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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巴原七煞(上)

  臨近的兩國的舉動皆以失敗告終,白煞并沒有親自出手,是一位妙齡少女率領赤望丘的部從毫不客氣地接連擊退了兩國的征伐,她由此也留下了玄煞之名。據說玄煞是一位身姿綽約、形容秀媚的女子,她看上去美麗柔弱,但出手卻一點都不含糊。很多敵人看見她妙曼的身姿與容顏,在目眩神馳中就送了命。

  有人曾經私下猜議過,假如有朝一日白煞登天而去,那么理所應當就由玄煞來執掌赤望丘一脈。但赤望丘的情況近來又發生了變化,白煞的一名親傳弟子星耀在八年前亦突破了六境,行走巴原各國闖下赫赫聲名。

  而且巴原上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出現了一種傳聞,七煞中成名最早的清煞已不在人世,有人說他已登天長生,還有人說他與白煞斗法落敗而亡。聽聞消息的人,大多不知這是赤望丘有意放出來的風聲,但也引起了巴原上各國修士的議論。

  清煞已不在人世,新近崛起的星耀這幾年又漸漸被人稱為星煞,填補了原先的清煞之缺,巴原七煞還是七煞,只是換了一個人。論年紀,星煞其實比玄煞大了近二十歲,但他成名更晚,是后起之秀。其實以他們這等高人的修為,這樣的年紀差距幾可忽略不計了。

  如今的巴原七煞,赤望丘一脈有其三。赤望丘也成了巴原修士們心目中的圣地,更是一股誰也無法撼動的強大勢力。紛爭中的五國,假如誰能得到赤望丘的支持,無疑將占據極為有力的形勢,甚至得到巴原中各派修士的擁護。

  可是赤望丘卻對巴原上的五國紛爭仿佛不感興趣,只是出手重重地教訓了兩個不知好歹的國度,其后并沒有插手巴原上的內戰,而如今的五國都對赤望丘恭敬有加,每年都會供奉大量的珍奇器物。

  玄煞已經好幾年沒有消息了,據說正在閉關修煉玄功,而星煞則是風頭正勁。在理清水看來,玄煞可能是修煉中遇到了什么問題不得不閉關。這女子成名太早,突破重重境界又太快,當繼續求證更高境界的修為時,很可能會遇到麻煩。

  但這也只是理清水的猜測,而玄煞這幾年確實都沒有再公開露過面。當了解這些情況之后,理清水便猜到當初救下那個嬰兒的女子應該就是玄煞,而且玄煞對白煞的秘密行動應該并不知情。

  理清水曾聽見當日白煞與星耀的私密談話,白煞命令星耀以及這次參與行動的手下,就算回到赤望丘之后,也絕對不能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而當時玄煞并不在場。那么玄煞為何又會來到清水氏一族的城寨呢?理清水也只能去猜測。

  玄煞可能就是來尋訪清煞的,想向他這位巴原七煞中成名最早、傳說修為最高的前輩請教。別人也許不清楚清煞的隱居之地是樹得丘、而樹得丘就在這片蠻荒中,但玄煞應該聽說過,哪怕是出于好奇,在行游中順便來到此地尋訪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可能是在路上揀到了那個孩子,并將之托付給清水氏一族的祭司撫養照顧。人對于自己挽救的生命總是有感情的,所以她留下了那個天青藤環。正是因為那天青藤環,后來玄煞又察覺到了清水氏城寨的變故。

  玄煞找到這里還有另一個可能,就是尋訪傳說中的上古遺跡。據說千年之前,太昊天帝尚未長生登天之時,曾行游天下山川,并在巴原一帶的深山中駐足修煉,留下了一處遺跡。有人認為若能找到這處遺跡,或許能發現太昊天帝不僅登天長生、還能開辟帝鄉神土成就天帝位的秘密。

  想當初,太昊天帝的后人、巴國的祖先也是因為這個傳說才率領部眾萬里迢迢進入巴原,他們雖然沒有找到遺跡,卻建立了巴國。如今這個傳說早已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極少有人知曉,但是玄煞也是有可能聽說的。這位修為高超的年輕一代后起之秀,想進入蠻荒試試運氣也可以理解。

  自從理清水歸隱蠻荒成為這一帶的山神之后,近百年來已經沒有什么人跑到這里來找什么上古遺跡了,但是數百年前斷斷續續卻有不少人到過這里。大約就在理清水剛剛歸隱樹得丘不久,巴原七煞之一的劍煞也曾來到這片蠻荒尋訪上古遺跡。

