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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陶剛剛研制出來的這種陶瓷車刀,核心技術是一種特殊的凝膠。凝膠是用來將陶瓷粉料凝結在一起的粘合劑,在各種陶瓷器具的生產中都要使用到。不同的凝膠能夠產生出不同的效果,這是影響陶瓷器具性能的重要因素。陶瓷車刀對于硬度和強度的要求都非常高,曲陶開發出來的這種凝膠,可以使粉料變得更加致密,因此能夠達到金屬切削加工的硬度要求。使用這種凝膠生產出來的刀具,不但能夠切削普通合金車刀無法切削的硬質金屬,而且使用壽命更長,耐溫性能更好,尤其適用于各種高速切削的場合。
這種凝膠的開發,是曲陶與安河材料學院的專家共同完成的,其間得到了秦海的指導。秦海所做的,不外乎是把自己記得的一些關于陶瓷車刀凝膠開發的關鍵技術環節暗示給了研究人員,最終使他們少走了不少彎路,搶在國內外同行之前完成了凝膠的研發。
在后世,這種凝膠的使用曾經有過一段曲折的歷史,用這種凝膠制造出來的刀具在使用之初性能非常卓越,但在使用了一段時間之后,就變得十分脆弱了,甚至還發生過刀具在切削時突然折斷,導致機床被嚴重損壞的重大事故。
技術人員們用了幾年的時間,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原來是刀具中經過燒結后殘余的凝膠與空氣發生緩慢反應,產生的化合物破壞了材料的結構。由于這種反應過程長達幾個月,因此在產品出廠檢測時根本無法察覺。
了解到這一原因之后,技術人員便開發出了一種特殊的溶劑,在刀具燒結之后,用這種溶劑對成品進行后期處理,從而消除了殘余凝膠帶來的隱患。這個故事在后世的材料圈子里流傳甚廣,秦海自然也是十分熟悉的。
在這次曲陶開發陶瓷車刀的過程中,秦海除了向研究人員提示凝膠的開發思路之外,也提出了這種特殊溶劑的要求。對于這種溶劑的作用,研究人員知之不詳,只知道是一道后續工藝的要求,卻不知道對于材料性能有什么深遠的影響。
如果沒有王培超這件事情,秦海也不會想到利用這個技術秘密去實現什么目的。但如今,他突然想到,這個秘密可以變成一個很大的坑,除了把王培超這個白眼狼埋進去之外,還能捎帶著把庫塞拉也好好地坑一把。秦海多少有些憤青氣質,能夠坑日本人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更何況,這一回是庫塞拉自己先惹了秦海,也就怨不得秦海下黑手了。
想明白了這些,秦海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蕭東平一眼,說道:“蕭部長,你這個提議不錯啊,我覺得陶瓷車刀的生產,可以模仿以前青鋒機械廠和北溪市搞聯營的模式,由曲陶負責生產,但銷售環節完全由集團來負責。”
“銷售環節?”黃燕玲奇怪地看著秦海,“秦總,這是什么道理?”
秦海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對于劉碩、黃燕玲這幾位的忠誠,他是可以相信的,但他不放心他們的口風。這樣一個大的陰謀,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有利于保密。這其中的技術訣竅對于外行來說十分復雜,但對于庫塞拉這樣的陶瓷巨頭來說,只是相當于一層窗戶紙,只要走漏一點點風聲,庫塞拉就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因此秦海必須把事情瞞得嚴嚴實實。
“陶瓷車刀的生產,不能耽誤。”秦海沒有回答黃燕玲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會安排材料學院對生產工藝進行最后的測試,然后材料學院方面會把工藝流程送過來,你們要做的,就是盡快開始生產。生產出來的刀具,全部由集團負責銷售,從曲陶這邊一把刀都不能流出去,明白嗎?”
