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能人人都是山爺呢?虎娃正在無奈地搖頭中,田逍走過來說道:“真不好意思,讓小先生您見笑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我老漢畢竟不是族長,有些事情還讓白溪英去操心吧。族長命我去請高人助陣,時間緊迫,這就得出發了,小先生還有什么指教?”
虎娃:“看來你們族長也不想大肆聲張,打算悄悄地請高手來助陣。…請問逍伯,你想去什么地方找人呢?”
田逍:“離此地四十里有個雙流寨,是這一帶最大的村寨,也是幾條道路交匯之處,來往的人非常多。我想去那里找人,或許能有過路的高手。”
虎娃又問道:“就算有高手路過,您能認出來嗎?”
田逍伸手拍一下腦門:“這倒是個大問題,我總不好挨個去問吧!”
世間高人,誰也不會在腦門上寫著自己有幾境幾轉修為、有什么樣的本事。田逍之所以猜出虎娃是一名修士,只是因為特殊的情況。而村民們稱呼虎娃為共工大人,那是他自己顯露了神通手段,在河邊摶泥當場煉制了一個陶罐。
可是到了雙流寨,以田逍的眼力,哪能分辨出誰是他要請的高人呢,難道還要跑到集市上大聲宣揚嗎?真要是這么做了,且不說是否走露風聲,恐怕也會被流寇察覺,說不定在半路上還會遭到截殺。
見田逍為難的樣子,虎娃笑道:“逍伯不必擔憂,我陪您去吧。雖然世間高人不會把修為寫在臉上,但我多少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田逍大喜過望道:“有小先生相助,那真是太好了!否則老朽眼拙,還真認不出來。您當初一眼就看出我曾練成開山勁、還修成了武丁功,眼力驚人啊。”
當天中午,虎娃就與田逍離開了白溪村前往雙流寨。這條路基本上是沿著白溪的南岸而行,離那條水流時遠時近。在山林與起伏的丘陵間蜿蜒盤旋四十里,由東行漸漸轉向南行,途中還遠遠地望見了另一個村寨,在溪水的東岸。
這是一條很荒僻也不是很好走的道路,若是一般人往往都要結隊而行,但對于從小在蠻荒深山中長大的虎娃,感覺這已經是一條通達的坦途了。這四十里路對于普通人來說,通常要走整整一天,吃完早飯就出發,差不多要在晚飯前才能到達。
這一帶的生活習慣也與蠻荒中也不一樣。在路村時,族人們每天只吃一頓飯,食物由部族統一分發。但在巴原上的這些村寨里,居民們每天吃兩頓飯,早上起床先做早飯,等吃完后太陽也就升起來了;經過一天的勞作在日落前回家吃晚飯,吃飽了就差不多天黑該睡覺了。
食物都是每戶人家自己做的、各自吃的。但白溪村還保留原始部族的某些傳統,有很多田地是族人共同所有,經常也會組織族人集體采集物產。出產之物則統一分派。村寨中也有公共的庫房,那正是山膏族人欲打劫的目標。
田逍雖年逾七旬,但一身功夫未散,腳程自比普通人快得多。他和虎娃用半天時間就趕到了雙流寨。這是迄今為止虎娃所見到的最大的一個村寨,錯落分布著數百座房屋院落,據田逍介紹,這里的居民有兩千多、接近三千人。
人煙之所以這么繁盛。是因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這里是兩條水流交匯的地方,一條是白溪,另一條叫青溪。白溪和青溪上各有一座橋,竟是以堅固寬厚的石料筑成,據說是飛虹城特意派工師邀請一批共工所建。附近一帶的各村寨甚至城廓之間的來往,都要經過這兩座橋,從而形成了一個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
有四條道路在這里交匯,其中兩條分別跨過白溪與青溪,由于村寨很大,寨墻曾幾度向外擴建,有些地段并非是以塊石壘成,而是從附近山中伐木制成高大的柵欄。這倒有點像曾經的清水氏城寨,虎娃在山神印入其元神的景象中曾見過。
但雙流寨的規模比清水氏城寨還要大不少,它也是飛虹城境內,除了主城廓之外最大的一處聚居點。由于地處咽喉要道,所以也擁有繁華的集市,每天都有很多人從這里經過。但在此處集市交易者絕大多數并非商人,基本上都是當地與附近的民眾。
田逍就經常挑著兩筐雞蛋跑到這里來賣,為族人換取所需的布匹、鹽之類的物資。挑東西時候,他就沒有今天走得這么快了,在路上需要整整一天,中午還要停下來休息吃點干糧,第二天做完交易、第三天再挑著筐回去,來回總計三天兩夜。
