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獨孤九劍
風清揚指著洞中石壁上武功招式的圖形，道：“你小子既然能說出‘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實在是領悟力驚人。我再問你…如若是你，使用五岳劍派的武功，應當怎樣，才不會被魔教十大長老破掉招式？”
葉鋒道：“若是單一招式，不同的人使出來，效果也不一樣。可就算把這一招威力發揮到極致，恐怕也會給人破掉。但倘若將所有招式連在一起，使用起來，連綿不絕。敵人剛準備破我‘白虹貫日’，我已提前變為‘蒼松迎客’，總也快他一步。活學活用，渾為一體。嘿嘿…他如何能破得了？！”
風清揚眼眸點亮，贊道：“五岳劍派中，各有無數蠢材，但竟沒想到華山派還有如此人才，我原本就說你資質不錯，果真是悟性極高。華山諸多弟子之中，我原只以為令狐沖那小子資質上佳，不曾想竟把你小子看漏了。”
葉鋒點了點頭，又正經解釋道：“風太師叔看錯也算正常，我原來的確是愚笨不堪，醉了一次后，忽地醍醐灌頂，一下子變成了練武奇才，領悟力更是旁人不可比得。”
風清揚先是一愣，怎地也想不到，葉鋒竟會這么說，雖略有些自夸自擂，但卻大覺有趣。一愣之后，仰天暢快地哈哈大笑道：“有趣，你小子太有趣了。”
葉鋒撇嘴。
拜托，哪里有趣了？咱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風清揚道：“活學活用，渾為一體，這話倒也不錯。但這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無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要切肉，總得有肉可切；要斬柴，總得有柴可斬。敵人要破你劍招，你總得有招式給別人破才是。”
嘿，等得就是你這句話！
葉鋒立即追問道：“風太師叔說的，可是無招勝有招的意思？”
風清揚拍手，欣喜笑道：“對極對極，你小子真不錯！”
葉鋒又問道：“依風太師叔的意思，那這世上的高手實在太多了，因為世上不懂武功的人，占了絕大多數，他們豈非全是高手？”
風清揚笑道：“你小子心思活潑，想得倒挺多，妙極，妙極！你說的也對，也不對。歸根結底，區別在于每人的領悟力不同。所謂無招勝有招，不過是返璞歸真的一種表現，返璞返璞，你總得先華麗了才是。”
葉鋒贊同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這個理兒，倘若讓岳不群跟令狐沖同時學獨孤九劍，岳不群苦練十年，怕也抵不過令狐沖半日。
不說練武，世間道理，又何嘗不是如此？
悟了，便是悟了；不悟，就算師傅拿著皮鞭狠狠抽你，你仍是不懂。
葉鋒忽地想起十余年來，藏于心底的疑惑，問道：“太師叔，返璞歸真，成了無招境界，便是絕世高手。但倘若敵人也沒招式呢？”
風清揚道：“那么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兩人打到最后，說不定是你高些，也說不定是他高些，誰勝誰敗，全憑天意了。”
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落寞，說道：“當今之世，這等高手已很難找得到。只要僥幸遇上一兩位，那便是你畢生的好運氣。我這一生之中，也只遇上過三位。”
葉鋒道：“哦，原來這位前輩名叫過三位。只是我卻沒怎么聽過，嗯，想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咳咳…
風清揚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沒好氣瞪了葉鋒一眼。
瞧著葉鋒良久，方又哈哈大笑起來，開懷道：“有趣，太有趣了！跟你小子在一起，實在太歡樂了，哈哈哈…”
笑過之后，風清揚道：“你領悟力實在出乎所料，根本不必我多說。我現在就將獨孤九劍傳于你吧。”
葉鋒一擺手，道：“這個不急，太師叔還是告訴我，您老人家碰到的絕世高手究竟是哪三人吧。”
風清揚瞪著眼睛，凝視葉鋒片刻，輕笑道：“岳不群門下，居然還有如此八卦、不專心學劍的小子，妙極，妙極！”
開玩笑，這可是困擾了自己十余年的疑惑，現下既有了求證的機會，怎么也得先解決這個，否則，念頭不通達，晚上覺都睡不好啊。
風清揚道：“那三位無招高手，現下都已不在人世了。”
“這第一位便是傳我獨孤九劍的恩師，他的名諱，你沒聽過也正常，便不跟你說了。這第二位，便是憑借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縱橫江湖，創下福威鏢局的林遠圖。第三人則是莆田少林寺方丈紅葉禪師。”
說到最后，似是感慨，似是想起什么，風清揚臉上浮現一抹寂寞。
照啊，果真是這三人！
葉鋒又追問道：“獨孤九劍和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堪稱當世最犀利的兩大劍法。只是紅葉禪師使得是什么功夫？居然也臻至無招化境？以風太師叔獨孤九劍的造詣，也沒全勝把握？”
風清揚搖了搖頭道：“到底是什么功夫，我卻不知道了。紅葉禪師使的，身法、手法類似辟邪劍法，卻更奇詭。更輔以少林無上內功心法易筋經，與他對上，想必我輸的概率還要大些。”
類似卻又不是，并且比辟邪劍法更奇詭？
那就只可能是葵花寶典了！
也許，葵花寶典根本不是什么皇宮太監寫的，原著作者就是那位極具大智大慧的紅葉禪師。
