻對攻,以快制慢!
楊真禪雖然后發招。但快上一線,似乎能與孟奇同歸于盡,以此逼得他只能變招。
劍法出眾,凌厲無匹,絕非虛言!
周圍霧氣翻滾,似被兩道劍光牽引。可正反五行落神陣吸納之下,無論石板還是霧氣都未有實質損失和變化。
就在雙方要同歸于盡之際,孟奇背部肌肉鼓起,長出兩條手臂,脖子亦多了一顆頭顱。
雙手結印。周圍一朵朵金蓮綻放,厚重莊嚴,連至大地,浩瀚蒼莽。
楊真禪的劍光被不動金蓮擋住,可他劍勢無匹,實力境界都在孟奇之上,竟擊破了一朵朵金蓮,余勢眼看就要將孟奇兩顆頭顱刺出。
突然。孟奇身體暴長,衣服撐裂,劍光所指的位置由頭顱變成了胸口。
當!金鐵交擊。被不動金蓮化去了絕大部分威力的長劍僅僅刺出一個白印。
而另外一邊,孟奇握劍之受沒有絲毫動搖,一副以命換命的打算,在楊真禪長劍刺中胸口時,點在了他的眉心!
楊真禪雙眼圓睜,有兇惡之意。有驚訝之色,有不甘之情。耳邊聽到噗的輕響,視線徹底黑暗。
看著楊真禪軟倒。鮮血涌入流火,孟奇吐了口氣,滿是慶幸,雖然自己還未練成法天象地,但身體稍做巨大化還是能辦到的,若非如此,剛才自己少不得在楊真禪強弩之末的劍光下被刺中罩門,遭受重創,一時半會無法恢復的重創。
“不愧是法身親傳,劍法當真出眾…”孟奇多的頭顱與手臂縮回消失。
吸納鮮血的流火似有愉悅之意,翻滾沸騰,膨脹收縮,漸漸的,它凝成了一截赤玉般的劍身,灼熱內藏,不再像以前般吞吐火焰。
孟奇揮了揮流火,只覺輕巧如意,如臂使指,蘊含的威力足以融化金石。
終于升華至上品了…孟奇又欣喜又感慨。
突然,他看見楊真禪的身體開始腐爛,以無法言喻的速度腐爛,就連他手中的庚金長劍也滿是銹跡。
短短兩三個呼吸間,楊真禪只余白骨,周圍是一灘爛泥般的血肉,以及一碰就碎的寶劍。
看著這樣的變化,孟奇眉頭微皺,是他本身過去遭遇了什么的緣故,還是陣法的關系,從寶兵也腐朽掉來看,恐怕是后者…
楊真禪為了煉丹,似乎換掉了所有事物,身上只有各種靈草,但它們亦是失去了生機,腐朽成泥。
孟奇沉吟了下,換了身同款衣物,將破裂的那套燒成了灰燼,然后往回跨步,再次陷身迷霧當中。
過了一盞茶,陣法自然運轉,迷霧消失。
索命夜叉看著距離明顯變大的幾人,正要說話,忽然聞到腐爛惡臭,極目看去,發現了楊真禪的尸骨,從那口朽木般的寶劍上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殺了他!”索命夜叉指著孟奇,氣勢攀升,似乎隨時會發動攻擊,毒手魔君和混世天魔賈真亦是滿懷戒備,蓄勢待發。
孟奇撇了撇嘴,冷笑道:“為何說是某?某倒覺得是你!”
他一副被冤枉的惱怒模樣。
索命夜叉眼睛瞇起,聲音仿佛有一道道漩渦:“之前你刻意點了楊真禪之名,不是你動的手,會是誰?”
“某只是剛好聽到他與你們見面而已。”孟奇指了指自己刻意恢復原本慘狀的背心衣衫,“那襲擊某的又是誰?”
孟奇被襲擊的傷口在背心,縱使他能改變骨骼,雙手反向,可發力之處不一樣,掌印亦有差別,能明顯分辨。
難道他將自己的手扯下來,鑲嵌在墻上,拿背心去撞?
記起此事的索命夜叉慢慢消去了敵意,陰冷的目光看了看毒手魔君和賈真。
賈真打圓場道:“不一定是咱們內訌,能讓播密亡國的甬道內或許藏著什么無形怪物。”
索命夜叉點了點頭,愈發戒備。
見他們褪去疑惑,沒有動手圍攻自己,孟奇頗有成就感地想著,當“反派”的感覺還不錯…
又往生門前走了三步,幾人再次陷入迷霧。
有自己襲擊楊真禪的先例,孟奇愈發戒備,刻意改變了位置。
霧氣翻滾,一盞茶后自行消失,孟奇看到了索命夜叉。
他正待說話,目光忽然凝固,因為地上躺著一具尸體,被撕成兩片的尸體,心肝脾肺腎掉了一地。
“是他!”孟奇頗為震驚。
他驚訝的不是尸體的慘狀,而是死掉之人乃自己認為絕不會出事的那位。
毒手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