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石化之眸
眾人眼中，只聞滾滾雷音，卻不見一人之影。
正自白狐王子和凌瀾驚疑交加之時，一聲輕輕嘆息，宛若近在耳畔！
“還好，尚未釀成大錯！”
此聲嘆息，宛若驚雷在耳，眾人側眸望去，瞳孔驟然一縮！
那枚玉佩漂浮所在處，竟憑空出現一位衣著腐朽的白發老者！
皓首蒼顏，通體褶皺叢生，腐朽紅色衣衫，隨風飄蕩，散發歲月滄桑氣息。
一絲生命即將隕滅，宛若風中殘燭的虛弱感涌來。
江白羽震驚同時，亦敏銳感知出，眼前的天尊，即將坐化。
其壽命，已然抵達終點。
不出數年，便將化為此地一具枯骨。
腐朽天尊，一手握住玉佩，目光復雜，既有感激也有一絲怨念。
不論身在第六閣樓之中的藍玉冉，還是躲藏在第五層之中的白狐王子等人，一動不敢動。
天尊面前，他們形如螻蟻。
一念之間便可定他們生和死！
手握玉佩，腐朽天尊沉默良久，適才輕輕轉動頭顱。
露出的，是一張臉皮褶皺，恍若融化蠟燭的極度蒼老面容。
雖然有些嚇人，卻無人敢表露心態。
老者的一雙眼睛，亦在下垂眼皮遮掩下，顯得詭異莫測。
蒼老頭顱轉動，掃過藍玉冉，掃過第五層閣樓，略微在凌瀾和白狐王子身上停留片刻。
不過相較而言，在凌瀾身上停留時間更長。
但最后，他的目光卻是落在江白羽身上。
準確而言，是落在江白羽手中的尸骸身上！
“此物。你們不該隨便亂動。”腐朽天尊輕嘆，抬手輕輕一抓。
嗖——
骸骨立即脫離江白羽手掌，落在腐朽天尊手中。
江白羽微微一怔，剛才那么剎那，他有種直覺。這位腐朽天尊若是愿意，可以輕易碾殺江白羽。
只是，終究沒有如此做。
唰——
腐朽天尊，憑空消散，無聲無息恍若鬼魅。
再度出現之時，卻已身在石化雕像之上！
將玉佩重新掛在尸骸之上。頓時尸骸頭顱立即轉動，一雙灰白色的眼睛，瞪視腐朽天尊。
令人驚愕一幕出現！
腐朽天尊的雙瞳，先是出現一片紫色之芒，隨后化作一對同樣的灰白色！
尸骸的石化之力。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那最先閃爍的紫光，如果沒有看錯，豈非是紫冰神眸？
江白羽腦海中劃過一道雷霆，莫非，他是…
“那位凌家之人…恩，還有那位修煉紫冰神眸的人族，上來吧。”
江白羽略一思忖，便飛掠上去。
若腐朽天尊想殺害他。彈指即可，自可請他上去，自然另有目的。
凌瀾卻是遲疑了許久。方才小心翼翼跨入第六層閣樓，重新飛上石雕。
“前…前輩，你如何知曉，我是凌家之人？又怎么會我凌家的紫冰神眸？”凌瀾恭敬而拜，小心翼翼詢問。
腐朽天尊凝望著石化的三首紅毛巨怪，聲音沙啞：“凌家的紫冰神眸？不。不是凌家的…”
江白羽心有不解，順著腐朽天尊的目光望去。臉色猛然變化：“它要復活！”
在江白羽目光中，這尊石化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石雕。面部竟出現一道道裂縫！
似要從中裂開！
但，裂縫之內，一股強橫的生命力，正逐漸蘇醒！
天道之子，要復活降臨世間！
江白羽分明記得，整座天道之子，一直都完好無損，何時出現如此巨大的裂痕？
嗤嗤——
石化之音，徐徐傳來。
只見那條裂縫，正重新愈合，里面的天道之子，勃勃生機，重新被石化之力封印！
一縷不甘和怨恨意念，從石雕深處，洶涌傳出！
下意識低頭凝望骸骨，江白羽適才發現，這具骸骨的眼珠，正死死凝視著石雕。
那對灰白色眼珠，不斷石化，將裂縫密布！
腦海中一個機靈，江白羽終于回想起，當場這個骸骨，不就是面對著石雕么？
眾人均以為，這具骸骨只是生前保持這個狀態而已。
實際上卻是，無數年來，它一直在努力石化這具天道之子！
直到凌瀾將尸骸和玉佩搶走，失去了石化之力，這具天道之子，才出現短暫的復蘇跡象！
甚至，江白羽他們大戰搶奪之時，都未曾注意到天道之子的復活！
念及至此，江白羽暗暗自責，有些大意了！
天道之子的兇殘，他親身經歷過一回，那種毀滅性的強大，吞噬萬物的兇煞，滅盡天地一切。
若是它成功復蘇，破開七星秘境，來到星域之外，難以想象，附近的圣星會遭遇何種可怕災難？
那時候，他們搶奪骸骨的一行人，便淪為千古罪人！
萬幸，這位腐朽的天尊及時降臨，將玉佩和骸骨重歸于位。
無怪乎，他降臨之時，曾道，尚未釀成大禍。
如今想來，他所指的，便是這具天道之子！
