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結束,集團在平苑縣最大的飯店舉辦了盛大的酒宴,款待前來出席典禮的嘉賓。因為來的客人里有十幾位省部級領導,還有不計其數的廳局級領導,平苑縣把這次典禮和隨后的酒宴都當成了極端重要的政治任務,書記縣長親自出馬,細到飯店門口的一盆花如何擺放都進行了審慎的安排。
秦海和寧英沒有把這次典禮放到省會紅澤去舉行,主要是考慮到平苑是大秦集團的發家之地,至今寧英在青鋒廠的辦公室依然是整個集團的決策心。讓客人們親眼看一下青鋒廠,看一看平苑特鋼廠,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酒宴上觥籌交錯、氣氛熱烈,自不必多說。秦海與寧英作為主人,不敢怠慢任何一個客人,他們各自都是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酒瓶,挨著桌子一桌一桌地敬酒。對于那些高層領導,二人不敢造次,只能逐個地敬,而且都是搶先喝干杯酒,表現出了十足的尊重。
當然,領導們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知道他們敬酒的任務艱巨,所以也沒有刻意為難,否則,寧英或許能夠支撐到最后,但以秦海的酒量,估計走到一半就已經醉倒在地了。
敬完客人們的酒,再往下走就是各家子公司的代表以及親友團了。對這些人,秦海和寧英自然就是讀到為止,倒是對方往往亮個杯底。在董事長和總經理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恭敬與忠誠。
走到最后一桌,沒等秦海和寧英說話,桌上的秦珊、秦玲雙雙站起。舉著酒杯嬌聲喊道:“寧伯伯,大哥,祝賀你們!”
“小珊、小玲,同喜同喜。”寧英哈哈笑著,把杯子湊過去與兩個小姑娘碰杯。他眼睛一掃,看到坐在秦珊旁邊的寧靜撅著嘴一聲不吭,不禁詫異道:“小靜。你怎么不起來給秦哥敬酒啊?”
寧靜白了秦海一眼,嗔道:“我才不給他敬酒呢。他偏心。”
“暈啊,我這算不算躺著槍啊?”秦海嘻嘻笑著說道,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他還看到寧靜在與秦珊、秦玲倆人談笑風生。現在這副嘴臉分明就是故意裝出來給他看的,他才不相信寧靜會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呢。聽到寧靜說他偏心,他百思不得其解,舉著杯子問道:“小靜,你說說看,我怎么偏心了,你要能說出來,我處罰三杯。”
“你不要命了,誰要你喝酒了!”寧靜看著秦海紅得像關公似的臉。有幾分心疼,卻又不便明說。她拿過一個干凈的大杯子,倒滿了健力寶。遞到秦海面前,說道:“我如果說出來,就罰你把這杯健力寶都喝了。”
“好好好,還是我小靜妹妹心疼我。”秦海接過水杯,口無遮攔地說道。他與寧靜開玩笑的時候,都是管她叫妹妹的。不過當著寧英的面,他對寧靜這樣就有些不妥了。擱在平時。他肯定不敢這樣做,這一會也算是酒壯慫人膽吧。
“我問你,大秦集團成立,小珊、小玲都有自己的股份,為什么我沒有?”寧靜瞪著秦海問道。
“這…”
一句話真把秦海給問懵了。
他在集團里拿出了兩個小公司,分別讓秦珊和秦玲占據一定股份,名義上是給她們的嫁妝,實際的心理是讓她們有一個穩定的財富來源,不必總是從他這個哥哥這里拿錢。至于兩個妹妹真要出嫁的時候,他作為哥哥,陪送的嫁妝肯定會比現在更加豐厚。
臨到寧靜頭上,他還真是忽略了。在潛意識里,他覺得自己在集團里給寧英和寧默各劃出一部分股份,這就是對寧家的回報了。如果單獨再給寧靜一份,總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可現在寧靜這樣一問,他才發現自己的作為的確顯得偏心了,寧靜與秦珊、秦玲親如姐妹,現在其兩個姑娘都有掙錢的地方,偏偏寧靜沒有,也難怪她會覺得不開心了。
“我爸和我哥都有股份,單單就我沒有,你說你是不是偏心?”寧靜說著,眼眶竟然有些紅了。她其實原本只是想拿這件事跟秦海開個玩笑,賣賣萌,不料想一說起來,自己反倒真的覺得委屈了,眼淚在眼眶里轉了起來。
寧英聽著寧靜的話,不禁把眼一瞪,喝道:“小靜,你胡說什么呢,小秦給你的東西還少了嗎?你怎么能這樣開口討股份呢?”
