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晉似是有些不明的看著暗魂,只聽暗魂又道“涼城人人皆知,林府乃是罪臣之府,且數年來鬧鬼傳言不斷,以導致無人敢買,荒廢至今,若是將軒兒安頓在那,不僅無人察覺,更是無人能猜想,我想軒兒也會愿意的。”
說到此處,暗魂看向高晉,見他依舊凝重的思索著,于是她淡淡的說道“就算有何突發狀況,林府與宋府相隔較近,想來,宋公子也不會拒之不理。”
盡管她知道,對于林軒兒之事,宋景然是高晉最敏感的神經,但為了大局,她不得不先安撫高晉的擔憂,畢竟,她說的也是事實。
高晉雖然點了點頭,但還是說道“我再考慮一下。”
他明知道暗魂所言句句周全,但他還是不愿林軒兒脫離自己的視線,仿佛會永遠的失去一樣害怕,再聽到宋景然的名字,他更加膽怯了,可是,他忘了,他從來也未真正的擁有過她;
暗魂垂眸不語,她已經不再琢磨高晉的心思,因為她太了解他了,突然腹部又傳來熟悉的刺痛,不僅使她痛呼出聲‘嘶..’
高晉本是聚精會神的心緒,也在這一聲中收回,看向暗魂柳眉微皺,雙手扶著腹部,擔心的問道“怎么了?”
暗魂輕輕搖了搖,本想說明身體的不適,卻聽見霜木子熟悉的音聲傳來“魂姐姐....”
話落,只見霜木子在翠兒的攙扶下,挺著笨拙的腹部走來,暗魂有意識的瞟了眼高晉,只見,他依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與關切。
霜木子本對暗魂替自己出席涼王的宴席,而抱有感激,聽聞暗魂回府,便急匆匆趕來看看,探探是否有事發生。
“木子...”暗魂腹部的忍著疼痛,也是笨拙的起身迎了上去。
“哎...快坐下。”霜木子攙著暗魂的手,滿是笑意的提醒著。
暗魂笑了笑,說道“怎么這么晚還跑出來。”
霜木子輕笑垂眸,兩人相互攙扶在軟榻坐下,霜木子看了一眼高晉,有看向暗魂,半開玩笑的說道“木子一天不見魂姐姐,掛念的緊。”
“你呀,真是越來越滑稽了。”暗魂寵溺的拍了拍霜木子的手;
霜木子也滿是笑意,更為歡喜的沉浸在歡顏里,不知為何,能見高晉對暗魂好,她便從心底的滿足,這份滿足僅僅只是替暗魂而有。
霜木子一時欣喜,差點忘了問涼王的宴席之事,“今晚,涼王他....?”
“哦,只是平常的宴席罷了。”高晉搶在暗魂前,回復了霜木子的問題,他略帶急迫的話音,不難讓人遐想。
暗魂不明的看了眼高晉,許是他還在掙扎吧,霜木子注意到暗魂看向高晉的眼神有些異樣,而高晉的急迫的話語,她預感到沒那么簡單,而去一定與自己有關。
高晉不想留有任何空間給霜木子思索,于是說道“夜已深,我送你回屋吧。”
霜木子遲疑了一下,有意識的看了眼暗魂,只見她眉頭緊鎖,面色也有些發白,她一副擔心的問道“魂姐姐,你怎么了?”
暗魂牽強的擠出一絲笑意,輕輕搖了搖頭,腹部的一陣陣疼痛,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霜木子因為心里復雜凌亂,便無心多想,轉眼對高晉說道“魂姐姐好像不太舒服,不如晉哥哥留下來照應,翠兒送我回去就好了。”
高晉看了眼暗魂,一晚她都有不適的表現,他自是不好離去,轉眼看向霜木子,說道“那你自己小心點。”
霜木子笑了笑,點頭作答,她又看向暗魂說道:“魂姐姐要好好歇息,木子明日再來看望姐姐。”
暗魂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霜木子笑了笑,隨之由翠兒攙扶離去,高晉略帶不舍的看著霜木子離去的身影,暗魂只是垂眸醞釀著身體的不適。
待高晉將眼神收回,暗魂冷聲說道“王爺還在猶豫?”