劉碩和黃燕玲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眼色,不明白秦海這個安排是什么意思,但既然秦海不肯說出來,他們也就不便再問了,只是齊聲應道:“明白了,我們會按集團的要求完成任務的。”
秦海道:“刀具銷售的事情,你們和蕭部長聯系就可以了,至于集團方面采取什么方式銷售,我會單獨向蕭部長交代,你們不用操心。我只再強調一點,那就是曲陶方面絕對不許擅自銷售這種陶瓷車刀,這一點,老劉你必須向我保證。”
秦海多數時候都稱呼劉碩為“劉哥”,但有的時候也會稱他為“老劉”,或者直呼其名。每到這個時候,劉碩就會知道,秦海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雙方不是什么哥們兄弟的關系,而是集團董事長與下屬子公司負責人之間的關系,董事長的話就是絕對的命令,是容不得討價還價的。
“秦總,你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一把車刀從曲陶這邊銷售出去。”劉碩鄭重其事地承諾道。
“生產過程中的保密,秦總有什么交代?”黃燕玲問道。
秦海道:“照咱們剛才說的那樣,所有涉及到保密環節的人,要簽保密協議,不許攜帶任何資料離開保密車間,做到這點就可以了。”
“秦總,萬一有人把配方強背下來,記在腦子里帶出去,怎么辦?”明永波擔心地說道,“剛才咱們說的唐洪惠,她是學過化工的,記一些化工原料配方不成問題啊。”
“洪惠的事情我考慮過了,讓她轉崗吧,不能留在技術科了。”黃燕玲說道。
“這樣不好。”秦海搖頭道。
“不好?”幾個人都看著秦海,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秦海是什么意思。
秦海板著臉道:“唐洪惠一直是技術處的副處長,現在要上新產品了,臨時把她調開,讓她怎么想?還有,別人會怎么看?黃姐,王培超的事情是王培超的事情,不能搞擴大化,也不能搞株連。我的意見是,唐洪惠還應當留在技術處,而且不能剝奪她接觸核心技術資料的權力。”
“可是…”黃燕玲急了。她懷疑唐洪惠與王培超有瓜葛,并不是沒有根據的,畢竟她與唐洪惠、王培超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對于誰與誰關系如何、誰的人品如何,她是有發言權的。王培超的事情,她只是事先沒有想到,但現在事情已經出來了,總該接受教訓吧?
唐洪惠與王培超一樣,都屬于心里有些小九九的人,就算她現在還沒有與王培超勾結,但王培超一旦知道曲陶上了新產品,而唐洪惠又是能夠接觸核心技術的人,必定會以利益來誘惑唐洪惠。唐洪惠絕對不是那種能夠經得起金錢誘惑的人,這一點黃燕玲深信不疑。
這樣一個人,怎么能留在技術處的崗位上呢?
她剛想再向秦海解釋什么,一抬頭,卻看到劉碩向她投來了一束示意的目光。她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把話頭給收住了,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聽秦總的。”
屋里這幾個人都是在企業里有一定級別的人,經歷過的事情不少,都有些察顏觀色的能力。他們對秦海也非常了解,知道這位董事長雖然年輕,但做事并不莽撞,既然黃燕玲已經點出了唐洪惠的問題,而秦海卻不聞不問,想必就是有某種安排了。秦海不便說出來的安排,大家自然也不該多嘴。
看到大家都不吭聲了,秦海笑了笑,換了個話題,說道:“王培超的事情,性質是十分惡劣的,但鑒于中國目前的法律環境,咱們拿他其實也沒什么辦法。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和另外兩人的股權剔出去。作為曲陶的競爭對手的負責人,顯然是不適宜在曲陶擁有股份的,大秦集團作為曲陶的控股股東,有權作出這個決定。”
“贊成!必須剝奪他們的股份。”劉碩等人齊聲附和道。
秦海對黃燕玲說道:“黃姐,你和王培超約一下,咱們兩個人去見他一面。”
“你要見王培超?”黃燕玲有些意外。
“是啊,好聚好散嘛。”秦海輕描淡寫地說道。
“跟這個王八蛋有什么好說的?”劉碩帶著幾分怒氣道。
秦海道:“要讓他退股,必須要正式地通知他,還要有一個退股的協議,這都是需要見面談的。他要和曲陶成為競爭對手,有些事情我也要向他說明一下,這也算是先禮后兵嘛。”
“退股?”黃燕玲詫異道,“秦總,你不會是還想給他退錢吧?”
“當然要退錢。”秦海平靜地說道,“從法律上說,我們沒有權力剝奪他的股份,只能是讓他退股。退股自然就要進行清算,按他擁有的股份,把相應的資本退還給他。這是法律的規定,是不能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的。”
“真的要這樣做?”黃燕玲傻眼了,她也是懂法的人,知道秦海說的是對的。盡管從道義上說,王培超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既然無法找出法律條文來懲處他,那么他所有的股份就不能剝奪,而只能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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