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武當山那云霧縈繞的山峰上傳出陣陣鐘聲,而就在山腳之下,一眾武當門人齊聚,為首者正是武當派創派祖師張真人,在其身后,除宋大俠與業也去逝的俞二俠外,其余五俠齊至;另有俞震等,在江湖上號為‘武當十三子’的三代精英弟子盡皆聚于此,列于五俠之后;除此外,另有三代四代的精銳弟子隨行身后,浩浩千余人如長龍般列于武當山門前,已是整裝待發。
“時辰已至,該出發了,師父。”
張松溪立于張真人身側,小聲提醒道。
張真人聞言點了點頭,便是走到一旁,張松溪隨即轉過身面朝身后千百弟子,微一提氣,朗聲道:“方今天下,烽煙四起,妖邪橫行,國家衰微,黎民受難。我武當門下身為正道中人,如何能坐視之?
今正邪決戰之期已近,縱邪魔勢大,我武當門人又何懼之?此去芙羅,生死難料,但為我武當門人自當無畏無懼,仗劍前行,蕩平妖邪,還武林一個朗朗乾坤!”
張松溪中氣十足的聲音的震動全場,一眾武當門人皆是凝神聽之,待得起話音落定,莫老七熱血激涌,劍出指天,喝道:“誓除邪魔,蕩平芙羅!”
莫老七這番動作頓時引燃了武當門人的熱血,一時間,只聞‘噌噌噌’的拔劍聲不絕于耳,隨即就見這千余武當弟子齊齊拔劍指天,齊聲高喝。
“誓除邪魔,蕩平芙羅!”
千余人的齊聲高喝簡直是震動云霄,眼見著一個個弟子熱血激涌,斗志昂然,張松溪欣慰的點點頭。繼而收劍歸鞘,道:“出發。”
說著,張松溪轉過身便是帶頭朝前而去,緊跟著浩浩長龍便是動了起來,唯獨張真人閉目立于道旁紋絲不動,他此番也是要前往芙羅山的。可不知此時他為何會靜立于此,一直等到千余人均是行出山門,遠遠而去,張真人方才睜開眼,轉頭望向山門之處。
山門前此刻依舊還聚集了數十人,當先之人乃是名頭發花白,年逾花甲的老者,此人便是張真人的座下大弟子宋大俠。宋大俠此番被張真人委以留守山門之任,今日便是帶著留守弟子為眾人送行。
宋大俠眼見自己師父望向自己。心知自己師父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當即腳下一動,便是閃身到張真人身前,躬身一禮道:“師父。”
“遠橋,此去芙羅兇險莫名,生死難以預料,我武當執正道牛耳多年,必與邪極群魔盟死戰到底。為師這些年雖早已無爭勝之心。但此番為天下計,已是決意殊死一戰。”
張真人看著宋大俠緩緩說出這番話來。宋大俠聽之卻是大驚道:“師父”
不待宋大俠把話說完,張真人擺了擺手,又道:“為師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其他,為師只想囑咐你,一旦事有不諧。你得知消息后就當立即封閉山門,不再涉入江湖中事,盡力將我武當派傳承下去,你可明白?”
宋大俠聽到這番話,一雙已是有些渾濁的眼睛隱有淚光閃爍。沉默了半晌,最后極是艱難的點了點頭,有些哽咽的道:“弟子明白。”
張真人聽到宋大俠回應,臉上隱隱露出一抹安心之色,繼而再不說其他,轉過身腳下輕點,整個人看似緩步前行,然身形卻如同閃爍而前,呼吸之間已是行出數十米遠,宋大俠連忙抬起頭,望著自己師父的背影,喊道:“師父,你老人家一定多保重啊。”
“師父!”
天刀門門派大廳之內,天刀寇宗閉目盤坐在廳中上首之位,兮若風立于其側,兮若風先是在寇宗耳邊輕喚了一聲,繼而又低聲道:“各脈長老具已來齊,并派中一干精銳杰出弟子業也齊至。”
兮若風說完這番話,寇宗便是緩緩睜開眼睛,繼而其就見廳中也是人頭攢動,并不見得太大的廳堂內,已是聚集了不下百人,而這百人就是天刀門最精銳的力量。
寇宗環視了廳內一番,微微頜首,便是朗聲道:“今日召集大家齊至,所為何事諸位想必心里已經有數,我也不多說廢話,此番正邪兩道將決于芙羅山,如今天下大亂,邪魔勢大,我天刀門雖向來恪守中立,但數百年來,我天刀門門人在外行走做的皆是行俠仗義之事,在正道眼中,我天刀門是值得信賴的朋友,在邪魔妖人眼中,我天刀門實則與正派無異。”
寇宗說到這停了下來,掃了一眼他近前的幾名老者,這幾人便是天刀門各脈的脈主,在天刀門中話語權僅次于他。而隨著寇宗說完這番話,廳中大多人都是點頭表示贊同。
眼見于此,寇宗隨即又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句話相信在座之人都是聽過,如今邪極群魔盟勾結外族,勢力強橫,正邪兩道決于芙羅山,正道的勝算著實不大,一旦正道覆滅,我天刀門想偏安一隅只是妄想。”
寇宗這番話說完,當即廳中就有弟子道:“宗主說的沒錯,我天刀門向來行俠仗義,我雖修為低微,但也知同門師兄師姐往日行走江湖殺的盡是邪魔之輩,就是我手下也有兩條天一神宮的人命債,若正道覆滅,我天刀門肯定會遭受滅頂之災。”
隨著這名弟子所講,其余弟子也是紛紛道出各人經歷,細細一聽,這天刀門弟子手上的人命債多數都是邪魔大派,且總數驚人,聽得讓人心驚。很顯然,寇宗的話是非常有道理的,若正道覆滅,天刀門難逃劫數。
“幾位脈主認為我言如何?”
