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樂仿佛才感到五雷轟頂般的劇痛,她任由淚水模糊視線,然后一滴滴的劃過臉頰,空洞呆滯的美眸中,除了泛濫的淚水,再無其它。
她無力的靠近高元尚懷里,不是尋求片刻的停靠,而是不能承受的打擊,她迷迷糊糊的在悲痛中昏沉了過去。
高元尚把她攬在懷里,就這么任由她靠著,通常失去孩子的打擊中,起碼還有愛人相伴,可是她什么都沒有,也許此事只剩下一個滿面瘡痍的軀殼。
高元尚見她安靜了許久,想必是緩解了不少,于是他輕輕的推來她,卻發現她已經癱軟沒有任何支撐點,于是他推開她后,才發現她已經暈厥。
“宋安樂...宋安樂...”高元尚搖晃了她兩下,除了臉上殘留的淚水,和一頭蓬松散亂的烏發,她已經絲毫沒有反應,于是他趕緊忙抱起她便折回原來的路。
好在宋安樂體重輕盈,高元尚一路抱著她趕回,還算是吃得消,其實宮里來回的宮人,他完全可以找宮人相助,但由于一時心急,他卻一直抱著宋安樂回到長樂宮。
梅心和紅竹幾人,在得知新霞她們的匯報后,又得知宋安樂出宮,她們便一直擔心著急的在宮門口等候著,遠遠的看見高元尚抱著一個人,從披頭散發中,以及她的衣著,她們確定就是宋安樂,于是她們趕緊忙的上前幫忙。
“這...這怎么會這樣?”梅心見宋安樂已經完全昏迷,她們也根本幫不上忙,所以她驚慌的緊隨在旁。
高元尚直接抱著宋安樂朝殿內走去,還不忘命令一聲“快去傳太醫。”
紅竹本是也緊張的隨在身后,她聞言后,又急急忙忙的折回,朝殿外沖去。
宋安樂只是因為悲痛過度,所以才導致昏迷不醒,太醫據說并無大礙,不過什么時候醒來,卻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有些人因為走不出悲痛,很容易在沉睡中,從悲痛中一覺不醒,但是也有些人,在不能接受事實的一段時間內,會選的沉睡不醒,但在某一天釋懷后,她也許很快便能醒來,這是太醫們給出最好的答復。
高元尚坐在寢殿內的軟榻上,盞菊和梅心照料著昏迷中的宋安樂,只聽盞菊抱怨道:“就知道當初不該瞞著皇妃,如今倒是好了,這萬一一睡不醒....”
盞菊無意間見梅心正瞪著她,她也沒敢再說下去,不過她又憂心忡忡的說道:“如今皇妃沒有一個可親信的人,靜側妃要臨產,宋小主又找不到人,最最可恨的是情兒小姐,要不是她送來的...”
盞菊氣沖沖的說著,卻莫名的被梅心踹了一腳,她不明看著梅心,且氣呼呼的說道:“你踹我干嘛?”
梅心分明是因為盞菊說漏了嘴,所以踢她一下做提醒,哪想她竟如此不配合,而梅心也只能牽強的笑道:“我沒注意你邊上,對不起啊。”
“我那么大個大活人,你居然說沒看見。”盞菊還是不高興的喃喃自語。
梅心擔心被高元尚聽出破綻,所以她有意識的轉眼偷看了他一眼,哪想高元尚竟然也正看著她們,所以她更加緊張的憨笑了一下。
高元尚聽的很清楚,盞菊的話,分明沒有說完,梅心有意制止她的話,其中顯然是存在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主要是牽連到了白畫情,所以他很想去偵破其中的真相。
長興宮的人,隨著宋安樂的悲痛,一直都沒能從壓抑的傷痛中走出,宋安樂更是遲遲不肯醒來。
永康宮迎來了喜慶,宋小靜順利的產下一名男嬰,雖然也是早產,但是她的孩子,經過專門人員的細心照顧,已經安然無恙,也算是母憑子貴。
高元毅也從邊外凱旋歸來,并沒有動用武力,而是和塞外國王,化干戈為玉帛,他們北朝供應塞外土地草木,塞外國王將馬匹低價供應給北朝收買,這是最終他們簽下的協議。
高晉得知此事后,對高元毅時贊不絕口,北朝和塞外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年兩年,而是長久以來都存在不和,以往也有派人前去和好,但最終都是被駁回,包括高元尚和高元康都有去談判過,但結果最終還是一樣;
高晉萬萬想不到,高元毅這次只花了短短半年的時間,竟將數年來沒有拿下的和睦,簽署了下來,而且為北朝帶來這么好的利潤,他們邊關的土地,本來都是些荒郊野地,荒廢了多年,也是浪費,如今用這些荒廢的土地,換了低價購買戰馬,他們可謂是萬幸中的大幸。
高晉一時高興,冊封了高元毅為三軍首領,且賞賜了他邕王名下的獨立兵馬數萬,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巨大的賞賜,雖然引來眾朝臣議論紛紛,但最終還是被敲定。
宋安樂遲遲不肯從悲痛醒來,這是眼下眾人最憂心的事,皇后甚至都來過兩次,梅心等人幾乎時時刻刻的守著,就是沒有發現宋安樂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高元尚偶爾也會過來看一眼,但每天還是會回到長樂宮來就寢,由于高元毅勢力突然猛增,他也不得不做出些功勞成就來,況且眼下高元康也已先得子,高元毅又為北朝贏來了這么巨大的利益,他若是再這樣平庸下去,怕是真的要受影響。
