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不懂得什么是高雅,但他能夠感知到什么是舒服的安逸的,跟著小亮走進會所,撲面而來的感覺讓你緊繃的狀態的放松下來,隨著深入,會越來越舒服,只想要置身其中,放松下來,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安靜的享受這里帶給你的安逸舒適。
裝修暖色調,光線柔和,隨處飄蕩的都是聲音不大卻很舒緩的音樂,地面時厚厚的地毯,當你踩踏上去時,不會感覺到冰冷的抗拒,而是一種柔和的包容,似在歡迎你回家。
設計這里的人一定是深諳人性,每一處設計都給人以不同于家卻與家一樣舒適的感覺,讓你置身其中流連忘返。
在這里沒有高談闊論,也沒有冰冷抗拒你的生硬墻壁,各種繁雜的裝飾將一個個區域隔離開,擁有足夠的隱私也能夠感受到群體在一個屋檐下的包容感。
孟文杰獨自坐在一個類似酒吧吧臺的位置,身下一把高腳椅,手里端著一杯放了冰塊的酒,一飲而盡,襯衫的紐扣解開著,與往日莊重的形象略有不同,顯得有些不羈放縱,一口一杯,表情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形走樣,似乎這樣狂飲的人并不是他,似乎那杯中不是酒而只是類似酒模樣的冰飲。
“坐吧。”
看到徐斌過來,孟文杰示意他在自己的旁邊坐下來,示意吧臺后面的侍應給他也來同樣的酒。
徐斌是無所謂,酒這東西,他想喝是酒,不想喝就是各種飲料,完全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沒找羅顏?”孟文杰問道。
“沒。”徐斌搖頭。
“嗯。”孟文杰點點頭:“給你講個故事,當年我在梅城,開始發展的很快,走的路跟你一樣,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出門誰都認識我,辦什么事情都有面子,我車子在街道上違章交警都不敢攔。后來,當時在梅城說一不二的一個人,要跟我合伙做生意,跟我稱兄道弟拜把子,我選擇了拒絕,并且將之前斂到的所有財富都拿了出來平息對方的怒火,換來了暫時的安寧,不久之后,那位犯事了,上面來人將其一掃光,所有他身邊的人都被掃了進去,而我,你也看到了。”
徐斌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也沒說是贊同還是如何,孟文杰呢,也沒在說什么,雙方沉默了約有二十分鐘,孟文杰打了個酒嗝站起身,幽幽道:“年輕人拼一拼沒錯,但你要知道,你所面對的人也不是傻子,你那點小動作對方肯定看得到,能不能掌控,你說的并不算,我也見過了太多自以為行的年輕人結果不行,你小子不錯,自己好好想想,不過是一件小事沒人會拿這件事笑話你,凱撒、拿破侖、成吉思汗,那也不是一帆風順出來的時候就天下無敵。”
“謝謝孟叔。”這是徐斌最真誠的一聲稱呼,孟文杰愣了下,旋即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雙全,你有能力,在哪里都一樣,孟叔叔這里還有塊地,你有興趣就過來幫幫叔叔,算你一股。”
從會所出來,徐斌開著皮卡行駛在寒冬的街頭,今年的雪不大,零星一兩場大雪覆蓋的街路過一段時間就會融化,濕濘的街面車輪飛過濺起一片臟兮兮的冰水混合物。
有些沒有道德的司機沒有任何公德,在一些小街道上依舊飛快行駛,噴濺的冰水混合物一不小心就會濺到行人的身上,那不是清雪一撣就掉,沾到身上就是一片臟污,有些人會謾罵一句泄憤,有些人連罵都不敢,更有一些人要看車下菜碟,要是那種豪車也就算了,出租車或是廉價的私家車就會大聲咒罵。
這不就是自己現在所處環境的寫照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徐斌自嘲的笑了笑,回到電器行沖了個澡,聽著鐘雨唱歌,窩在沙發里拿著IPAD查詢整個省城的大型鬧市出兌出租信息,青島路七號可以不要,但七號電器行卻不能就此消失,好不容易在圈子內、老百姓中間創造的口碑,就這么丟失太可惜了,況且誰說這不是一次逼迫你改變的契機呢?早晚是要壯大,被逼無奈的強制壯大誰又敢說一定是壞事呢?