幾名老者聽到寇宗所問,不由紛紛對望,無聲交流了一番,隨后幾人都是點了點頭,唯有一名光頭白須的老者道:“門主所言自是在理,然而祖宗之訓”
這老者話還沒說完,寇宗便是道:“陰長老,若我所記不差,當初丟失的那把血刀正是你意刀脈負守衛之責吧?一把血刀之失,致使大陣疏漏為人所乘,最終邪帝舍利失竊,說到頭來”
寇宗沒再說下去,只是嘴角微翹的看著那光頭白須的老者,那老者在寇宗的注視下不由低下頭,最終悶聲道:“宗主所言極是,老朽任憑宗主吩咐。”
“好!”
聽到光頭白須老者所言,寇宗大喝一聲,繼而就道:“既然各脈脈主都無異議,那此番芙羅山之戰我天刀門就將盡起門中精銳,助正道一臂之力!
血刀脈脈主聽令,邪帝舍利既已不在,血刀大陣再放于谷中已是毫無意義,命你即刻拆解大陣,由你親掌血元刀,并血河刀,血沉刀,等血字九刀由你脈精銳弟子執掌。
化刀脈脈主聽令,命你親掌化血刀,并化影刀等化字九刀由你挑選脈中精銳弟子執掌。
意刀脈脈主聽令”
寇宗一番發令,廳中年輕弟子越聽越振奮,等到最后一道命令發出,寇宗長身而起,道:“縱邪魔勢大,我天門刀何懼之?數百年的沉默,此番就讓我等持刀縱橫,揚我天刀門之名,也讓天下同道看看我天刀門的血刀大陣如何誅盡魔邪!”
“封師弟你別說了,你就是說破嘴皮子又能如何?上面那幾位心意已決,此番芙羅山之戰,我逍遙派不會插手的。”
無量山,映月潭之旁,萬北歸懶洋洋的靠坐在一塊大石前,一邊呷著美酒,一邊對身旁的封無涯說出這番話來。
芙羅山之戰早已轟傳天下,江湖中各門各派不無有所應對,就連不少中立門派都被迫做出了決定,要么站在邪極群魔盟一邊,要么站在正道一邊,可逍遙派作為正道九大派之一,對此戰一直未有表態,江湖中人傳聞逍遙派可能會袖手旁觀,但不少人還是期望逍遙派能出手,可現在聽萬北歸這番所言,看來很多人終究是要失望了。
封無涯聽到這番話自然也是失望,只是他臉上卻是一臉義憤,咆哮道:“為何會如此啊?天下正道群動,與師兄齊名的李探花,甚至身受重傷還要命門人為他抬棺而戰,而我逍遙派卻要當縮頭烏龜?”
封無涯的聲音很大,而映月潭周邊也是圍聚著不少逍遙派弟子,近些日子來在江湖中闖出了些名頭的李若瑜更是就站封無涯身后,聽著封無涯所言,李若瑜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握著封無涯的手,道:“師兄,我們走吧,既然門中不愿參戰,那我們就自己去!”
封無涯轉頭目溫柔的看了李若瑜一眼,繼而點了點頭,隨即兩人便是手牽著手朝外而去,只是兩人剛走出數步,身后就傳來了萬北歸的聲音。
“封師弟,李師妹,掌門已經下了封山禁令,沒有掌門人的手令,誰也不能離開無量山。”
萬北歸的聲音有些冷,再不復之前那副慵懶的口吻,然而封無涯和李若瑜誰也沒停下,也沒有回頭,兩人雙手緊執,溫柔而堅定的相視了一眼,繼而封無涯便是道:“萬師兄若要攔我,盡管出手便是。我封無涯從小受門中栽培,但我有自己的信念,為正道中人,眼見邪魔肆掠而無所作為,我封無涯做不到!”
說完,封無涯于李若瑜二人都是腳下齊動,兩人騰身空中,執手如兩道驚鴻向著遠處而去。萬北歸終究沒有出手,眼見于此,映月潭四周那些逍遙派弟子竟是有大部分人緊隨著封無涯而去,只給萬北歸眼中留下了無數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