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鋒還未開口,石觀音已咯咯笑了一下,眉目含情地望著他,柔聲道:“不錯,就連我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僅僅是他們,其他人也都很想知道。
似被楚留香傳染,葉鋒摸了摸鼻子,笑著道:“那也沒什么了不起。世人都稱我為‘如玉公子’,但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稱號,別人不提,我自己也沒怎么想,都快忘記了。”
楚留香問道:“不知是什么綽號?”
葉鋒淡淡道:“‘上天下地神鬼莫測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葉鋒’!”
呃,眾人全都斯巴達,臉上布滿了黑線。
楚留香苦澀一笑,也知道葉鋒是不愿多說了,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石觀音雙目忽地射出一道寒光,淡淡道:“你本事不小,上次竟然毒你不是,但你小小年紀,千萬莫要囂張自大,覺得自己如何,否則一條小命就會不明不白沒了。”
葉鋒朗笑道:“多謝姐姐關心,不過我這人囂張、自大慣了,死不死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的。”
石觀音冷冷哼了一聲,道:“好,那你就去死吧!”
葉鋒點頭笑道:“好啊、好啊,那姐姐你趕緊來殺我吧。”
石觀音定定看著葉鋒,突然嬌笑道:“咯咯,你這男人當真是有趣的緊,姐姐發覺自己是越來越中意你了!”
葉鋒笑道:“老實說,不談感情,只談上床,從這方面說,我倒也挺中意你。”
不知怎的,琵琶公主突然狠狠瞪了葉鋒一眼,口中卻是怒道:“你這不知廉恥的狠毒女人,納命來!”
她話語才落,司徒流星已大叫一聲:“石觀音,納命來!”掌中忽然多了一柄刀,直往石觀音身上砍去!
琵琶公主嬌叱一聲,同時飛掠而起,她先前一直沉默,動也不動,只因她早已準備出手,一旦出手,便是迅捷如電,猛似雷霆。
此刻,她手中已多了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只見銀光閃動,猶如滿天星雨,忽然而生,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接連三招,刺向石觀音脖頸位置三處大穴!
兩人一剛一柔,現下更是同仇敵愾,雖從未一起迎敵,但普一出手,不知不覺間,竟然配合地恰到好處。
石觀音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淺笑,仍端坐如初,竟似完全沒瞧見一般。
司徒流星、琵琶公主心頭閃過一絲狂喜,心臟也跟著砰砰亂跳起來:“得手了,就要得手了!!”
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突聽一聲霹靂般的厲喝響起,發聲者是胡鐵花,但出手的卻是楚留香。
他整個人就似一根弩箭,后發而先至,司徒流星長刀還未砍下,他左手一拳擊出,司徒流星便如斷了線的風箏,直往后邊摔去。
與此同時,楚留香右手一曲一折,劍影閃爍間,食中二指已閃電般點在琵琶公主的手腕,琵琶公主如遭電擊,整條臂膀都麻痹起來。
匕首脫手,楚留香伸手拿住。
琵琶公主瞪著楚留香,又驚又怒道:“你也反了?”
楚留香將匕首遞還給琵琶公主,摸了摸鼻子,苦澀一笑道:“我也不是反了,而是方才時機緊迫,拿捏不住力量,一時失手而已。”
琵琶公主氣得直跺腳,道:“盡睜眼說瞎話,縱然失手,又哪有向咱們出手的道理?哼,你明明是見機不對,就想迎風轉舵,投到她那一邊,是也不是?”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這一次,非但沒有解釋,他連話都不想說了。
盲目自信、并且還處于盛怒狀態的女人,最好是能避就避。這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手已廢掉一般,使不上一點勁,琵琶公主只覺心頭凄苦無比,又無限哀怨地瞪了葉鋒一眼,氣得直跺腳,罵道:“臭男人、臭男人,你們全都是臭男人!”
石觀音卻忽然笑了一下,道:“不愧是風流多情的楚香帥,世人都說你是女人的克星,我原本不信,現在卻是不得不信了。但你救了她卻,卻反而挨罵,又何苦多事?”
琵琶公主惡狠狠瞪著石觀音,厲聲道:“他救的是我?哼!適才你全身上下,都已在我們招式籠罩之下。那一招毫無破綻,若非因為他,現下你早已是一具尸體了!”
石觀音嘆了口氣,道:“你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毫無破綻?為什么不想想,你那毫無破綻的一招,卻又為何舉手之間便被楚香帥制服了?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眼中那毫無破綻的一招,在場諸人,至少有五人能破掉!”
