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天下第一

　　瞠目結舌。

　　至始至終，葉鋒都全方位壓制，沒給玉真人任何反攻之機。玉真子實力有多強勁？先前可是以一敵十，華山派諸弟子圍攻，而不落下風，現下竟是彈指間，便被殺掉。

　　直到此刻，馮難敵、梅劍和等二代弟子，才明白葉鋒先前所說，的確不是虛妄之言。

　　一個個冷汗直流。皆是驚若天人瞧著葉鋒。

　　葉鋒抬腳而上，望了洪勝海一眼，念頭轉動，似想起什么，目光掃過華山派諸人，路過孫仲君，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姓孫，名仲君，江湖上朋友們開玩笑，戲稱你是‘飛天魔女’？”

　　孫仲君臉一紅，心跳驀地加速，又是驕傲，又是扭捏道：“是…我就是，就是外號不太雅致。”

　　葉鋒笑道：“人倒生得漂亮，可惜，可惜。”

　　孫仲君疑惑瞧著一臉和善的葉鋒。

　　異變突生！

　　不知何時，葉鋒手中已多出一柄鎏金折扇，唰的一聲，折扇倏然打開，一道金光閃過，孫仲君脖頸上已出現一道血痕。

　　葉鋒拾階而上，神情未變，臉上仍掛著那絲淺笑。殷紅的鮮血順著扇骨滴落下來，不染一絲。

　　孫仲君錯愕瞪著眼睛，尚來不及反應，脖頸上的血痕已漸漸擴大，猶如決堤的大壩，鮮血驟然飆射。

　　所有人全都呆住，縱然是先前一直謾罵不止的洪勝海，也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噗通一聲悶響，華山石階。再添一具尸體。

　　“仲君！！”歸二娘凄厲嘶吼道，聲音之大。震得她懷中嬰兒嚎啕大哭起來。

　　歸辛樹夫婦最是護短，孫仲君又跟了他們十余年。平日里服侍、照顧，無不盡心盡力。他們同樣視孫仲君為親生女兒。感情甚篤。縱然葉鋒對他們有過恩惠，當下也早忘了。

　　歸二娘嘶吼一聲，揮拳便要撲上葉鋒。

　　葉鋒眉頭一挑，笑道：“你要抱著兒子跟我打？”

　　歸辛樹一把拉住歸二娘，問道：“為什么？”

　　葉鋒微微一笑，折扇上鮮血已盡，唰的一聲，將其展開。輕輕搖了搖，南轅北轍回答道：“我這人有個壞毛病，患有強迫癥，無論什么事，只要惹我不順心了，非得把胸中這口氣給捋順不可。”

　　“正如我臨睡之前，無論是否有尿意，非得上一趟廁所，哦。就是解手。不然，躺在床上，心頭總記掛著這件事沒做，怎么也睡不著。如若不殺她。念頭不通達，心里有疙瘩。”

　　華山派諸人盡皆大怒。

　　穆人清雙目閃過一道精電，道：“好。好一個‘如若不殺她，念頭不通達’！不愧是天下第一。說殺人便殺人，就讓老道來會會你這個天下第一！”

　　雙袖擺動。立刻被兩道勁氣充滿，呼嘯聲起。

　　阿九驚呼道：“哥哥！”

　　葉鋒擺手，笑道：“不打緊，盡管放心。”

　　何鐵手念頭一轉，轉瞬之間便想明白葉鋒為何要殺孫仲君，所疑惑者，不過是葉鋒并未在場，如何得知孫仲君那些惡行？情勢緊迫，顧不得思考這些，急忙喊道：“祖師請住手！徒孫有話說！”

　　人已擋在葉鋒身前。

　　歸二娘怒道：“你這小畜生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跟這妖怪也是一伙兒的？！”

　　穆人清卻立即收手，問道：“你有什么話說？”

　　何鐵手隨即將孫仲君殺害洪勝海義兄一家五口之事，迅速解釋一遍。

　　穆人清聽罷，怒不可遏，又見洪勝海一條胳膊果真被廢，厲聲質問馮難敵、梅劍和等人：“你們說，這女娃娃說的，究竟是否屬實？！”