在這個年代,很多地方并沒有所謂的客棧,很多村寨的居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客棧。行人路過村寨基本都是找人家投宿,有時也會拿一些東西做為答謝。普通的村寨平時路過的外人并不多,很多人家一般都會樂意接待,往往并不要求什么答謝,這只是給遠行者的幫助。
可是雙流寨這個地方情況比較特殊,平時路過的人很多,路邊的人家也不方便每天都留宿外人。所以當地的族長和幾位長老商議,在集市旁邊修建了驛站,就供來賣雞蛋的田逍這類人夜間留宿。
驛站就是幾間大房子,每間屋中都沿著墻角鋪著木板和干草,能容不少人湊合一覺,外面還帶著一個大院子,院中能生火做飯。田逍和虎娃當天就在驛站中過夜,田逍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這個地方太雜亂、條件也太簡陋,委屈了這位尊貴的小先生。
但虎娃倒是沒什么好在乎的,他只是感到很好奇。而在驛站中投宿的其他人對虎娃也很好奇,這個眉清目秀、白白凈凈的少年,在初冬竟然還穿著這么單薄的葛布衣裳。有人主動扔過來一塊破舊的大毛氈,借給虎娃裹在身上御寒,并提醒他夜里小心別凍著。
毛氈并非皮料,是用動物身上軟而長的絨毛編織而成,比布料厚得多而且很保暖。這塊毛氈已經很舊了,上面破了好幾個洞,布滿污垢和油漬的痕跡,如今應該是用來包裹貨物的,帶著一些形容不出的怪味、反正不是很好聞,但裹在身上確實很暖和。
虎娃本不需要,但心中十分感激,他坐在墻角旁的草堆里,將這塊毛氈順手披在了身上,莫名又想起了在花海村的柴草房里過夜的時光。
當虎娃第二天起身后、將毛氈還給對方時,那人有些愕然地發現,這塊破舊的毛氈已經變得干干凈凈,雖然上面還有油污留下的痕跡,但那只是痕跡已非油污;再用手摸一摸、扯一扯,竟感覺更加輕柔舒適,并且質地堅韌了不少。
可以說虎娃很無聊,一位煉成了菁華訣又掌握了煉器之功的修士,比如山爺,就擅長做這種事,而虎娃更擅長。但換成別的人,誰也不會把神通法力浪費在一塊破舊的毛氈上,哪怕施展再高深的神通手段,它也還是一塊破毛氈。
主動借給虎娃毛氈者,是一位很威武的壯士,他腳穿厚底麻鞋,身上披著氈布衣服,年紀二十多歲,身材健碩,人顯得非常有精神。他接過毛氈后有點發愣,無形中的直覺感應,此物就與昨夜借給這少年時不太一樣,但怎么看還是自己那條毛氈,仍然是該破的地方破、該舊還是舊。
田逍已經在外面的屋檐下生火,取出隨身帶的食物準備做早飯,那少年就坐在一旁,身邊還坐著一條狗,看神情竟也像是在等著開飯。見這漢子站在門口發愣,田逍便笑著招呼道:“這位壯士,昨天夜里多謝你了!如果不著急趕路,就過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那漢子看了看手里的破毛氈,又看了看坐在屋檐下的虎娃,總感覺自己一覺醒來,這個世界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他很客氣的答道:“不過是一塊包袱皮,借給你家孩子披一晚上,又何必這么客氣呢?”
田逍又笑道:“這位小先生可不是我家孩子,他來自別處,小小年紀已經是一位共工大人。…只不過是一點吃食,壯士又何必客氣呢!”
那漢子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少年竟有此等身份,至少有三境修為才能成為城廓中的共工,但他真是一名三境修士,又何必與這些路人擠在一起過夜呢?只要和鎮上的頭面人物打聲招呼,自然會被當作貴客接待、安排好舒適的住處。
就算去投宿,也能找最好的人家,誰都知道一位共工的答謝肯定是很豐厚的。就算不是為了答謝,很多人家也以能夠接待為榮。
漢字走過去行了一禮,然后在旁邊坐下,拿著那塊毛氈有些遲疑的問道:“恕我眼拙,不知您是一位共工!請問這毛氈究竟是怎么回事?”
虎娃好奇的問道:“怎么了,我把你的毛氈弄壞了嗎?”
漢子趕緊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它莫名變干凈了、變輕軟了、也變結實了。”
虎娃呵呵笑道:“那就好,我只是順便以法力洗煉了一番,但它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