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很急,父母雖沒有給他大富大貴的成長環境,卻給了他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成長環境。
養父母的秘密只是不小心被徐斌得知,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感覺到自己不是這個家庭的一員,姐姐和妹妹有的自己都有,她們沒有的自己也有,發自內心的,他一直將自己當作他們的兒子,只是在自費上大學的問題上,他將自己擺在了養子的位置上,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這個家庭背負更多的經濟壓力,也不想因此耽誤學習成績最好的妹妹未來的學業。
離開家這一年多,母親不止一次的打電話讓他回去,到縣城家里再沒能耐,三親六故還是有的,給徐斌找一個工作的能力還是有的,何苦在外面打拼。一直以來,徐斌都鼓吹自己在省城的生活多么優越,賺的怎么怎么多,現實卻自卑到始終沒有辦法去面對家里人,包括今年的新年,他都以忙碌為由沒有回去,實際上是兜里確實不寬裕,大過年的回家了還摳摳搜搜的嗎?那樣也讓人笑話,也不符合徐斌的性格,索性也就不回去。
一路之上,車子的性能讓他擺弄到最佳,保持著一百多邁的速度不到兩個小時就進入了縣城梅城的地界。身為鐵路職工的父母,又是工傷無需問就是入住鐵路醫院,皮卡車散發著高效發揮的熱量停在了鐵路醫院的門口,以一個非常漂亮的甩尾剎車搶占了最靠近正門的車位,將一輛正要開進去的白色奧迪跑車給擠在了外面,心急如焚的徐斌也沒去注意到那么多,奔跑著下車沖進醫院。
白色奧迪車中,一個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女孩,正滿臉憤怒的望著那輛還沒有落戶的皮卡車,看到徐斌反倒是愣了下:“嗯?徐雙全?是他嗎?”
骨科療區,徐斌剛在樓下打聽到了父親徐德勝的消息,從手術室推了出來已經進了病房,一路狂奔沖到了十三號病床所在的病房門口,迎面與一個女人差點撞在一起。
“雙全,你怎么回來了?”
“大姐,爸怎么樣?”
“爸沒事,就是要修養一段時間不能干體力活,是肩膀,不耽誤正常的生活。”
聽到大姐徐雅的介紹,徐斌長出了一口氣,一路上懸著的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病房內的人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一老一小迎了出來。
“媽。”徐斌先向著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打招呼。
“雙全,你怎么…小妹,是不是你給你大哥電話了。”馬榮芝是一個典型的中年婦女,有著所有中年婦女的毛病,愛嘮叨市儈在家中愛發脾氣。
“媽,我看到爸腦袋上都是血,嚇壞了,這才給哥打的電話。”
如果說馬榮芝和徐雅像是母女,那徐家的小妹徐雙,就像是掉落人間的精靈,從內到外都透著一股可愛的精靈古怪勁頭,洋溢著青春的飛揚色彩,穿著普通卻難掩其珠玉本色,此刻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徐斌拍了拍她的小腦瓜:“媽,小妹也是心急爸,正好我這邊沒什么事就連夜趕了回來,我爸到底怎么了,要緊不要緊。”
馬榮芝見到兒子回來成了既定事實,也就不再羅嗦這件事,臉上帶著淡淡憂容道:“肩膀被鋼筋砸了,頭上被蹭破點皮,耳朵邊上可能會留下疤痕,是工傷,在家養幾個月就好了,沒有大礙。小妹也真是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胡亂打電話,你大哥在省城這么遠,回來一趟得不少錢呢,胡鬧這孩子。雙全啊,吃飯沒呢,大妹,去外面給你弟弟買點吃的。”
徐雅哼了一聲,帶著幾分不情愿:“都什么時候了,哪里還有賣吃的。”
徐雙自告奮勇:“我去,哥,你要吃什么。”
徐斌擺擺手,正好此時醫生過來巡房,徐斌馬上迎了上去,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醫生跟他介紹了一下情況,當時送來的時候看起來很嚴重,實際上并不嚴重,傷筋動骨一百天,有些輕微骨裂和骨折,需要靜養,單位的領導和同事都已經來過詢問過才離開。
醫生的回答也解了徐斌的心疑,怪不得呢,工傷在手術期間怎么一個單位的領導都不在,是都知道手術成功無大礙,臨近午夜這都回去了。
