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然在心里醞釀了一下,看余子夏的意向,是沒有打算放下心悸,她還是讓他失望了,既然她那么喜歡算計,他更是無心留下;
“我想去看看孩子,你早點睡。”宋景然說著便起身穿戴衣物,他不想與一個一心算計他的人同床共枕。
“景然...”余子夏拉著他,略帶祈求的眼神,雖然她心出氣惱,還是想做最后一絲挽留。
“乖。”宋景然笑了笑,在她額頭落了一吻,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余子夏緊攥著玉手,狠狠的砸在床榻上,盡管她有著花容月貌,終究是抵不過血濃如水的骨肉,她恨自己的無能,她更恨在她傷口上撒鹽的人,比如霜木子,比如小惠以及她的孩子,想起霜木子,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個死去的人,她不該再去怨恨,而對于小惠,只要再忍兩個月,便是她解脫的時候;帶著自己給的安慰,她意識漸行漸遠.....
宋景然離開后,并未前去看望小惠,他有些不知該怎么面對,所以直接去了書房;
次日一早,便有人來報,說是小惠昨夜受了涼,一陣嘔吐不止,宋景然急急忙忙的前去看望。
待到小惠的園內,她帶著蒼白的面色,靠在床榻內,似是睡了,卻還不時的煽動的眼眸。
宋景然輕‘咳’了兩聲,試探試探她是否在睡。
“公子來了。”小惠睜開眼眸,淡淡的笑了笑。
對于她平靜的情緒,宋景然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回府了。
“都快要生了,怎么還能夜里受涼。”宋景然面無表情,話語帶著些責備,內心卻是關心,就算是為了孩子,他有責任關心她。
小惠笑了笑,他似乎還未正眼看過自己,現來的話,似是責備,卻也是關心,證明他已經開始對自己改觀,眼神從眼底一深,心里有了更深的計策;
“公子許久不回府,奴家一直擔心不已,姐姐為了奴家安心,便在公子回府后,便派人來告知奴家。”小惠故作羞澀的又道“可奴家思念公子心切,便想去看公子一眼,不想....奴家去的不是時候。”
小惠一臉黯然的垂著眼眸,余子夏能用自己的嬌媚,迷糊住宋景然,她就能徹底毀掉,她在他心中的那一抹柔情。
宋景然緩解著心中的氣憤,昨夜余子夏百般的留住自己,原來她早就有了準備,故意派人告訴小惠,好炫耀自己的地位,女人,為什么總是善于算計,他心里深深的嘆息。
“子夏她身子不好,昨晚我陪了她一會,考慮到太晚了,就沒有過來打攪你。”宋景然面色緩和,語氣也變得柔和,就算是安慰,就算是內疚,不管兩個女人之間,存在怎樣的算計,自己才是那些算計的源頭,他只能跟著圓和,最終還是靠她們自己化解。
小惠淡淡笑了笑,他故意暗示,他昨夜是陪了余子夏一會,那也就證明,他對自己的話是相信的,而對于他柔情的一面,她一時也有些沉迷,“姐姐身子一直不大好,公子理應多關心關心。”
宋景然點了點頭,“你先休息,我派人去請大夫。”
“公子...”小惠叫住他,又說道“奴家的日常膳食,向來都是姐姐一手操辦,大夫也是姐姐親自聘請,奴家怎好負姐姐一番心意,還是不勞煩公子了。”
小惠就是有意向他透露,自己的一切都由余子夏照理,就算余子夏想害自己,那她也是自掘墳墓,況且,這也是她為自己留的后路。
宋景然點了點頭“那你自己當心點。”他并不擔心余子夏會對,小惠的孩子怎樣,否則她不會百般勸自己注重子嗣,而納小惠為妾。
小惠笑著說道“公子也要萬事小心。”
宋景然點了點頭,隨之離去。
小惠臉上褪去了笑意,是一臉的陰沉,自己付出的是不僅是完璧的身體,還有肚子里的孩子,而余子夏一個青樓女子,且帶著殘柳之身,卻能得到宋景然深情的愛意,她憑什么的是什么,還不是她深沉的心機,與卑鄙的手段,既然要用手段,才能得到想要的,那么,她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爭取一番。
宋景然離開了,讓他難以透吸的宋府,直接去了軍營,聽聞高晉昨夜又喝的酩酊大醉,本想去看看,后來才得知,高晉昨天并不在軍營,想來,一定是去了林府;
而他醉酒,難道是林軒兒對他說了什么,抱著對此事的疑問,想找林軒兒問問清楚,卻在半路被截回,說是軍營里的一些事。
就在此三天后,高晉率領大軍攻向王宮,只是在王宮四周駐守,并未展開攻擊;也就是在他們大軍駐守兩天后,王宮傳來涼王自縊的消息,從此,北涼為前朝王爺高晉所有。