帳篷里總共只有十來人,倘若將侍女、龜茲王、蘇蓉蓉等不懂武功,亦或是不擅長武功的刨除,那即是說現場諸人,只要會武功,全都能破掉這一招。
琵琶公主驀地呆住,她實在是無話可說。
石觀音悠悠道:“毫無破綻?不妨再實話告訴你,你們那一招,至少有七八個漏洞。”
她長袖忽然飛起,如出岫之云,飛揚活動,在一霎眼間,已變了七八種姿勢,口中淡淡道:“你瞧,我若使上這一招,你此刻還有命活么?”
琵琶公主怔怔出神,面如死灰,滿頭冷汗涔涔流了下來。
非但是她,即便是楚留香、胡鐵花等人,也看得呆住。
石觀音這隨手使出的一招,端的是犀利無匹,妙參無方,不說琵琶公主,縱然是他們對上,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未想出應對之策,只能白白送掉性命。
那一招,宛如一個風華絕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時候,隨著最優美的樂聲翩翩起舞。
美人在音樂的伴奏中,翩翩起舞,無論是誰,見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縱然是心定志堅之輩,也決不會完全無動于衷,只要你稍微出神,你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石觀音招式精妙,竟然精妙到這般程度!
石觀音望著葉鋒,微笑道:“你現在總該知道,真正無懈可擊的招式,你們非但使不出來,甚至可以說是見也不曾一見。如玉公子,你覺得呢?”
葉鋒鼓掌笑道:“好招式!想來這一招便是姐姐你自創的武功…男人見不得?”
石觀音心中又是一駭,不由暗暗想道:“此人究竟是誰,自己從未遇過,但他怎對自己如此了解,來歷、武功,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她臉上卻是淡淡一笑,道:“如玉公子好眼力,這便是妾身自創的‘男人見不得’,倒是讓如玉公子見笑了。”
胡鐵花一愣,道:“男人見不得?這算什么武功?”
石觀音咯咯笑道:“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但無論是誰,只要他是男人,遇到這一招就得送命,所以男人是萬萬見不得的。以前從來不曾出現過例外,就是不知今日能否出現了。”
說著話,石觀音一雙妙目烏溜溜地轉動,掃了一眼楚留香,最終卻停在葉鋒的臉上。
葉鋒不好意思道:“姐姐你不要用那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當然,我也知道,你是情不自禁的,哎,其實也怨你不得,魅力大一向是我最大的缺點,這缺點,我已改了好多年,卻還是沒改掉,我也很痛苦啊。”
眾人齊齊翻了一個白眼,再度斯巴達,重新認識了什么才是“厚顏無恥”。
石觀音嬌笑道:“哈哈,小弟弟,你實在是太可愛,我越瞧你越覺得順眼,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證專心對你,再不看任何男人一眼。”
葉鋒雙手環于胸前,眼露驚恐道:“不行不行,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雖然我是男人,但貞操觀念,我一向也是看得極重的!”
萌翻全場。
幾個侍女再也忍不住,皆噗嗤幾下,笑了出來。
眼見話題越扯越遠,楚留香咳嗽一聲,直接沖著石觀音道:“請恕楚某無禮,敢問紅袖和甜兒,現今身在何處,你擄走她二人,究竟有何目的?”
石觀音掃了楚留香一眼,眉頭挑了挑,淡淡道:“她們啊,你能贏得了我再說吧,至于為何要將她二人擄走,也許是因為我開心,也許是因為我不開心,到底是什么,時間過去的久了,我倒是給忘了。”
楚留香、胡鐵花等人倒吸一口涼氣,得,又來一個蠻不講理的。
石觀音道:“想要找她們?問題是…你們打得過我么?”這句話雖是疑問語氣,但話語間的自信與倨傲,卻如一把鋒利的繡春刀,迎面撲來。
楚留香、胡鐵花、姬冰雁三人,臉上同時露出一個無比苦澀的笑意,皆不由搖了搖頭,方才見了石觀音那一招“男人見不得”,他們還真沒有半分把握。
石觀音微笑道:“既然打不過,那你們想怎么辦?”
楚留香笑著道:“我們只是現在打不過,說不定打著打著,就想到破解的方法了。”
情況越是危機,越是千鈞一發,楚留香就越是冷靜,天馬行空的點子便如火山一般,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