  理清水曾現身與劍煞相見,這兩位高人相談甚歡、彼此結為好友。但是理清水也沒有告訴劍煞那處上古遺跡所在,這是一個秘密,如今只有理清水知道的秘密。樹得丘中的龍血寶樹與瑯玕瓊林,最早就是得自那片遺跡,理清水依仗菁華訣大成才將它們成功引種到樹得丘上。

  白煞當然也應聽說過上古遺跡的傳聞,他也認為理清水找到了那處遺跡,所以才能邁出登天之徑的最后一步,而那處遺跡應該就是樹得丘——理清水身為山神的隱居修煉之地。如今樹得丘中的一切已歸白煞所有,當然也用不著再尋找什么。

  可是只有理清水清楚,樹得丘并非上古遺跡所在。如今理清水只想將這個秘密告訴一個人,或者不能稱之為人,他要指引盤瓠前往那里。

  理清水原先擔心有人監視盤瓠的動靜,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誰會沒事干監視一條狗呢?再機靈的狗也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這世上沒人清楚它對理清水的特殊意義。所以理清水更擔心的是有人通過某種方式在監視虎娃的動靜,而虎娃和盤瓠從小在一起玩,讓理清水疑慮重重的便是那女子究竟在虎娃身上留下了什么手段?

  如今終于清楚了那女子的身份,同時也了解到她究竟留下了何種手段,理清水終于放下心來,開始琢磨自己究竟該怎么做?他在樹得丘上已枯坐八年,神氣與整座山峰的生機融為一體,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再想恢復是不可能了。

  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暗中凝聚殘留的神念,勉強可以發起一次召喚,只希望那條狗已經足夠聰明、能夠領會他的指引,同時也不要引起赤望丘的注意。因為理清水施展這種手段,必然會驚動赤望丘的,但這是他不得不做的冒險。

  就在處理掉魚梁和猴子等人后不久,路村的狩獵隊伍回來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再外出狩獵。其實路村如今已不缺衣食,就算不打獵也能保障生存,但人們對于更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沒有止境的。

  若山將族中精壯男子分為兩撥,一撥隨他去了谷地的中央平原駐守,關注著各部族尤其是有魚村的動靜,那里扼守了通往蠻荒深山特別是路村的道路咽喉;另一撥人則留在村子里,打造與加工各種器物,并修繕與加固寨墻與房屋,同時又在斷崖上架設了另一座木橋。

  狩獵不僅能獲得食物以及獸骨皮毛等材料,也是訓練精壯族人學會配合協作、熟悉戰斗與格斗最重要的方式。這幾年路村人的狩獵比以前頻繁得多,因為有了盤瓠,收獲也比以往大得多,如今到了該稍事休整的時候。不僅是勇士們需要休整,山林中的**也需要休養生息,而且頻繁的狩獵使武器用具損耗很大,也需要打造補充。

  這段日子是盤瓠最為清閑的時光,它當然不用參與修筑寨墻,也不會幫助打造器物,成天四處溜達巡視“領地”,并在村寨周圍的山林中留下自己的氣味。這就是一條狗的習慣,而且它的身份也相當于路村的守護獸。族人們知道盤瓠的本事,也不會擔心它的安全,就由著它在山林里亂跑。

  虎娃也經常跑出去玩,比如到花海岸邊看風景、撿石頭蛋,如果天黑前回不來,就在花海村過夜,兩個村子的族人都已經習慣了。有時盤瓠與虎娃在一起,而有時盤瓠自己跑得太遠,便是獨自一狗,像它這樣的狗也不會找不回家。

  山爺去了中央谷地不在村寨,水婆婆每天都要率領與監督族人做各種事情,沒人管的盤瓠就撒歡了。它經常跑得很遠,當天回不來便在山中過夜,族人們也不覺得意外。這天盤瓠出門前,虎娃拍著它的狗腦袋道:“在外面小心點,別玩太久了,順便叼只野雞回來。”

  盤瓠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邁開兩條后腿跑走了。虎娃就在村寨里等野雞,結果一連等了三天盤瓠才回來。虎娃當時正在村外的溪澗邊玩耍,剛剛察覺到遠處有動靜,盤瓠就飛奔而至突然從溪澗對面跳過來,嚇了他一跳。他站起身來道:“你怎么跑出去這么長時間,野雞呢?”

  盤瓠直搖頭,搖得兩只耳朵亂晃悠,用兩只前爪急切地比劃著什么,然后又叼起虎娃的衣角使勁拽,那意思仿佛在說:“問什么野雞啊,我有重大發現,你快跟我來!”

  虎娃從小就跟盤瓠混在一起,沒人比他更了解這條狗的神情語氣,仿佛連每個動作都能讀懂——它肯定在山中發現了什么,而且也迫切地想帶他去看看。于是虎娃就在溪澗里洗了洗小手,整理了一下背在身上的麻布兜,跟在盤瓠身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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