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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下一任宗主(上)

  虎娃愣住了,動手之前,他已推演了種種可能,但萬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仙家陽神化身是怎么回事暫且不提,重要的是白煞應還在世上,他的本尊法身仍在黑白丘仙家洞府遺跡中閉關。

  若虎娃沒有仙家修為,方才真的以為自己斬殺了白煞,那一念之間,便是大仇得報的心境。究竟是暢快通透,還是莫名地茫然空虛,這是誰也說不清的。可是虎娃偏偏早就清楚,他無法當然斬滅白煞,欲查明結果,不料卻聽見白煞留下了這樣一番話。

  聽白煞的意思,今天就算他以一具仙家陽神化身還了虎娃一條命,兩人之間做個了斷,往事煙消云散。若虎娃能放下過往不再追究,便在彭山中閉關十年;那么白煞也不會再追究往事,玄源亦不會受困赤望丘秘境。可是虎娃若不答應呢…

  恰在這時,彭山道場方向有兩道光華飛天而來。幽谷中的動靜太大,雖然虎娃借助竹林大陣讓激蕩的法力未波及到四周,但那沖天的白色煙柱以及如雷鳴般的滾滾回音,還是驚動了遠方彭山道場中的修士,羊寒靈和賢俊先生立即趕來查探。

  他們在谷口外停于空中,賢俊先生以神念喊道:“彭鏗氏大人,此地究竟發生了何事?”

  虎娃的聲音傳出幽谷道:“有強敵來犯,已受重創而去。你們來得正好,我有要事相托…千萬要做得隱秘,不要被人察覺行跡。”

  虎娃悄然發送了一道神念,羊寒靈與賢俊先生皆變色,二話不說便飛身離開,看去勢是返回彭山道場。但虎娃已有密托,請他們隱匿行跡分別去兩個地方:賢俊先生去往步金山通知盤瓠,羊寒靈則去往山水城通知若山和若水。

  虎娃已在白煞面前暴露了身份來歷,若今日成功斬去了白煞的仙身,無論白煞是重新奪舍還是再入輪回,暫時都不算大麻煩。可偏偏白煞還在世上,那么虎娃就必須防備萬一了,要立刻通知幾位知情者。

  白煞暗示虎娃,玄源可能已被困于赤望丘秘境,虎娃還敢當機立斷就動手,除了不愿受其要挾,也是另有原因。赤望丘秘境門戶,須有仙家修為才能開啟,那么虎娃如今已成仙,不是不可以打開它。

  另一方面,虎娃從玄源那里也聽說了不少赤望丘的事情,而且倉頡先生也告訴過他有關赤望丘的宗門隱秘。赤望丘中有秘境,為方圓五十里的仙家洞天世界,由歷代宗主掌控。凡人若想開啟秘境門戶,必須得到仙家秘法傳承,且至少得有大成修為。

  若是未得秘法傳承,開啟那秘境空間門戶,須以仙家修為以水磨功夫重新祭煉。至于需要多長時間,就要看他的修為有多高,還有少昊當年留下的仙家禁制有多強大了,說不定會耗時多年。

  無論用多長時間,虎娃都是愿意的,但若他不冇想讓玄源久等,還可以用別的辦法。

  大派宗門往往都有傳承信物,比如武夫丘有武夫神劍、眾獸山有嘯山印、冇英竹嶺有鎮山鞭。赤望丘的傳承信物,就是兩枚比翼飛舟。

  這兩枚比翼飛舟,一枚由宗主執掌、代代傳承。另一枚由門中地位最重要的長老執掌,以監察門中眾弟子包括宗主的行止,其人在宗主遭遇意外的情況下,還要肩負守護宗門傳承之責。想當年曾執掌另一枚比翼飛舟的,就是玄源的師尊參寥。

  參寥殞落之前,沒跟白煞打招呼,直接就把比翼飛舟傳給了弟子玄源,可見他對白煞也有所不滿。白煞也不好將比翼飛舟收回,而玄源便帶著比翼飛舟負氣離山,這件事后來也就沒人再提,玄源執掌比翼至今。

  比翼飛舟作為傳承信物,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能夠開啟秘境門戶,相當于虎娃的獸牙神器對步金山小世界的作用。但作為另一名執掌比翼飛舟的長老,除非是宗門指定的下一任宗主人選,否則不得擅自出入秘境,其人亦不知秘境門戶在何處。

  白煞交代星耀,將玄源引入赤望丘秘境中,既然打算將她困在那里,肯定會設法收回她手中的比翼飛舟、令其打不開門戶。這對虎娃來說原本很好辦,只要斬滅白煞的仙身,就可以“撿到”白煞所掌控的比翼飛舟。