“麻藥還得一段時間才能過去,你們也不用緊張。”
徐斌進到病房內看了看父親,單位給安排的還不錯,雙人病房,隔壁床還是父母的同事,一個剛退休的老同志,身體不好總是需要住院,這都是熟人,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所謂的不方便也就不存在,看到父親安然無恙徐斌放下心來,在他的心里眼前這個忠厚老實其貌不揚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不以有沒有血緣為轉移。
“小馬啊,我這失眠嚴重,你們該忙去忙,這麻藥且一陣才能退,我幫你們看著,有什么事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是出去吃點東西還是回家取東西租陪護榻,這得抓緊辦,要不人陪在這里跟著遭罪。”
擔驚受怕了幾個小時,確實也都餓了,馬榮芝提出讓三個孩子到外面吃口飯,她回家去取一些日用品回來匯合。
“走吧,我們先回家,然后一起去吃東西。”
車子的存在,甭管是什么牌子,對于徐家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意味著絕對的奢侈品。
“雙全啊,這油錢不少吧,借車跟打車回來價錢差不多吧。”母親是一臉心疼,大姐徐雅說出了母親想要說而沒說的話。
“車子是我自己的。”
就這一句話,立時將母女三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馬榮芝是不太相信,徐雅是不可置信,徐雙則是高興的坐在車里東摸西摸,大哥要是在外面混的好,她也跟著高興。
“媽,都跟你們說了我在省城混的不錯,你們要是不信,等爸病好的差不多了,你們就過去看看,或者過幾天國慶放假了,讓大姐和小妹過去溜達溜達,我陪她們玩一玩。”
相信與不相信,事實就擺在這里,這是離開家之后徐斌第二次回來,上次回來裝著大方實際囊中羞澀的很,這一次可真不是裝,鐘雨遞過來那張卡中幾千塊錢不算,單是店鋪內的流動現金就有兩千多塊,這還不包括兜里的六萬,遂這一次回來,徐斌真的是大包大攬。
晚上吃飯燒烤店,大驚之后的徐雅和徐雙胃口大開,四個人吃了二百多塊錢,徐斌又把姐妹倆送回去,小妹明天上學,大姐休息休息明天來替換母親。
醫院門口租了一張陪護榻,母親在父親床邊躺下也沒有睡意,直直腰舒服舒服,畢竟年歲大了,幸好兩人是在同一個單位,徐德勝又是因工受傷,領導也給了馬榮芝一定時間的假期專門照顧丈夫,所以她不必擔心今天晚上累壞了明天還要上班熬不住。
凌晨一點多,徐德勝蘇醒了過來,疼痛和一定程度的酥麻讓他非常不舒服,哼哼唧唧在床上直扭,徐斌找了醫生,建議是打一種不在醫保范圍內的針,能夠緩解疼痛,全憑自愿,你要舒服些就打,醫院決不推銷強制。
“打,多貴都打,只要能讓我爸舒服些。”
“不打,兒子,好幾百塊錢一支呢,不打,你爸又不是什么嬌貴人,忍忍就過去了。”
徐斌堅定的搖搖頭,示意醫生聽自己的,自己是這家的男丁說得算。
醫生點點頭,兒女表達孝心,這本無可厚非,提醒了一句:“他們單位給存了一萬,估計不夠,后續估計得報銷下來,中間這段得你們自己先墊著。”
馬榮芝剛要說什么,徐斌已經掏出銀行卡:“我這就交費去。”
回到病房,就聽到馬榮芝正在呵斥丈夫:“你說你,挺大個老爺們,不就是一點疼嗎都忍不住,一針好幾百塊錢,誰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老徐啊老徐,你說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徐斌趕忙湊過去,母親的絮叨神功從小到大這一家人是領教頗深,絕不能給她打開話匣子的機會,否則保證會給你來一個六十分鐘不間斷的絮叨。
“媽,當兒子的久不在身邊盡孝,你給我一個盡孝的機會行不行?”
一句提高了一點點聲調的言語,止住了馬榮芝的絮叨,扶著丈夫靠好,眼神中傳遞出他們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東西,卻不知那個他們以為藏得很深的秘密,不經意間已經被孩子知道。
徐斌過去攙扶著父親讓他稍稍靠坐起來,手搭在他的身上之時,腦海中不經意間心疼的轉過一個念頭:“要是能不讓父親疼了,該有多好。”
一股熱流,順著手臂,沖入到徐德勝的身體,這邊徐斌就感覺一陣眩暈,本來還有著十點的存儲熱量,一下子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