北涼三十一年,高晉對外宣稱涼王傷逝,北涼重回高家所有,并且昭告天下,一個月后,由他繼承北涼江山。
經過幾個月的戰亂,北涼終于恢復北涼平靜;涼城內,百姓又陸陸續續的出攤開鋪;人們仿佛還沉浸在戰亂中,街道上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
倒是不時的有些乞丐,為了身體的饑飽,迎著寒風點頭哈腰的游蕩在街道上;
一輛豪華的馬車穿梭在街道上,馬車內正是宋景然,看著街道上的一幕幕,心里一陣感慨,一場戰爭下來,要牽連多少無辜的百姓,好在,這場戰爭已接近了尾聲。
高晉安排人將王宮改造了一下,也只是簡單的修飾了一番,畢竟,又一代君王,總要有些新穎的地方。
而他一直忙于,處理一些涼王遺留下的朝臣,以及政務,秦豐在高晉奪位后,穩定了涼城的局勢,也速速回夏風國交差,而北涼其它一些關部已基本被拿下,只等高晉登位后,安排軍隊過去駐守。
宋景然在高晉的安排下,一直在軍營整段大軍,分布一些軍隊的方位,以及軍隊的統領職責等等....說是分配,其實他只是安頓好大軍,一切還是等高晉分配,他一直不想卷入政治里,他仿佛終于明白,林墨一直堅持的原因。
林軒兒與暗魂等人,依舊住在林府內,而現今的林府,已恢復了往日的風采;
栗紅色的大門,門沿上高高掛著嶄新的林府兩個大字,兩旁掛著兩盞鮮紅的燈籠,府內也恢復了人脈,而這一切,都是高晉派人所為;
其實,林軒兒與林墨并不想如此出眾,但礙于高晉的顏面,她們沒有拒絕,但他派來的仆人,全都被林軒兒婉拒,一來,有林墨在不方便,二來,她甚至以為,高晉是在派人監視她。
一切準備就緒,只待數日后高晉登位,一切便塵埃落定。
暗魄在長久的修養后,終于康復了身體;這晚,她依舊是一攏黑影,烏發束頂,單薄的身影,穿梭在街道上;
直到,曾經居住的小樓停下,暗魄仰頭怔怔的看了會,才隨之走進,看著熟悉的一幕幕,仿佛如昨天一般清晰,白年明熟悉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這是他們甜蜜的小窩,這是他們的家;
墻上兩幅堪比真人的畫像,這兩幅畫像,也正是他們曾為彼此所畫,暗魄盯著畫像久久不能動彈,淚水模糊了眼眶,從模糊到清晰,從清晰再到模糊,不知在模糊與清晰間循環了多少邊后;她才取下畫像,隨手卷入懷著,離開了讓她窒息的地方,她選擇了宋府的方向。
宋景然在書房內,對著長久積壓下來的賬務,一時用心,竟未意識到暗魄的到來。
暗魄見宋景然出神,于是在走近時,故意發出了音聲。
宋景然聞音,眉頭微微蹙起,他不喜歡暗坊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暗魄單膝跪地,頷首說道“屬下參見少主。”
“本座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宋景然冰冷的音聲,如果他沒猜錯,暗魄應該是為白年明而來,想起白年明,他便有種負罪感。
“少主放心,這是最后一次。”暗魄也是冷聲,她本以為,她宋景然的愛,不會改變,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愚蠢的竟不知道什么是愛;而她現在也明白,她對宋景然之間,只是出于一個懵懂少女,對一個英俊少年的熱愛與敬佩,那遠不是愛。
宋景然若有所思的瞟了她一眼,她的最后一次,似乎另有含義。
“請少主允許屬下退出暗坊。”暗魄雙腿跪下,白年明的逝去,已帶走了所有的身心,她已無能再做到暗坊里的要求,況且她還懷了孩子。
宋景然垂眸思索著,他并不意外她的要求,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孩子,還有更多...
“若本座不允許呢?”宋景然起身走在她身前,不管她為什么要離開,導致她有今日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他不會對她置之不理,就當是彌補。
“少主曾答應許屬下一個心愿,求少主成全。”暗魄叩首在地,她相信,宋景然會成全她,不管是對于白年明,還是對于自己付出的一切。
“我是曾答應許你心愿,但我希望的,并不是你這個心愿。”宋景然說著,便將一只手伸向她,他曾經以為她最后的心愿會是嫁入宋府,萬不想,會是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