又或者，紅葉禪師出家之前，便是太監，閑來無聊，嗑葵花瓜子兒時，靈感如尿崩，創作出這不世出之奇功，遂命名為葵花寶典。
往事已經成云煙，葉鋒除了八分斷定紅葉禪師是練過葵花寶典，其余都是沒多大信心的猜測了。
風清揚沒好氣道：“你小子還學不學了？”話說出口，就感覺不是大對味兒…怎好像自己求著他學一般？
葉鋒趕忙點頭道：“學！當然學了！”
風清揚道：“這獨孤九劍共分為九式，分別為總決式、破劍式、破刀式、破槍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氣式。”
“這總決式，種種變化，用以體演總訣。共有三百六十種變化…破劍式，轉破天下各類劍法，雖然只有一式，但卻是以天下劍法為根基，威力極大，僅次于總訣式…破刀式，用以破解單刀、雙刀、柳葉刀、鬼頭刀、大砍刀、斬馬刀種種刀法。講究以輕御重，以快制慢…”
風清揚陸續將獨孤九劍九大劍招，一一講解。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這獨孤九劍就是萬金油般高大上的風i騷存在，專治各種不服！
講解完九大劍招，風清揚又道：“獨孤九劍心訣共有三千余字，前后并無關聯，我先將總絕心法告訴你，能記多少記多少，不記錯就好，有的是時間。”
葉鋒微微一笑，并未接話。
“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背完總決心法，風清揚道：“好啦，鋒兒，你背給我聽聽？”
葉鋒道：“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竟是一字無差，全背出來。
風清揚又是驚奇，又是震撼道：“你以前背過獨孤九劍心法？”
葉鋒道：“我天賦極高，過目不忘，哦不，現在是過耳不忘。”
咳咳…
風清揚又被嗆得不行，他算是重新認識了下葉鋒。
葉鋒撇嘴。
拜托，又這樣？咱就說了句實話，你又看我不順眼了？
此后大半個月，這一老一少便在思過崖洞中，演練獨孤九劍。將近用了一個月，風清揚將獨孤九劍所有招式，盡數傳授給葉鋒，而后飄然而去，只要求葉鋒不泄露他的行蹤。
葉鋒應允。
風清揚雖給出“無招勝有招”的武術境界，但那只是獨孤九劍的劍意，也可說是天下武功，窮盡變化，最終可抵達的境界。
你練獨孤九劍，可以；你練葵花寶典，也可以；你學不世出之天才傳鷹，以戰養戰，同樣行得通；甚至于，你學那王陽明對著一根綠竹冥思，也可以。
這便是“道”，悟了便是悟了。而只要領悟了，那就一通百通，再無困惑。世間之事，亦全都迎刃而解。
所謂殊途同歸，所謂條條大道通羅馬，所謂知行合一，大抵如是。
當今之世，獨孤九劍堪稱排名第一的劍法，劍式之精妙，只可意會，言語實不足道其萬分之一。
風清揚囑咐葉鋒，待他通曉這九劍的劍意，則無所施而不可，再將獨孤九劍所有劍招，盡數忘記。武當大宗師張三豐，教導張無忌太極神劍，也是這般。
到了無招境界，便是飛花摘葉，也可傷人。
風清揚年輕之時，風i流瀟灑，天不怕地不怕，行事更是隨心所欲，任性而為。實在很對自己的胃口。只是他的隨心所欲，跟自己心中的道德，卻不一致。
就是不知道，將來他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又會作何感想？
葉鋒搖了搖頭，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咱的征程可是星辰大海，哪有閑情逸致悲春感秋？
嘿嘿…無論影視還是小說，各類反派boss，心智機巧，狠毒且手辣，臉皮厚，個頂個的影帝級表演，開始大多風光無限，最終卻因種種巧合，結局黯然慘淡，這是不合符常理的。
那咱就親身上鏡，瞧瞧結果到底如何。
葉鋒逗弄虎頭：“你說是不是啊？”
虎頭被葉鋒捏得瘙癢難耐，扭動如蛇，逗得葉鋒哈哈大笑。
“老九，老九，趕緊收拾下，跟我下山！”
陸大有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急切，匆忙上崖，沖進洞中。
葉鋒笑道：“六猴兒，你急著投胎啊，這么趕。”
陸大有白了葉鋒一眼，道：“當然急了，師兄師妹們都已經啟程，師娘特地命我前來通知你，趕緊跟我一塊兒下山吧。”
葉鋒心下一動，問道：“出了什么事？”
陸大有興奮道：“這可不得了，衡山派劉正風劉師叔，不日將在衡山舉行洗手大會，自此歸隱，不再過問江湖之事。邀請天下英雄前去衡山，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兒，金盆洗手。嘿，這回可有熱鬧瞧了。”
果然！
從時間上推理，岳不群暗中緊隨岳靈珊和勞德諾，去了福州。而后青城派滅福威鏢局滿門，林震南夫婦被擒，林平之僥幸逃了出去，身無分文，淪為了乞丐，一路緊跟青城派，進了衡陽城，意圖伺機營救父母，卻又遭遇駝子木高峰、余滄海，差點被擒，岳不群出手相救，順手收他入了門墻。
林平之一生的悲劇，由此開始。
當然，也可以說，老岳這輩子的悲劇，也是由此開始，否則他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君子劍”。
也許岳不群骨子里虛偽之極，但他既有“君子劍”美名，面上的功夫，肯定是足夠的。不論他出于何種目的，總還算做了許多好事，并非徒有虛名。
陸大有火急火燎，一把拉過葉鋒：“還在想什么呢，師傅已經傳信回來，他已趕往衡陽城，趕緊隨我下山！”
葉鋒淡淡一笑，跟陸大有一起下了思過崖。
大風起，各路牛鬼蛇神，輪番上場，那就讓自己攪亂這一池春水，將江湖捅個大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