高晉看了眼暗魂,走在一旁的軟榻坐下,說道“我不是在猶豫,我只是不放心軒兒一個人在林府,畢竟,那是她心底的傷痛。”
暗魂垂眸思索了一下,其實高晉所擔心的也在理,有誰愿意整日面對親人離去的地方,而且是自己親眼目睹離去的過程,這樣是否有些殘忍,但眼下,出了這個法子,似乎很難再更合適的辦法,而了解霜木子內心的人,怕也只有自己了吧;
“王爺若放心,奴家愿意一同陪軒兒隱居在林府,以保證軒兒安然的產下孩子,也可在此結個伴。”
“不行。”高晉決然的說道“軒兒即將臨產,你也是臨產在即,我怎能放心將你們二人結伴,實在不行,只有早做出擊,我會想辦法安排的,你不用如此擔心。”
暗魂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她欣慰的是高晉的關心,而高晉更在意的是霜木子安危,兩者之間就各自領會著自己的話意;
“王爺放心,奴家頗懂些醫術,對于生產之事,應該是沒多大問題,況且,涼王那邊不知何時能有動向,眼下,王爺需要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奴家能為王爺分解的也只有這些,望王爺早日取勝,還奴家安逸悠然,也算是彌補奴家微不足道的付出了。”
暗魂滿是笑意的垂眸不視,她能為他做的確實只有這些,她深深的明白,不管高晉是勝是敗,她都要面臨人生最重要的轉折,不管是好是壞。
高晉沉重的點了點頭,拉過暗魂的手,有些愧疚的說道“委屈你了。”
暗魂笑了笑,本是幸福的笑意,消失在蹙眉的瞬間,腹部那熟悉的疼痛,再次襲來,蔓延身體,穿梭在全身。
高晉已然注意到暗魂的不適,忙起身在暗魂身旁,擔心的問道“你到底怎么了?”
“痛...”暗魂單手扶著腹部,另一手緊緊的抓著高晉的手,本是分明的五官,痛苦的緊湊在一起。
“哪里?”高晉只顧看著暗魂痛苦的表情,一時也亂了手腳。
“肚子...”暗魂似乎很是無力,就連說話都顯得吃力。
“我扶你先躺下。”高晉說著便想扶起暗魂,而暗魂也吃力的想起身,奈何全身都使不上力氣,高晉見狀,一個攔腰小心的將暗魂抱進房內,輕輕的放置床榻上,又是擔心的問道“怎么樣,有沒有好點?”
暗魂搖了搖頭,虛弱的說道“王爺,奴家怕...”
“別怕,有我在,我這去命人去找大夫。”高晉打斷暗魂的話語,他不是不愿聽接下來的話,而是不敢,他欠她的太多,他不能再讓她的孩子有事,說完,他就沖向外面,暗魂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疲倦,只是輕輕的閉著雙眸,屋外傳來高晉焦急的怒喊聲。
因為是深夜,找大夫有些困難,高晉出動了府上所有人手,也先熬制了安胎藥為暗魂喝下,盡管是深夜,堂堂王爺多少占據威勢,不出一個時辰,便將兩名大夫請來,而暗魂早已睡了過去;
大夫簡單的聽了大概,便開了副藥方,為暗魂服下,而后又仔細的替暗魂把脈診斷;
高晉一直守候一旁,心里的不安,讓他有些急躁,看著大夫似乎不急不躁,每每發火的心,又被一絲理智壓下。
直進黎明時分,大夫略帶疲憊的收手起身,因為情緒拘謹再加上天氣的原因,大夫額頭冒著細細的汗珠,走在高晉身前,頷首準備匯報;
只見,高晉看了眼熟睡的暗魂,又示意大夫出屋言談,大夫會意便隨著高晉一同出了寢室。
高晉也略帶疲憊的坐在軟榻上,但語氣急切的問道,“側妃怎么樣?”
大夫蒼老的音聲傳來“回王爺,側妃動了胎氣,才導致腹痛不止,老夫雖開了最好的安胎藥,可還是....”說到此,大夫哀嘆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么意思,側妃胎向一直穩定,怎會突然如此?本王不信,你再去查探一下,可會有誤。”高晉劍眉深皺,一臉凝重與擔憂,他真心不想是此結果,畢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王爺,老夫行醫數十載,尚未有誤,側妃胎向并不是一時所致,側妃的身子,自小有過較大的波動,本就對懷胎不利,再加上馬車顛簸,所以才會如此,望王爺節哀。”
大夫依舊是頷首在此,平靜的話語,感嘆的表情,不僅讓高晉感到壓抑,大夫的話已很明了,暗魂定是自小習武,所導致身體受損,而大夫只是婉轉言明罷了。
“真的沒有辦法保住孩子嗎?”高晉滿是凝重的臉上,帶著一絲哀求的神情看著大夫。
大夫又哀嘆的搖了搖頭,說道“請恕老夫無能。”
高晉低落的揮了揮手,大夫會意,隨之退了下去,高晉頹廢無力的靠在軟榻上,有些傷感,也有些悲涼,他能給她的只有孩子,他該如何將這殘忍的事實告訴她。
直到清晨,高晉依舊坐在屋內的軟榻上,沒有睡意,沒有思想,只是那么坐著,憔悴的臉上,寫滿了疲倦的哀傷,霜木子起床后,便得知夜里發生的一切,來不及多想,便急匆匆的直奔‘離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