“寧廠長,這事不怪小靜,怪我…呃,怪我沒跟小靜說清楚。”秦海趕緊攔住寧英,他可不想在這個大喜的日子里讓寧靜不高興,雖然他也能猜得出寧靜只是在耍耍小性子而已。
“什么沒說清楚?那你現在就說清楚。”寧靜虎著臉說道。被父親訓了一句,她也覺得自己玩笑開過頭了,股份這東西可不是一件衣服、一盒冰淇淋,她這樣張嘴向秦海討要屬于自己的股份,在別人眼里是不識趣的一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好再把話收回了,只能看秦海如何圓這個場子。
秦海走上前去,笑呵呵地說道:“小靜,你這次放暑假回來,我忙著籌辦集團成立的事情,還沒顧得上問你呢,你是不是已經保送上陳宗則老師的研究生了?”
寧靜心里有些慶幸秦海岔開了話題,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依然保持著生氣的樣子,說道:“你還記得我今年大學畢業啊,我以為你當了董事長,把我給忘了呢。你說得沒錯,我已經被保送上陳老師的研究生了,是直博。我這次回來,他還讓我代他向你問好呢,誰知道你財大氣粗,連理都沒理我一回。”
秦海陪著笑臉,說道:“這就好。你知不知道,陳老師的超導材料實驗室,是我出錢幫他建立起來的。”
“我當然知道,那又怎么樣?”寧靜問道。
秦海道:“我跟你們物理系談好了,超導實驗室由我出資建立,未來我還會繼續提供實驗經費,不過,這個實驗室90的產權要歸我,京城大學只占有余下的10。超導實驗室的學術成果由研究人員擁有,應用成果歸我擁有。”
“哈,鬧了半天,我和我導師都是在給你這個資本家打工啊?”寧靜終于笑了起來。
秦海笑道:“你說錯了,不是給我打工,而是給你和我打工。”
“什么意思?”寧靜有些不解。
秦海正色道:“寧靜同學,我現在以大秦集團董事長的身份,正式通知你,大秦集團將集團所占有的京城大學超導研究心39的股權,轉讓給你,以后你就是超導研究心的第二大股東兼執行主任。”
“真的?”寧靜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這么說,以后我就是我老板的老板了?”
寧靜的老板,自然就是指她的研究生導師陳宗則,目前他是超導實驗室的主任。如果寧靜擁有了超導實驗室的股權,那她就反過來成了陳宗則的老板了。想到這戲劇性的身份轉變,寧靜就覺得好笑。
“小秦,這事不合適吧…小靜怎么能接受這么大的一份股份?”寧英低聲地反對道。
他知道秦海已經在京城大學的超導實驗室投入了2000多萬元的資金,而且未來還打算繼續投入。有關超導實驗室的效益,秦海曾在集團的會議上向大家介紹過,他相信實驗室未來產生的專利成果價值將會是前期投入的數十倍乃至數百、數千倍。這樣一只能夠下金蛋的母雞,秦海居然劃出了一大塊分給寧靜,作為寧靜的父親,寧英自然是覺得于心不安的。
“寧廠長,這也是小海的一片心意。小靜和小珊、小玲都是好朋友,像姐妹一樣。小海給小珊和小玲都準備了嫁妝,給小靜一份也是應該的。”坐在旁邊的宗惠英笑著插話了,她看著寧靜和秦海打打鬧鬧的場景,心里好生覺得欣慰。她有一句話不便于直說,她覺得秦海給秦珊、秦玲準備的是嫁妝,而送給寧靜的這份,可就是聘禮了。
聽到宗惠英這樣說,寧英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現在這個地方也不是與秦海探討這種事情的場合,不如先照秦海說的,把女兒安撫住,未來這份股份是不是劃給寧靜,還得從長計議。
“怎么樣,現在開心了吧?”秦海看著寧靜,笑呵呵地問道。
“這還差不多。”寧靜破涕為笑,嬌嗔地說道。
“那好,現在愿意跟我碰一杯了吧?”秦海把手里裝了飲料的杯子放下,端起酒杯對寧靜問道。
寧靜劈手奪過秦海手里的酒杯,把飲料又塞到了他的手里,斥道:“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又不會喝酒。”
秦海用手指了指寧英,說道:“寧廠長比我喝得還多呢。”
“我爸酒量大,你能比嗎?”寧靜說道,說完,她才覺得有哪里不對,趕緊又扭頭對寧英說道:“爸,你也不能再喝了,知道嗎?”
“知道了!”寧英敷衍著應了一聲。心里卻在哀嘆,自己和秦海這小子都喝了這么多酒,女兒只知心疼秦海,卻不知心疼父親…真是女大不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