  就算白煞沒將比翼飛舟帶在身上,那么肯定也是交給了弟子星耀,說不定玄源的那枚比翼飛舟也在星耀手中。虎娃當時就打算好了,斬滅白煞仙身,下一步便是設法再宰了星耀和另外三小隊玄衣鐵衛,將比翼飛舟奪來便是。

  虎娃曾與玄源輪流操控比翼飛舟,運送小世界民眾兩年,已得到了其神魂烙印傳承。有了比翼飛舟,在赤望丘第七峰的絕壁上找到秘境門戶并不難,開啟門戶更是簡單而輕松。

  可如今事情出了意想不到的變故,虎娃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了。他若不留在彭山幽谷中閉關十年,白煞便不會放玄源脫困,更不會再放過他。他已無今日之應對手段,那多重殺陣已很難再布成,況且白煞也不可能傻到再度踏進陷阱。

  虎娃若選擇放下往事,便在此地閉關十年。如果他在這十年內踏出彭山幽谷,就等于表明了另一種態度,那么首先要對付的人還是白煞。虎娃在竹林中靜立良久,轉身走回了隱居的院落,誰也不知他做了何種決定,但無論如何都得先養好傷再說。

  玄源回到赤望丘中議事,宗門大殿中共有九位修士,分別為玄源、星耀、烈風、志杰、云誠、肇活、易寨、樊翀、魚與游,皆有大成修為,赤望丘無不愧是巴原第一大派宗門。

  更有意思的是,晚輩弟子中兩位新晉的大成修士樊翀和魚與游,皆非白額氏族人出身,這也是赤望丘傳承至今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眾高人首先商議的事情,與巴君少務托玄源問的話有關。赤望丘弟子在巴原上行走,究竟算是離山還是尚未離山?赤望丘巴原分裂為五國之時,向各國派出了主事弟子,統一管轄與號令當地的赤望丘傳人,這與巴原上的俗事有無沖突?

  并非少務多事,也不是他想干涉赤望丘的宗門事務,但有些話是必須要問清楚的,否則巴室國也不敢輕易任用赤望丘弟子。舉一個例子,假如國中有叛亂,國君任命一位赤望丘弟子為將軍前往平叛,赤望丘卻命令這位弟子幫助叛軍,那么這種事情,這位將軍該聽誰的號令?

  現實中好像并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一統巴原之后,少務也必須防患于未然。假如赤望丘的答復并不明確,那么巴室國是不敢任用其傳人擔任國中要職的,未免也可惜了這些出色的人才。

  這些話沒必要少務說透,他只需簡單問那么一句就行,但言下之意,在座的眾高人都能明白。星耀首先說道:“巴原恢復一統,乃民心所歸。可是我赤望丘的事情,從來也論不著哪位巴君過問。該怎么辦,諸位如何看?”

  肇活長老道:“原巴原五國已不存,如今只有巴國。若我們再以五國主事弟子的名義,統御巴原各地的傳人,至少名份已失,甚至有挑動內亂之嫌。”

  星耀看著玄源道:“師妹,你冇又是怎么想的呢?”

  玄源:“我們這里就坐著一位國君,不妨問問他。”

  眾人都望向樊翀,樊翀有些拘謹開口道:“巴君并未要求赤望丘怎么做,只是想把話問清楚而已,可是如今我等卻不好回答。巴原各地之傳人,若聲明他們是已離山弟子,那么個人行事便與宗門無關,再設各國主事弟子劃地域分別統管確實不妥。

  若是回答他們并非離山弟子,則更為不妥,因為那意味著赤望丘將整座巴原都視為宗門道場。少務就算含糊此事、不再追問,但赤望丘弟子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任用。這對于培養他們的各部族而言皆是損失,或許將來便不愿再讓族中才俊拜入赤望丘門下。”

  烈風長老皺眉道:“我堂堂赤望丘,還回答不了巴君一問嗎?說來說去,你究竟有沒有應對之法?”

  樊翀:“該如何回復巴君,晚輩不敢擅言,當由眾尊長商定。”

  玄源道:“其實也簡單,赤望丘與巴原上其他宗門一樣行事即可,弟子離山便是離山。他們拜入赤望丘為求仙緣指引,就算修行不成也可習冇得各種技藝,離山能于世間安身立命。”

  這個建議倒是簡單干脆,可是星耀并不贊同,五位長老也各有分歧,因為它似乎意味著赤望丘再向巴君以及各宗門示弱,不復往日的獨尊地位。

  爭論到最后,還是玄源說道:“諸位又何必糾纏不清呢?既如此,還有另一個辦法。在巴原上尋福地另建幾處宗門道場,視為赤望丘在各地的分宗,也是附近一帶眾弟子平日聯絡交流之處。傳人在道場中便為山中修士,出道場之外則是離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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