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木子與暗魂也在,出嫁前一天的夜晚,悄悄搬回了煙雨樓;漆黑寂靜的夜空中,一道亮眼的光線,瞬間在夜空中消失。
宋景然徒步在寂靜的街道上,也被那瞬間的光線吸引;光線的方位是在煙雨樓,想來,是暗魂發出的暗號,想到此處,宋景然不經聯想到霜木子,曾經那個深愛著自己的女孩,如今,要嫁為人婦,是他辜負了她,他也錯過了她!
宋景然隨著暗號的方位,在煙雨樓內穿梭著,最后,停留在霜木子的東院。
院內,微暗的光線,隱約照著一道白色晃悠的身影;走近一看,只見,霜木子雙手撫著秋千,仰頭蕩悠在秋千上,看不清神情,看不出悲喜,但孤獨的身影,晃動在夜色中,竟顯得如此凄涼。
“你來了。”霜木子看向那抹熟悉的身影,露出一絲淡然的笑意。
宋景然收神,四處瞟了一眼,不見暗魂的身影,想來,是霜木子所為。
“是我讓魂姐姐發的暗號。”霜木子從宋景然舉動中,自然看得出他一定不明其由。
“可有事?”宋景然一如從前的冷漠。
“軒兒明日便要嫁人了,然哥哥不想陪軒兒說說話?”霜木子說著便從秋千上下來,走在宋景然身前,她眼神里,依舊是那熟悉的深情,卻又總是帶著一絲黯然。
“阿晉是值得你,托付終身的好男人,我祝福你。”宋景然害怕這樣的眼神,他唯有選擇逃避。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祝福!”霜木子含著淚眼,貪戀著眼前,這張俊美而熟悉的面孔,她要把他映在腦海里,烙在心里。
“軒兒,我希望你能幸福,但你的幸福,不是我所能給的,我不值得你如此!”宋景然微蹙著眉頭,一臉凝重中帶著內疚,但是他的心里卻是驚顫了一下,更泛著深深的愧疚,他突然意識到,他所辜負的,遠不止是她的愛,而是,她的一生。
“我的幸福,一直都取決于你,可你不懂我,我不怪你!”霜木子笑了,笑的很悲涼。
宋景然轉身在一旁坐下,由著內心的思緒,有感而發,“當開始懂得的時候,就意味著要失去,那我寧愿,永遠不懂!”
“只要你能懂得,你永遠都不會失去她。”霜木子的心,微微悸動了一下,宋景然的話意,無疑是在說,他開始懂她時,卻又要失去她,那么,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開始在意她了。
“我從來都沒想過擁有,何來的失去!”宋景然突然又變得一臉無謂,他察覺到自己失言,很可能會給霜木子帶來寄望,他不能那么自私,不管是高晉,還是霜木子,或是他自己。
“是啊,就像沒有開始,又何來的結局。”霜木子長長的嘆息著,她藏著失落的心,在宋景然身旁坐下,原來是她想多了,原來,他從未在意過她。
“開始,往往在無形中進行著,而結局,往往是常人無法預料的。”
宋景然說著便起身,似乎是在刻意的避諱與她接近,他仰望著滿天繁星,心里突然有種想釋懷的意向,他想釋懷對林青蓮的追念,他不該存活在林青蓮的影子里,他應該尋找另一個開始,雖然,這開始來的有些晚了點。
“然哥哥....”霜木子在不知不覺中,也跟著他起身,她看著宋景然身影,感覺到了那一絲孤獨,她的心隱隱作痛。
“嗯...”宋景然本能的看向霜木子。
“我愛你。”霜木子脫口而出,這是她一生,唯一想告訴他的話,盡管,她只說了這一次。
“軒兒....”宋景然看向她的神情里,流露著傷感,心里更刺痛著,他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痛,以往,對林青蓮的痛,是失去的痛,而對余子夏,是失望的痛,如今,對霜木子的痛,完完全全是疼惜的痛。
“就讓我說吧,過了今晚,我便再不能對你開口,過了今晚,你便是我藏在微笑里的秘密。”霜木子撲上前抱著宋景然,就讓她再貪戀一次這樣的懷抱,一生,在愛他終止的那一刻,有這樣一次告別,就夠了。
“軒兒,對不起。”宋景然的音聲,竟顯得有些哽咽,本想回抱著霜木子的手,卻久久的停留在半空中,他不能在此時,給她任何希望,盡管,他真的心痛了,亦或是后悔了。
霜木子感覺到宋景然的的哽咽,其實,她多么希望,宋景然說的是‘我愛你’如果是這樣,她會毫不猶豫的追隨著他,可惜,他還是不懂她....