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仔細的看著每一條信息。
結果很失望,熱鬧區域商鋪太小,夠大的又都是在郊區根本不適合做賣場,揉了揉眼睛,失望的從鐘雨電腦后面繞到了榻上,對著她比了一個自己先休息的手勢,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只是感覺到鐘雨鉆到了自己懷中,整個睡眠過程全都是各種夢境穿插,睡的很累,第二天一大早并未能早早起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半。
旁邊的矮柜上擺放著一杯清水,鐘雨坐在梳妝臺前正在化妝,看到他醒了馬上跑過來,關切的問道:“老公,你沒事吧?”
徐斌笑著搖搖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示意自己沒事,起身穿著四角褲頭到屋內的單杠上活動筋骨,與往常并無二致,鐘雨放下心來繼續梳妝,她的人生很簡單,一根筋的享受生活,徐斌很羨慕她,作為一個男人更不想輕易破壞掉對方難得的狀態,外面的事情我來扛,你只負責做一個在我身邊的金絲雀,好嗎?
聽著鐘雨哼著歌,徐斌充滿了奮斗的動力,或許一個男人的成功就體現在你能否讓身邊的女人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當徐斌洗漱完畢時,鐘雨已經將熱好的牛奶和三明治擺在了茶幾上,難得她做一頓早餐,看著自己的男人狼吞虎咽的吃光,手托著下巴感覺十分的滿足。
“老公,你知道嗎?我直播間內多了一些因為在咱們商鋪購買商品而來的觀眾,他們都說是想看美女主播才下載的軟件注冊的賬號,你說我們算不算互惠互利。”
徐斌難得關心了一下她的比賽:“你年度比賽怎么樣了?”
鐘雨臉上洋溢著興奮的驕傲:“最后一輪了,進入三強這一輪就決出冠軍。”
徐斌雙手捧著她的臉頰擠壓:“呦!我媳婦兒這么厲害呢啊,努力加油!”
鐘雨皺著鼻子,張嘴去咬徐斌的手:“討厭,剛弄好的妝,都花了。”
徐斌笑著下樓,這笑容,在他下樓之后就再也難露出來,在樓下,有一個客人,等了十幾分鐘,麻有為蹲在店門口,像是一條看家的狼狗,那雙眼眸內透射出來的是一種吃人的兇光,叼著煙,手里拿著一瓶可樂,大冷的天也不在意冷風吹在身上。
劉麗給徐斌指了一下,門口的人行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廣本,車牌不起眼,車子扔在省城的大街上也沒有任何特別,徐斌走出店門時,車后門打開,燕北武那矮胖的身影出現,大厚嘴唇上叼著一支雪茄,沖著徐斌笑了笑。
雙方都沒有所謂的客套,燕北武攤了攤手:“你也知道我是為誰而來,農少說了,你這邊作價一千萬不算虧你的,你在銀行那邊作價評估太高太假,銀行那邊不用你管了,剩下的四百萬會從銀行轉到你的賬戶,我專門過來跟你打聲招呼,徐總,沒問題吧。”
徐斌的回答有些出乎燕北武的預料,辛辛苦苦開拓出來的好局面被生生破壞,這中間的價值被無情的抹掉,五年的超低租賃價格也被抹掉,正主連面兒都沒露,從內到外沒有任何的里子面子,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提前來通知你一聲,也算是承認了你徐老板是個不大不小的能人,在這省城的地面上也承認你這么一號人的存在。
“如果農少不急,給我點時間,錢的事不急,農少如果需要周轉,我這邊到可以押后一段時間。”
燕北武好奇的盯著他看了半天,點點頭贊道:“這件事是有點突然,你也吃虧了,別擔心,早晚會碰到機會,這點小損失農少揮揮手就給你補回來了。”
你識時務,我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省城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未來碰面的機會多得是。
徐斌笑了笑,指了指七號的牌匾:“這房子,歸銀行了吧?”
燕北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能TM的知道不多嗎?八號那邊干脆一分錢不用拿,直接就將之前的租賃協議給繼承過來,一年二十萬相信老范也不敢來收,七號這邊直接走了銀行,錢都是銀行拿的,產權也屬于銀行了,在商言商銀行買了七號也不虧有升值空間,然后無償的歸那位模特使用,產權問題模特也清楚,自己沒那么值錢,農少又不是做生意的,就算他有這么多錢也不可能砸在自己身上。在外人看,人家只是動動嘴,一分錢沒花,這臨近火車站的臨街旺鋪就易主了。
原來,這就是權勢的滋味,看來未來的我,有追求的目標了。普通人奮斗一輩子奮斗不來的場面,在有些人那里,只需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輕輕松松搞定。
站在雪山高處的人扔出一個小雪球,到了半山腰就成了直徑數米的大雪球,到了山腳下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