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知道,也許是到了生命的盡頭,可惜,盡頭來的有些太匆忙,匆忙的讓她來不及去回想,是否留有遺憾,但一切都在她的那句‘知足’里溶解。
“翠兒,你告訴我,是誰對下的毒手,是誰?”林軒兒說的有些急促,她害怕,翠兒會帶著這個秘密離開,那樣她將會悔恨自己一輩子。
“是..是...是秦將軍。”翠兒顯得有些吃力,言語更加不連。
林軒兒與宋景然相視了一眼,嘴里喃喃的說道:“秦豐,怎么會....”
“秦將軍與王后有奸情,他們...他們要...要對付你們....小心...”翠兒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以最簡介的話語,表明了事情的利害,最后緊緊的閉上了眼眸,走完了她短暫的光陰。
“翠兒...翠兒...”林軒兒搖著翠兒漸涼的身體,她想撕心裂肺去嘶喊,卻發現沒有一絲力氣,她想宣泄心中傷痛,卻不知從何處宣泄,僅僅是因為傷痛,已布滿了她的全身。
林軒兒抱著翠兒痛哭著,她在心里不停的問為什么,為什么老天不憐惜善良的生命,她更加自責,如若不是自己的自私,翠兒也許會活著很好,但最壞,不至于丟掉性命,她突然痛恨的,只有她自己。
“軒兒...”宋景然疼惜的撫慰著她,雖然他與翠兒無太多交際,但還是心生感嘆,許是帶著一半愛屋及烏,一半本質的善良。
宋景然將她攬在懷里,他只能給予肢體上的安慰,林軒兒抱著翠兒,就這么傻傻的靠在他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宋景然本能的警惕起來,林軒兒感覺到宋景然的異樣,從他懷里挪了出來,本是帶著不明的看向宋景然,卻收到他凝重而不舍的神情,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宋景然已經消失在眼前。
隨著腳步聲的清晰,她隨音看去,只見高晉帶著幾名宮人匆匆走來,她無心去想他的來意,有將身心投在翠兒身上。
高晉走在殿門前,看見不遠處地上的黑影,他走近一看,驚慌的上前,“軒兒..”
他見林軒兒呆滯的坐著,又看了眼她懷里的翠兒,他雖不明狀況,但還是仰頭吩咐道“來人,將人抬進去,宣太醫。”
“不用了。”林軒兒依舊是呆滯的表情,她無法形容此時的疲憊,她只有選擇無力。
高晉示意宮人將翠兒抬下去,他上前攙扶起地上的林軒兒,林軒兒像似失了魂魄,不知是過度悲憤,還是身心難以抵抗,她無力的暈厥在高晉懷里,
“軒兒..”高晉晃了她一下,隨即將她抱進殿內。
宋景然從暗處走了出來,心如千絲萬縷,太多的疼惜,無法去表明;心中的至愛,無法去擁有;太多的謎團,等著他去開解,可是,他卻感到無比的疲憊,甚至有種放放棄的念頭。
林軒兒一直昏迷不醒,太醫說她是傷心過度,需要休息,高晉雖安心,但還是一直陪伴著;
他之所以會深夜來到軒妃殿,正是宮人所報,軒妃殿附近發現的血跡,他擔心林軒兒,所以趕來查看,正好遇上了這一幕。
翠兒的后事,高晉命人以王室的禮儀操辦,也算是對林軒兒心里的一種撫慰。林軒兒久久不肯醒來,翠兒的葬禮,只能耽擱著;
高晉由于政務耽擱已久,實在不容他不處理,他命人將暗魂找來照看林軒兒以及孩子,他又一心投入政務中。
林軒兒整整昏迷了三日后才醒來,暗魂的陪伴與照應,讓她悲憤的心,稍稍得以一絲緩解;
暗魂將她原本的目的,都告知了她,因為眼下妙姬已有身孕,應該不會將視線放在她們之間。
林軒兒聽聞后,又是感動,又是自責,暗魂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她竟愚笨的不懂她的意向。
兩人因感動與欣慰,還帶著更多對翠兒的痛惜,兩人都泣聲連連;緩解了片刻,林軒兒將翠兒發生的經過與被害,都完完整整的告知了暗魂。
暗魂聽聞后,也是吃驚不已,她一直在琢磨怎么對付妙姬的孩子,本是無頭緒的思維,眼下,似乎有些前行的方向。
高晉得知林軒兒醒來后,又丟下了手中的政務,匆忙的來到軒妃殿。高晉進入林軒兒寢殿時,暗魂還在陪著林軒兒;林軒兒與暗魂見他的到來,都準備起身行禮。
林軒兒躺在床榻上,暗魂已起身,高晉一步上前攙扶著暗魂,說道“都不必多禮。”
林軒兒又靠回了床榻上,暗魂頷首示意了一下,高晉早床榻邊坐下,將關心明顯的投向林軒兒。
