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欠抽
徐斌運氣還不錯，大雪降臨高速封路時他已經開著車子下了高速，還沒有走進家門，樓道內就聞到了濃郁的香味，敲開家門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馬榮芝知道兒子今天回來專程請了半天假，一大早就跑到早市去準備，全都是徐斌愛吃的菜，鍋里燉著排骨海帶湯，時間尚早，他一進門徐德勝就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你這孩子，外面下大雪開這么快車，我還告訴你媽晚點炒菜呢。”
徐斌將大包小裹放在了沙發上，笑了笑沒說什么，對來自于親人這種看似多余的關懷，他早已不是過去那種厭煩：“爸媽，鐘雨給你們買的羽絨服，都是最好的品牌，你們看看。”
圍著圍裙的馬榮芝一邊叨念著這孩子亂花什么錢，一邊過去將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打開，并迫不及待的換上，走進屋子對著老式衣柜上的鏡子照了半天。
“爸，跟我下去一趟，我給你和我媽一人弄了一輛踏板摩托，你要不愿意騎就給我姐，外面下雪呢，先推到咱家棚子里去，明年開春你們就可以騎了。”
老式的房屋樓與樓之間沒有綠化，幾乎都是低矮的平房，一個一個的小間屬于附近的居民，里面幾平米的空間能裝很多的破舊物品，地下還有東北必不可少的菜窖。
徐德勝很喜歡，嘟囔了幾句孩子亂花錢，模樣跟之前的妻子一樣，小心翼翼的將兩臺踏板摩托弄進了棚子，里面的自行車也不管了直接鎖上扔到外面，身上落了雪也沒覺得怎樣，站在外面看了半天，自言自語：“得把門弄大點。”
回到家中看看時間，徐德勝則拿出手機給大女兒打電話：“大妹啊，你早點出來，和大偉一起過來，雙全都到家了。”掛斷電話后，轉而詢問徐斌：“你跟我好仔細說說，你不是弄了個電器行嗎？怎么又弄了個二手車行。”
徐斌也沒隱瞞，本來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一五一十就都跟家里說了，但在這奮斗背后的辛酸則全部隱藏起來，報喜不報憂。
過程中，徐雅和張大偉拎著東西進了家門，聽到了后半段，得知老弟在省城環路靠近4S店聚集小型集散地弄了一個過千平的二手車行，兩人完全是目瞪口呆，徐雅剛剛因為工作而產生的一點小自豪消失殆盡。
“大偉啊，花這些錢干啥，以后來就來啊，別亂花錢。”徐德勝沒有從震驚中轉醒過來，看到張大偉買了很高檔的水果兩大兜，還有一瓶怎么也要有二三百塊的好酒，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拿對方當自家人那樣心疼加訓斥。
張大偉笑著撓撓頭：“這不雙全回來了嗎？”
徐斌當然清楚他什么意思，笑而不語，發生在省城那件事沒什么可說的，姐姐原諒了也就不重要了。
“哇，好香啊，今天回來吃飯可是有口福了，哥，我中午跟老師請了一會假，不用回去自習。”已經高三的徐雙每天都很忙碌，中午基本上是在學校吃飯，隨著徐雅上班徐斌有出息，徐雙的午餐費也不像過去那么緊。
一家人圍坐在桌旁，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外面飄著雪，家里無比的溫暖，徐斌將那張二十萬銀行卡拿出來的時候，徐德勝夫婦還不想收，聽到里面不是十萬而是二十萬更是嚇了一跳，到是一旁的張大偉表情略顯怪異，徐雅的眼中閃過不自然的精光，她和張大偉是奔著結婚去的，可現在兩家都買不起房子，張家至多拿出首付還不能買太大的房子，之前管父母借錢知道錢給了老弟她心里還有著很多的不爽，但作為女孩在保留著鄉下思想的徐家，地位自然不如兒子，老兩口一切給兒子攢著也正常，現在聽聞老弟一下子多給拿回來十萬，心思立時就活泛起來。
“你這孩子…”馬榮芝又開始了長篇的說教，家里人眾生相，徐德勝一如既往的端著酒杯緩飲，徐雅不耐煩，張大偉裝著傾聽，徐雙無視自顧自的吃著，過去徐斌跟徐雅的狀態差不多，現在則是側耳傾聽，不離家在外打拼的人，永遠不知道家中老母親的嘮叨聲音更多么好聽。
沒兩分鐘，桌上該喝酒喝酒，馬榮芝也從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轉為了時不時插一句。
徐德勝問了一嘴這樣的天氣還能去嗎？徐斌點頭，他中午就只喝了三兩酒沒有多喝，下午還要回農村辦事，一頓飯就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卻也沒有辜負馬榮芝一上午的努力，徐斌現在肚子就是無底洞，自從得到了饕餮體質開始就沒有遇到了吃撐的時候，桌上的菜他一個人至少消滅了一半，馬榮芝高興啊，就這還嚷著要給兒子盛飯呢。
