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桑…”齊正言和張遠山也同時脫口而出。
這種詭異的死狀,這份輕松殺掉夏初臨的實力,讓孟奇等人宛如昨日重現,直接就想到了羅教圣女顧小桑。
無生指乃無生老母降世經所載的不傳之密,隱含著回歸真空家鄉,投入無生老母懷抱的最高奧秘,歷代只有教主、圣女和寥寥幾位立下大功的護法尊者才能修煉,所以,孟奇、江芷微等人相當肯定是顧小桑在此——那幾位護法尊者最差也是一流高手,外景境的強者,故而就算是輪回者,也不可能出現于這次的陣營對抗任務,否則直接過來血洗全莊便是,何必如此麻煩。
至于羅教教主,更加不可能,他可是證得了“真空法體”的邪魔圣者,天榜第六,估計毀滅這方世界也沒有壓力。
聽到幾人失聲說出“無生指”和“顧小桑”,一直表現得沉穩不驚的羅勝衣變了臉色,低聲道:“可是無生老母轉世的顧小桑,人榜第四?”
“對,就是她。”孟奇沒有隱瞞地回答,羅勝衣好歹是一個陣營的隊友,而且開了七竅,實力強大,若是隱瞞此事,讓他不備之下被顧小桑偷襲殺掉,那就不僅僅是扣掉兩百善功的問題了,整個隊伍的實力起碼下降四成,到時候勝算渺茫。
羅勝衣收斂住驚色,輕輕點頭:“無生指果然名不虛傳…”
感嘆了一下后,他看向臉色悲痛又震驚的夏丹丹:“三十萬善功,‘大羅金符’,可復活初臨一次,不是沒有希望。”
三十萬善功…孟奇聽得翹舌不已,這剛好與脫離輪回世界需要的善功相等,換句話說,只有舍去自己離開噩夢輪回的希望,才能救回一條人命,委實難以抉擇。
但這好歹還有一線希望,有的時候,人總是要有點希望才能活下去的。
夏丹丹笑得很凄美:“大哥,三十萬善功不過佛門極樂世界般的畫餅,遙不可及,我并不奢望,只望能殺掉顧小桑,為初臨報仇。”
羅勝衣誠懇又滿是豪氣地道:“若她不死于別人之手,我羅勝衣必殺她為初臨報仇。”
孟奇聽得撇了撇嘴,顧小桑又奸猾又歹毒,武功又高,資源又豐富,哪是那么容易殺掉的,除非她忽然“病發”,變成了小紫。
這時,風云莊的仆役和護衛仔細檢查了尸體,個個表情煞白,對兩人詭異的死狀不寒而栗。
他們分出部分,前去稟告莊主,剩下幾人則轉身看著孟奇等人。
其中一位老成持重的男子問道:“幾位貴客,剛才聽你們討論,似乎知道兇手是誰?”
羅勝衣一貫以首領的姿態行事,但顧小桑之事,他知道的并不詳細,所以側頭望著孟奇。
孟奇沉吟了一下道:“阿彌陀佛,兇手確是貧僧等人的熟識,她乃魔教新晉高手,出手歹毒,為人陰狠,實力只比魔教教主差一線。”
他還弄不清楚這方世界的實力水準,只好胡編亂造,反正將顧小桑的實力往高了說就行。
“只比胡大魔頭差一線?豈不是‘通幽’巔峰,接近‘入神’了嗎?”問話的男子大驚失色,不敢置信,魔教教主和自家莊主向來并稱,分別為正魔兩道的支柱,實力強于其他人等,只差他一線,豈不是萬劍派掌門,摘星樓太上長老,曉月門守闕老人的水準?
不過也只有這等高手,才能在莊內悄無聲息暗殺掉一位初入通幽的強者。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孟奇一臉的誠實。
問話的管事又驚又愕:“什么時候魔教出了這等新晉高手,小師父,她叫什么名字,長相如何,請細細描述,我好吩咐莊內弟子搜查。”
“她叫顧小桑,也許自稱小紫,是位十八九歲的少女,五官精致無匹,容顏清秀絕倫,帶有靈動飄渺的氣質…”孟奇大概將印象中的顧小桑描述了一遍。
管事輕輕頷首,吩咐左右兩邊護衛:“此等女子肯定分外顯眼,你們讓弟子仔細搜查,注意,千萬不要盲目動手,一旦發現,趕緊大聲呼喊,同時退走。”
說完,他又看向孟奇等人:“幾位貴客,煩請你們繼續留于花廳,莫要外出走動,等待莊主的召見。”
出了這種事情,之前莊主的召見只能先作廢,等待他現在的決定,而且這群有僧有道有俗的權力幫幫眾,來歷并不清晰,頗有幾分嫌疑,不能讓他們胡亂走動。
“客隨主便。”羅勝衣微笑回答。
夏丹丹抿了抿嘴,開口道:“我能將初臨的尸體背回花廳嗎?若要檢查尸體,辨別武功,請到花廳來。”
管事見還有另外一具尸體,任由夏丹丹走入房中。
“等一下。”符真真突然開口。
她在熟悉的人面前甜美大方,但卻慣來怕生,故而一路少有說話,此時猛地阻止,讓眾人都愣了愣,訝異看向她。
符真真臉色微紅,盯著自己的腳尖道:“有專門在尸體和衣物上下的毒,以對付密切接觸尸體之人。”
夏丹丹聞言往后跳了一步,遠離了自己弟弟。
“初臨被殺,讓我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忘了這么簡單的陷阱。”羅勝衣嘆了口氣,袖袍一揮,頓時有風吹拂,將夏初臨的衣衫漲起,同時,江芷微等已經開了眼竅的人凝目望去,都看到了淡淡的淺藍色澤于衣裳之上泛出。
管事看得后怕不已,還好剛才自忖實力不高,沒有亂動尸體,只是檢查了死狀和周圍環境,否則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真真,能去除這些毒物嗎?”張遠山示意符真真處理一下尸體。
