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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走在路上的娃(上)

  欣蘭蹙眉道:“我聽聞象煞前輩已經有六十多年未曾涉足人世了,甚至有傳聞,他已登天長生而去,怎會又出現在人間?”

  西嶺接著解釋道:“我聽說象煞前輩行走巴原,常以童子面貌示人,所遇者根本就想不到他是太乙先生,象煞之名的來歷是否與此有關,我也不太清楚。但象煞前輩若有興趣再度行走巴原,到飛虹城來看看故跡,也不令人奇怪。岷水上的那座橋,當年可就是他修的。”

  巴原七煞中,也只有象煞曾經接過國工令牌。飛虹城外岷水上的那座宏偉的石橋,修建時頗為不易,幸虧得到了象煞前輩的大神通相助。當年的國君就曾提議將其命名為象煞橋,可是象煞前輩拒絕了,所以此橋一直無名。

  欣蘭:“我仍然不敢置信,若那位小先生真是象煞前輩,那么白溪為何還會死傷那么多人?以他的大神通手段,收拾流寇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西嶺嘆了一口氣,反問道:“憑什么?”

  這句話將欣蘭給問愣住了,西嶺接著又嘆氣道:“百年前的兩國之戰,也只是兩國自己的事情,與象煞前輩那等高人何關?后來太多村寨與生靈遭殃,象煞前輩才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的修為雖高,可是趁夜闖營分別掠走兩位國君,恐怕也是要冒很大危險的。

  這位前輩常以童子相貌行走人間,以一顆童真之心駐童顏不老,遇事也常出手助人,卻不愿插手太多強求結果,因為那本就不是他的事,是人們自己所遇所求。比如巴國西疆邊境,亦非象煞先輩劃定,而是兩位國君自己劃定。象煞前輩行事向來如此。只是為了感悟人間歲月情懷。

  他路過白溪村時,村民稱他為小先生,那他便是小先生。幫高手助陣、訓練槍陣迎敵、與妖族化解恩怨、奮勇斬殺流寇,這才是白溪村人真正該做的事情。若是象煞前輩自行將流寇斬除,那他路不路過白溪村,對白溪村而言又有什么意義呢?若只談村民生死,凡人皆有一死,以象煞前輩所度過的歲月,恐怕已經看得太多了。”

  欣蘭不禁連連點頭,越聽越覺得西嶺的話有道理。西嶺想了想又說道:“其實僅憑這些。我也不敢妄測那位小先生就是象煞前輩。可是還有一件事令我做此推斷,因為赤望丘星煞也出現了。星煞怎會那么巧恰好路過飛虹城,又恰恰出手殺了燕凌竹?

  我看他就是追隨象煞前輩蹤跡而來,恰好在此地相遇,殺燕凌竹只是順手之事。也只有象煞前輩這種人的行蹤,才能足以驚動星煞這種人,至于星煞來見象煞前輩又有何事,就不是我等所知了。”

  不得不承認,西嶺之博聞強志難有人及。他這位采風大人是稱職的不能再稱職了。虎娃的身份與象煞原本是八桿子都打不著,可是讓他這么一分析,卻越聽越象那么回事,假如換一個對巴原上各種歷史傳聞毫無所知的人。也斷不能有這種誤會。

  雖然西嶺完全搞錯了,但欣蘭聽到最后已是深信不已,對象煞前輩心生敬意的同時,也不禁暗嘆了一口氣。原以為是位俊俏少年郎。不料卻是位千年老妖孽!

  但欣蘭也沒什么好失望的,本就素不相識,只是有種朦朧的好奇與形容不出的感覺而已。而這種“感覺”也只是她自己心里的。出于在登天之徑上獨自求索,未能有年貌相當、志趣相投的伴侶的感慨,未必就是針對那位小先生的。

  她只是更加遺憾了,竟與傳說中的象煞前輩擦肩而過,未能當面請教。而結識西嶺,倒是令她很高興,此人修為雖不高,但畢竟已是一名修士、且剛剛開始修煉。更難得此人見聞廣博,在一起交流感覺很是投緣。

  西嶺既是以求茶的名義登門,當然少不了贊欣蘭所制之茶,進而贊她采茶制茶的技藝,。如今離春暖花開、草木新發之日已不遠,西嶺便趁機提出,欲隨欣蘭一起進山采茶,并觀摩其制茶,打個下手幫幫忙啥的,說不定對修煉也有所助益。

  西嶺出使飛虹城,以當時的交通條件,來回需要兩個月,返回國都無太確定的期限,在飛虹城多留幾天倒也無妨。欣蘭很高興的點頭答應了,兩人約定了進山相會之期。

  虎娃路過白溪村,在入冬時節。一個月后斬盡流寇的那天,飛虹城一帶下了一場大雪。如今又有兩個多月過去了,春回大地萬物復蘇,已能感受到那萌動的生機氣息。

  這兩個月,虎娃穿過了毗鄰飛虹城的太禾城,又進入了龍馬城境內。他經過了很多村寨,也進入過太禾城城廓,住過驛站也曾在沿途不少人家中投宿,而更多的時候是露宿荒野,并沒有再經歷過像白溪村那樣驚心動魄的事情。

  那樣的事情怎可能總是發生,巴原上各城寨居民的生活大多仍是簡單而樸素的,不少人家都愿意給行路的虎娃提供幫助,比如讓他在倉房中留宿,給他一碗水、一頓飯。

  其實虎娃未必需要那間倉房、那碗水或那頓飯,但有時候他更愿意離開山野行走在人煙中。人于世間從來都不是獨自存在的,總要與其他的人或事物發生各種交流與聯系,才能感覺到存在。

  虎娃很感謝這一路上給他提供幫助與方便的人們,作為報答或者說報酬,他也會幫那些人家做些修補院墻、砍柴挑水之類的活計。虎娃很能干,比任何一位普通的壯勞力都要能干,但他未再顯露過神通法力,有武丁功修為在身,砍柴挑水也用不著什么其他的神通。

  倒是那些村寨人家很驚訝甚至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這孩子真的太樸實了,又怎么讓一個孩子幫他們干那樣的重活?有人甚至在感慨,是因為什么事,讓這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走這么遠的路呢?

  假如他是一個失去家園與親人的流氓,恰好流落至此,那么能將其留下也挺不錯呀。不少樸素的鄉民都動過這個心思、這樣開口詢問過,要么就想把他當兒子養了,要么有些人家正好有合適的姑娘、可以許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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