徐雅難得陪著母親一起收拾桌子，男人們坐在客廳抽煙，徐雙返回學校，徐雅則在廚房低聲跟母親念叨著母女間的小話，她是打算對那二十萬用勁，哪怕只借十萬，加上張大偉他們家的錢首付也夠買一個不錯的房子還能剩下一部分錢裝修。
當母親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不大一會兒馬榮芝就出來跟丈夫和兒子說了，一旁的張大偉馬上附和：“叔叔，雙全，我和小雅工資，很快就能還你們的錢，不會耽誤將來雙全結婚或是小妹上大學用錢。”
實際上是馬榮芝尊重兒子的意見，怕兒子多想，見他沒反對這才點頭，正好一家人一起出門，聽到老弟弄回來兩臺新摩托，倒不是買不起只是白來的東西誰不喜歡，徐雅直接就霸占了一臺，宣稱你們兩人用一臺還不夠啊。徐斌笑著插嘴，你們喜歡到時再給你們弄回來一臺。
雪天打車不好打，徐斌將他們三個送到了銀行，幸好不是取錢只是轉賬，兩家都有同一個銀行的銀行卡，辦完之后徐斌又分別將他們送到單位，這才跟父親兩個人啟程往農村趕，本來徐德勝準備了一些東西，回農村嗎，一些肉一點水果以及給老人買的純牛奶，徐斌則直接在出城前將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口的中等大小超市，進入里面買了很多的東西，花了將近一千塊錢，徐德勝拼命阻攔這才沒有繼續買。
徐德勝是從農村出來的，他出生的山村徐家是大戶，這大戶的意思不是富戶的意思，是徐家人丁興旺，到了徐斌這一代更是大面積的開枝散葉，從小到大，徐斌就奇怪為什么爺爺奶奶不太喜歡自己，逐漸長大也不太愿意回來，不像是徐雅上學的時候，一放寒暑假就跑到農村住上一個月瘋玩，直到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才明白為何爺爺奶奶包括叔叔大爺為什么對自己的態度始終沒那么親近。父母能瞞過姐姐和妹妹，又怎么可能瞞得過老人呢。
如果不是為了給父親長臉和確實有必要過來看看，他是真不打算來這里，爺爺那張古板冰冷的臉，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的夢魘。
“咦，這不是你文哥鐵藝廠的面包嗎？他也回來啦。”
爺爺奶奶大爺大娘大哥大嫂侄子侄女，一大家子人祖孫四代，老爺子在大兒子家養老，逢年過節大家都會聚過來，徐斌每次迫不得已來，都是縮在角落里，到不至于有人故意針對他，卻也沒有人會格外的疼愛他。
“爺，奶，爸媽，我九叔回來了。”一個典型的鄉下黑車軸漢子正抱著苞米桿進廚房添火，看到有一輛不熟悉的車子停在了自家院門前，駐足觀看，看到徐德勝下車，連忙快步將苞米桿送進廚房，沖著堂屋大炕上正在熱聊的人們喊了一嗓子，趕緊小跑出來迎接。
鄉下的習俗，來客人了，家里人出來的越多越快，證明你越被重視，在城里工作生根落戶的家中老小徐德勝，在整個家族中位置自然不低。
“富哥。”徐斌隔著車窗喊了一聲，看了看院內那輛面包車，也沒想要進院，先下車將后車門打開，將帶來的東西讓迎出來的大爺大娘大哥大嫂拿進屋里去。
“老九來啦。”
打招呼都是沖著徐德勝，徐斌多年來也都習慣了，一來他是小輩，二來他也沒做出什么成就來，人都勢利眼，在鐵藝廠工作的文哥只是個打工仔，這兩年熬成了鐵藝師傅帶隊出去干活，賺的多了又給家里親戚幾個小孩在城里介紹了學徒的工作，在家里地位明顯就不一樣。
“這都雙全買的。”當父親的，好不容易現又餓了揚眉吐氣挺直腰桿驕傲說一聲老子兒子很牛掰，一邊將東西遞過去，一邊很清晰的大聲說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兒子買的。
從屋里迎出來的半大老頭徐德平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一眼小侄子，點點頭：“雙全回來啦。”
“大爺。”徐斌應了一聲：“我把車停這過道沒事吧。”
此時，從里屋走出一個穿戴打扮都很城市化的年輕人，一件皮夾克噶新噶新，腳下一雙大皮鞋锃亮锃亮。
“雙全，你注意點，別把借來的車給刮了，里面不好停車。”
徐斌掃了他一眼，曾幾何時，他是真想對著那張臉抽幾個嘴巴子，徐志文啊徐志文，你太能裝屁驢子了，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一直被你踩乎著？什么叫借來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