符真真微抬螓首:“這種毒我認得,只要不直接接觸皮膚就行。”
“顧小桑居然還擅長用毒?”孟奇悄悄對江芷微說道。
江芷微一直保持戒備,聞言搖頭道:“也或許她有善于用毒的隊友。”
之后,夏丹丹臉沉如水地撕下衣襟,包住雙手,將夏初臨帶回了花廳,打算離開風云莊后,找個地方埋葬。
過了一個時辰,孟奇等人終于見到了風云莊莊主古空山,他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頭發烏黑,腰背挺立,身材魁梧,不怒自威,身邊跟著三男兩女,有年長的,也有年輕的,不是長老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幾位同道來自何處?”古空山直截了當地問道。
羅勝衣早就從夏初臨口中知道了這里大概的勢力分布和地理位置,于是隨口胡謅了一個偏遠州郡。
古空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臉色沉重地道:“未能發現顧小桑,她應已趁亂出莊了,幾位還得小心,千萬莫離開所住院子。”
他沒再多說什么,也沒有問孟奇等人的實力水準,寒暄了幾句后就打發他們回去。
“古空山看來有點懷疑我們。”回到安排的院子后,張遠山沉吟道。
羅勝衣淡笑道:“來歷不明,又出了這種事,換我我也懷疑,不過懷疑歸懷疑,他肯定還是會帶上我們,我們七個的實力加在一起非常強大,如果是同道,那可以探路拔險,成為他們的替死鬼,若是魔教奸細,那就將計就計,爭取削弱魔教的實力,奸細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的奸細。”
江芷微和齊正言都不太待見霸道的羅勝衣,討論了一陣,確定了方略,就各自回房調息去了。
孟奇也急著回去修煉金鐘罩第五關,沒有耽擱,只留張遠山和符真真與羅勝衣、夏丹丹多聊了幾句。
修煉沒多久,符真真與張遠山敲響了孟奇的房門。
“有事?”孟奇訝異地看著他們。
張遠山微笑指著符真真:“真真調配了一些藥粉,能趨避毒蟲,所以過來給你灑一下。”
“還有這種好事?”孟奇驚喜地說道。
符真真與孟奇也算比較熟悉了,捂嘴笑道:“我擔心有敵人夜里驅毒蟲進屋偷襲,因此用雄黃、五伏子、毒連根等藥物調配了一種藥粉,能讓大部分毒蟲不敢靠近。”
其實,就是驅蟲的吧?孟奇暗笑了一聲,看著符真真將藥粉灑在門邊,曬在窗戶邊,分外覺得隊伍里有一個醫道高手或毒藥強者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夜深人靜,孟奇端坐床上,皮膚暗金流動,狀若銅像。
篤篤篤,輕微的敲門聲傳來,驚醒了孟奇。
“誰?”孟奇收起運轉的內力真氣,戒備地問道,若是顧小桑在外面,自己只好不要臉地大喊“救命”了。
“我。”江芷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補了一句,“來教你閻羅帖。”
聽到“閻羅帖”,孟奇頓時放心了下來,不是別人假扮的江芷微,于是開門讓她進來。
江芷微換了一身衣裙,變成了孟奇第一次見到的那種鵝黃,長發微濕,披散于肩,既有幾分隨意灑脫,又有淡淡的慵懶,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氣質。
她見孟奇有些呆愣,大大方方笑道:“洗浴之后才想起沒教你‘閻羅帖’,所以過來叨擾一下,小和尚,不歡迎嗎?”
一邊說,她一邊丟了一把長劍給孟奇,應是莊內借來的。
“歡迎,當然歡迎,榮幸至極。”孟奇接過長劍,也不啰嗦,直接請教起劍法。
江芷微亦不客氣,自行坐于桌邊,侃侃而談,不時演示,她在劍道之上天賦出眾,又專心一致,舍得下苦功,不僅知道該怎樣用劍,也知道為什么要這樣用劍,因此教導起來,深入淺出,直指本質,讓孟奇迅速進入了狀態。
而孟奇長于刀法,偶爾從刀道出發的疑問也讓江芷微觸類旁通,頗有收獲。
兩人一個教的用心,一個學的專心,不知不覺,外面就響起了三更的梆子聲。
“今晚就到這里吧,須得保持精神應對突襲。”江芷微捂住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孟奇點了點頭,想起一事:“芷微,你可是已開鼻竅?”
江芷微笑吟吟地道:“在洗劍閣內,劍法的精進必然伴隨著修為的進步,我能自創‘閻羅帖’,肯定已經開了鼻竅啊。”
話音未落,她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孟奇安靜,同時左掌一揮,滅掉了燭火。
孟奇沒再說話,靜靜等待,過了片刻,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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