凌瀾狠狠咽一口唾沫，天道之子石雕之內傳來的兇煞之氣，令他渾身膽寒，雙腿發軟。
他還以為這僅僅是一個石雕，可石雕內部，居然是…活物！
“前輩…這是什么？”凌瀾顫聲道。
腐朽天尊，并未言語，只是身懷憎恨，盯視著石雕良久，似在與封印其中的天道之子對視。
半晌之后，當石雕裂縫重新愈合，腐朽天尊方才收回目光。
淡淡瞥凌瀾一眼，沙啞道：“你是凌霄一脈子孫？”
凌瀾震撼不解，同時滿臉溢滿狂喜：“前輩。你怎么會知曉？”
“果然是凌霄么…”腐朽天尊輕輕嘆息：“我…曾經是凌家之人…”
“什么？前輩是…凌家之人？”凌瀾艱難咽下一口唾沫，渾身抑制不住的激動。
凌家…凌家竟有一位天尊級別的強者？
這么說，凌家能一躍成為藍家那樣可怕的大家族？
“凌家第七十六代弟子，凌瀾見過前輩！”凌瀾當即跪地而拜。
腐朽天尊并未讓卻，以他身份。接受凌瀾一拜，有何不可？
“好了，既然你身份凌家的后代，在此地遇上我，便是你的造化。”腐朽天尊淡漠而道。
造化？凌瀾心臟咚咚狂跳！
一個活著的天尊，與一個已經滅亡無數年的尸骸。誰價值更大，不言而喻！
余光瞥了瞥尸骸脖子上的玉佩與那對眼珠，艱難將貪戀壓制，感激叩拜：“多謝長輩成全。”
“玉佩和尸骸，乃是鎮壓此尊邪物。不可給你。”腐朽天尊道。
凌瀾微微失望。
“不過…你若想修煉石化之眸，未嘗不可。”腐朽天尊扔出一個令人砰然心動的造化！
凌瀾心跳到嗓子眼，石化之眸？那種可一眼令人石化的眸子？
“多謝前輩！”凌瀾連連叩首，心間澎湃激昂。
江白羽卻是眉毛微擰，此等小人，也配修煉石化之眸？
“還有你，雖然你不是凌家之人，但既然修煉紫冰神眸。必然與凌家有所淵源，如果愿意，也可一同修煉石化之眸。”腐朽天尊淡然而道。
“多謝前輩厚愛。”江白羽拱手拜謝。內心閃過一絲殺意。
此地不便動手，但出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不惜代價將凌瀾滅殺！
暗算他是小，此乃個人恩怨。
但是，幫助異族是大。此乃人族大義。
此等人，如果實力一般便罷了。可掌控可怕的石化之眸，若留之。終究是大患！
“恩？”腐朽天尊側眸望來：“你想殺他？”
江白羽并未隱瞞：“是！若有機會，必除之！”
藍玉冉倒抽一口涼氣，心臟撲通狂跳。
江白羽找死嗎？這位神秘的腐朽天尊，可是凌瀾長輩！
當他之面承認，日后要殺凌瀾，豈非找死？
“殺我血脈，你確定？”腐朽天尊聲音古井無波，可越是平靜，越令人難以猜透其心中所想。
江白羽頷首：“是！個人恩怨是小，人族節義是大，他能趁我與異族交手之時偷襲于我，能為一己之命，將人族重要之物，交給異族，日后也能將人族利益，肆意出賣！加之得到前輩幫助，實力提升之后，對人族危害更大！”
“所以，哪怕明知是前輩血脈，日后我也必定除之！”江白羽直言不諱。
腐朽天尊雖是凌瀾血脈，可江白羽能感受到，其內心匡扶人族的義氣。
他必是心有公正之人，道明實情，相信他會做出正確決定！
然而，令江白羽意外的是。
腐朽天尊流露一絲淡淡冷意：“小輩，你覺得老夫會相信外人一面之詞？”
凌瀾額頭冷汗直冒，聞言立即道：“對！前輩，是他再三仗勢欺人在先！空口污蔑，妄圖蒙蔽前輩！”
“哼！”淡淡冷哼一聲，腐朽天尊寬袖輕拂。
江白羽便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送下石雕。
“老夫改變主意，石化之眸，只傳給凌瀾一人！你，沒有資格！”腐朽天尊淡漠而道。
江白羽微怒：“老糊涂！！”
但，對方若不愿相助，江白羽亦無可奈何！
腐朽天尊隱晦瞥了江白羽一眼，便看向凌瀾：“現在開始傳授你石化之眸。”
“將神念探入玉佩之中，里面有一絲石化之氣，吸收之后，運轉到雙眼，便能初步成就石化之眸。”腐朽天尊淡淡道：“有我護法，可助力迅速掌控石化之氣。”
凌瀾得到玉佩，始終沒有機會探視，沒想到吸收里面石化之氣便可練就石化之眸，早知如此，剛才就該探查一番，何至于險些被江白羽殺死？
不過現在也不晚，有前輩護法，更為安全。
“是前輩！”凌瀾立即將神念探入其中。
一旁的腐朽天尊，靜靜凝望凌瀾，竟閃爍一縷淡淡冷意。
瞥向蘇羽時，則略微柔和。
“好了，前輩！”半晌之后，凌瀾興奮收回神念，雙眸之內，游走著一絲灰白色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