暗魂瞟了眼高晉,又看了眼林軒兒,頷首說道“臣妾宮中還有事務要忙,先行告退。”
高晉看了她一眼,讓她一個帶有身孕之人在此照應,確實有些過意不去,他仰頭吩咐道“來人,送容妃娘娘回宮。”
暗魂欠了欠身,與林軒兒相視了一眼,隨即由宮人攙扶離開。
林軒兒又回到翠兒離去的傷痛中,高晉見她垂眸掩飾著紅腫的雙眼,心中又泛起了疼惜,他不忍在提及翠兒的傷逝,但又不得不查明緣由。
“軒兒,翠兒她...”高晉遲疑著,接下來的話語,他相信林軒兒能明白。
林軒兒深深的哀嘆著,她與暗魂都一致認為,暫時先不告知妙姬與秦豐的事情,而翠兒的死因,就由他先去探查。
高晉見她傷神不語,也不忍再追問,握著她的手,安慰道:“軒兒,人死不能復生,不不要太過傷心,我已經將翠兒選好了一塊凈土,就等你送她一程。”
“臣妾替翠兒謝涼王厚愛,但是,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涼王成全。”林軒兒無力的身軀,所以她沒有起身行禮,也沒有抬眸看他一眼。
“說吧,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你。”高晉猜想著,她此時提出的要求一定是與翠兒有關,所以,他不擔心她要求會出乎他的成全范圍。
林軒兒看了他一眼,一臉悵然的說道:“翠兒一直視我為姐妹,眼下她不幸仙逝,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能為她做什么,只想為她尋得死后的一絲溫暖,所以,臣妾想將她入葬林家的陵墓,也算是為她找到了親人,還望涼王成全。”
林軒兒相信,翠兒也會滿意這樣的安排,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告知翠兒,林墨與小穎的事情,因為無知才是最深的牽掛;雖然她與林墨無緣相守,那就讓他們做生生的親人。
高晉點了點頭,“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只要林軒兒能緩解傷痛,他倒是無所謂翠兒葬于何處。
林軒兒抿了抿嘴角,又黯然的垂下眼眸,她仿佛還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與愧疚中,久久不能自拔。
她自責的不僅僅是翠兒的離去,還有林墨的囑托;她愧疚的也不僅僅是對翠兒林墨,還有自己的承若,想起他們彼此懷念的神情,她膽怯的無從面對,而再見面,她又該如何對林墨展開笑顏。
次日,高晉命人將翠兒入葬梨花崗林家的陵墓;林軒兒執意親自送翠兒到最后。
梨花崗,早已過了梨花滿天飛的時候,梨樹了凋零雪白的花瓣,褪去了嫩綠的枝葉,在這凄涼的初冬里,顯得格外的荒廢。
漫天飛舞的黃紙,伴隨著白色陵緞,飄揚在半空中,迎面而來的寒風,肆意的吹打在出殯宮人的臉上,每個人都將哀傷的臉上,添上了幾分冷意。
宮人們在安葬翠兒的靈柩,林軒兒頭戴白色斗笠,站立在林府的墓碑前,纖弱的身軀,在一片荒涼里,顯得格外的孤寂,寒風一陣陣吹過,讓人不經擔心她難以抵擋。
林軒兒不忍讓親人看見她哀傷的樣子,所以她沒有取下斗笠;輕紗遮去了她哀傷的表情,掩去了她晶瑩的淚水;眼前孤立的墓碑下,葬著她許許多多的親人,她設想著哪一天,她是否也能歸于此處。
寒風凄凄涼涼的咆哮著,像似在為傷逝的人哀悼,又像似在替哀傷的人哭訴。宮人速速完成了葬禮,一隊不算張揚的隊伍,又緩緩前行在寒風里,寒風不再迎面,仿佛在催促他們的離去,又仿佛在恭送他們的到來。
一抹黑影目送著長長的隊伍,宋景然怔怔的站在,他的眼神只有那薄弱的影子,他長長的吸了口冷風,卻久久沒有將氣息吐出,他感嘆著,他們何時能不再悲傷。
他仰望著孤寂的天空,掃過一片荒涼的萬物,這個漫長的冬季,何時才是盡頭,他們的春天,何時為他們綻放。
林軒兒一直沉浸在翠兒的離去里,久久緩不過身心,每天也是郁郁寡歡,寢食難安;
宋景然接了高晉的旨意,前往在各部邊關,探查的軍事情況,操練著大軍,遲遲不能反回涼城。
暗魂一直在琢磨對付妙姬的事,眼看妙姬的身孕,越來越久,高晉一直催促,她更是急愁萬分。
妙姬一直有心想試探一下林軒兒,翠兒是否給她留下了什么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