宋景然任由霜木子抱著,他無力再拒絕,他曾那樣的傷害過她,如果這個懷抱,能做以彌補,那么,就讓他自私一回吧。
次日一早,霜木子在嘈嘈聲中,疲倦的醒來;昨夜,仿佛一場夢境,但夢境總是過于匆促短暫。
“姑娘,您快些起來打扮一番,魂姑娘已經過來了。”翠兒匆匆從外走來,見霜木子還在出神,便提醒著。
霜木子點了點頭,便起身收拾著,低落的情緒,使她無力而無心的支撐著。
由于,煙雨樓的人,不知霜木子也在此,便讓暗魂故意在霜木子院里出嫁,人人只知道,高晉迎娶兩位煙雨樓姑娘,但無人知道霜木子也在內;到時喜帕蒙面,更是瞞天過海。
為了避免霜木子露面,就由翠兒一人在臥室里,伺候霜木子佩戴衣物,施粉帶妝;暗魂則在外屋由幾名侍女伺候著;約莫兩個時辰,都穿戴整齊,只待吉時;
“軒兒.....”暗魂一身鳳冠霞帔,從室外姍姍走進。
霜木子迎了上去,拉著暗魂的手,開心的笑道,“魂姐姐真好看。”
“軒兒不也如此。”暗魂故作上下打量著霜木子,雖霜木子要求佩戴從簡,但仍不失她本有的絕色。
霜木子看向銅鏡里的自己,露出牽強的笑意,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她此刻復雜而心情。
“吉時快到了,該出去了。”暗魂察覺到霜木子的不悅,便轉移她的思緒,畢竟,她這身鳳冠霞帔,不是為她心中的人而穿。
霜木子點了點頭,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急切的說道“等一下...”
霜木子說著便走向床榻邊,找出一個錦盒,她并沒有打開,因為,里面是宋景然親手做的那支梨花簪。
霜木子看了眼錦盒,隨手又放進懷里,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這是屬于她的。
涼城再現十里紅妝,煙雨樓前,又是鑼鼓喧天,鞭炮四起,兩抬華麗精美的轎攆,齊擺在煙雨樓前;四處眾人圍聚在一起,各自言論著,北涼紈绔王爺迎兩位青樓女子的憾言。
宋景然坐騎一匹棕色悍馬,成為了今日的迎接人;
隨著震耳的鞭炮鑼鼓聲,暗魂與霜木子,在各自侍女的攙扶下,姍姍走來。
杜媽媽與燕媽媽依舊是活力四射,不時的散著喜錢,喜物之類的東西,好不熱鬧的開心著。
霜木子走出,隔著喜帕,依舊能看清,宋景然冷漠如霜的臉,高高的坐在馬背上,顯得更加威嚴,她本能的頓了頓腳步,想來,接親的人是他。
由于霜木子為正妃,理當在前,暗魂在后,未留意霜木子停下,差點撞在一起。
霜木子收到暗魂催促的腳步,也收了收神,繼續走向轎攆。
宋景然坐在高高的馬背上,支撐著此時高傲;他不敢直視那刺眼的喜服,他似乎體會到,霜木子在他成親時的心傷,他卻不一定能做的像她那么好。
霜木子在上轎前,瞟了宋景然最后一眼,內心的痛,使她有些難以駕馭,她唯有長長的一聲嘆息,嘆息他、她們就此錯過。
隨著一聲高喊‘吉時已到....起轎.......’鑼鼓鞭炮又是四起;以宋景然坐騎為首,霜木子轎攆在前,暗魂轎攆隨后,如龍的隊伍,伴隨左右。
“慢著.........”摻雜在鑼鼓鞭炮聲中,隱約可聽見的話語;只見,白年明坐騎白色悍馬,隨后一對官兵,剛好堵去宋景然接親的隊伍;
宋景然抬手一揮,樂聲瞬時停下,隨著樂聲靜止,宋景然冷冷的音聲傳開“白公子可是也來向王爺道喜?”
白年明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晉王爺大喜,白某自該送上賀意。”
“白公子若有心,向晉王爺道賀,還是晉王府有請。”宋景然依舊冷漠,但白年明若真是道賀,本不該來此,所以他定不是祝賀這么簡單。
“本將軍自該前去道賀,不過...在此前,本將軍有要務在身,且不敢怠慢。”白年明絲毫不在意,宋景然的不待見,而是一臉笑意的回應著。
“白將軍既有要務在身,宋某不該耽擱,讓行....”宋景然抬手示意,而他聽聞白年明自稱將軍,自是不好駁了他面子,其實,各自都打著哈哈。
“不用,本將軍的要務,便是宋大少迎接的新娘。”白年明可不想在此,與宋景然打哈哈。
“不知白將軍何意?”宋景然冷冷的語氣,面色也隨即變得更加冷漠,但是他就是要一裝到底。
“宋大少應該知道,近來,流傳煙雨樓,窩藏前朝郡主一事,涼王特將此事交由末將查辦,本將軍自是要鼎力查辦,還望宋大少配合,委屈兩位新娘,容本將軍一睹容顏。”白年明拱手致歉,便要駕馬走向轎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