　　馮難敵、梅劍和等人臉露難色，卻也不敢隱瞞，只得點了點頭。

　　穆人清須發飄飛，瞧著葉鋒，喝道：“殺的好！就算你不殺她，我也決不會輕饒！”氣憤難當，猛地一掌拍在身旁一顆碗口粗的迎客松上，咔嚓一聲巨響，松樹從中斷開。

　　穆人清狠狠瞪了歸辛樹夫婦一眼：“你們教出的好徒弟！”

　　歸二娘默默流淚，歸辛樹點頭認錯：“師父教訓的是。”

　　穆人清目光如電，掃了葉鋒一眼，道：“那孽徒濫殺無辜，被你所殺，那是罪有應得。但她畢竟是我華山派門下，清理門戶，也無需假你之手。所以――”

　　葉鋒折扇一晃，笑道：“所以你完全不必跟我客氣，原本我就打算會會你這天下第一的。”

　　穆人清道：“好！”身形閃動，如風一般掠向葉鋒，雙拳齊出，隱有炸雷之聲。

　　馮難敵、梅劍和等人從未見過穆人清與人動手，今日驟然見到，血液不禁沸騰起來：盛名之下無虛士，祖師不愧是世所公認的“拳劍無雙，天下第一”。

　　神劍仙猿穆人清，成名五十余載，近二十年來，雖未公告天下，可在天下武林眼中，已是名符其實天下第一。

　　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幾十余年混元功，果然非同凡響！

　　葉鋒厲喝一聲：“來的好！”

　　兩人同時騰升而起，半空之中，穆人清雙掌同使混元掌，一掌拍向葉鋒面門，另一掌則攻向葉鋒左肋。葉鋒大笑一聲，雙掌推出，并無任何繁雜招式，只憑仗速度迅捷，硬生生格擋下穆人清雙拳，緊跟著一扭一壓。

　　雙掌對雙拳！

　　空中登時爆出霹靂般的驚雷聲，內功較低的弟子，眼睛瞪大，尚來不及捂住雙耳，已被震得摔倒在地。

　　兩人身形交錯，互攻幾招，穆人清眼中越來越驚奇。

　　他駭然發現，無論自己如何變招，總給葉鋒破的一干二凈。對方的內力更是深不可測，自己內力是越用越少，但對方卻好似綿綿無盡，怎也消耗不盡。

　　兩人又對了一掌，倏然分開，穆人清身形往后掠去，來到一個華山派弟子身旁，大手一揮，那弟子所攜佩劍，嗆啷出鞘，射向葉鋒，他又隨手拔出一柄劍，喝道：“再來比劍！”

　　他綽號神劍仙猿，劍法上的造詣，早勝本門拳法。

　　豈料，葉鋒接劍之后，忽地大笑一聲。穆人清劍招未起，葉鋒已飄身而來，劍芒驟生，一劍凌空劃過，空中頓生千百道殘影，猶如一張漁網，牢牢罩住穆人清！

　　這一劍，招式并不如何精妙，卻如清風，如細雨，又如流云匹練，勝在氣勢駭人，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竟令人徒生一種視死如歸的大無畏。

　　葉鋒自學了獨孤九劍以來，所用最多的，便是‘破劍式’。熟讀唐詩三百首，直到今日，終有小成。

　　穆人清手心出汗，劍雖在手，卻無出招之心。

　　葉鋒手腕一抖一揚，劍影消失，長劍躥射而出。

　　聲若鐘磬，劍已重新入鞘。

　　又是一聲大笑，他已展開身法，掠向阿九，一手將其抱起，又是幾個掠身。笑聲引起的回聲還未停下，兩人的身影就已消失在眾人視野。

　　眾人怔怔瞧著山下，誰也不曾開口。

　　穆人清終于明白葉鋒為何會忽然大笑一聲，那是嗤笑，更悲哀的是，他明白，葉鋒也的確有嗤笑的資本。

　　沉默許久，穆人清才輕嘆一聲，感慨道：“此人武功恐怕真是天下第一，傲絕當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