高元毅回宮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打聽有關宋安樂的消息,但確切的消息,對于他而言,如同噩耗般的打擊。
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看望宋安樂,可是礙于身份,他又不好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去看望,于是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帶沈小雅一起。
沈小雅得知宋安樂的狀況,當然也為她擔心,加上她知道高元毅和宋安樂之間的關聯,所以在高元毅提出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只是短短幾個月的消失,沈小雅已經帶著三個多月的身孕,這就是她偷偷追隨高元毅出征的最大收獲。
高元毅和沈小雅來到長樂宮時,梅心幾個人正在殿內隨意的整理擺設,見有人進來,她們趕緊上去迎接,只是令她們沒想到,竟是高元毅和沈小雅。
“參見邕王,沈小主。”她們雖然驚訝,但也都不忘行禮。
“平身吧。”沈小雅也很客氣的說道:“你們主子呢?”
梅心一臉暗淡的說道:“皇妃還未蘇醒,怕是不能招呼二位了。”
“無礙,本宮進去看看她。”
“小主且慢;”梅心及時的阻止,她看了眼沈小雅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說道:“皇妃痛失愛子,小主怕是不宜去沾了霉頭。”
沈小雅也不敢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況且高元毅本就是拿她當個引子,這樣索性倒是給高元毅騰了機會,她放著白白的好人,又何必不做。
于是沈小雅又笑顏說道:“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進去了,本宮自己倒是無礙,只是沖撞了小皇子,本宮可擔待不起,不如就由邕王代臣妾進去看看皇妃,不然臣妾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望邕王能成全臣妾一番心意。”
高元毅當然是巴不得這么好的機會,所以他淡然的說道:“愛妃如此心誠,本王怎好拒絕。”
“那臣妾先去欣賞一番長樂宮的景色,稍后再來和邕王會合。”
沈小雅如此通情達理,高元毅當然也要表現的關切一點,“愛妃好生照應自己,莫不要走遠而累了自己。”
“謝邕王關愛,臣妾先告退。”沈小雅淺淺的頷首示意了一下。
這是紅竹主動上前說道:“奴婢帶小主四處看看。”
沈小雅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隨即便隨紅竹一同離開。
梅心在送沈小雅離開后,她知道高元毅和宋安樂之間的那么點情緣,也希望他能給宋安樂帶來堅持下去的毅力,于是她頷首說道:“邕王請隨奴婢來。”
高元毅隨在梅心身后,可是那種期盼中的思念,當一步一步臨近時,他卻變得膽怯,甚至連腳步都變得沉重。
看著床榻已經消瘦脫型的宋安樂,蒼白如紙的面容,深陷的美眸,干裂的唇瓣,無一不在透露她的不支。
高元毅坐在床榻邊,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兒,如今已不再是那張如花怒放的嬌顏,也褪去了恬靜如水的生機,他心痛的不能呼吸,仿佛每次都喘息,都牽連著她的痛而痛。
他握著宋安樂干枯的玉手,輕輕的撫在她憔悴的臉頰上,那是他曾奢望的美,可如今卻在短暫的分別中,已經悄然消逝,他恨自己的無能,沒有去保護好她。
宋安樂所有的痛苦,都是因為他的無能,如果他能堅持為她守候,如果他沒有稚氣在一時的沖動中,她也許不會遭遇這么多沉重的打擊,他偏執的將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又想到,是誰給她帶來這么多傷痛,又是誰把她變成今天的樣子,絲毫不用疑問,他腦海中只有高元尚能做到,高元尚利用宋安樂對他的愛,肆無忌憚的傷害她,甚至可以傷害他們的孩子,這是他決不能容忍的事情,他要保護她,哪怕是和高元尚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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