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圣門孤影
且說諾克薩斯私自招募了塞恩，這其中也有著擎天大師的授意，表面上看著戰爭學院的四大學堂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互相競爭，可悲的是竟然形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惡性循環。
再說被淘汰的五百多人，他們的似乎比擋在山門外的學子更加悲哀，同時也無聲的控訴著這座高等學府的可笑。
“搞啥子喲？進去了不要？這是捉弄人的節奏么。”
“這什么鳥學院？一個個整的跟高人一等似得，果斷被欺騙了。”
“那誰，聽說西靈大陸那邊招募兵勇，我們何不去看看？”
“就是，西靈大陸的狼騎軍團，戰力可不比三帝國低，人家還不擺架子呢。”
“媽蛋，長途跋涉又得原路返還了…”
這些人是可憐的落榜者，他們繞過議事廳前，又回到了山門口。
從里面往外面走，沒有絲毫能量的阻擋，這是典型的只許出、不許進的魔法結界，不得不說，戰爭學院的大門還是非常‘人性化’的！
能量結界的玄妙之處果然不同凡響，這些人出來后渾身壓力頓減，一陣頭暈目眩，仿佛這才回到現實之中。
“嘿，哥幾個，你們看。”一個好事者，順手指了指雙膝跪在山門口的最后一道臺階上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的孩子嘴唇干涸，臉色慘白，破舊的衣衫遮擋著果露在外的軀體，雙膝間的布料已經磨出了兩個大洞，高山之頂，寒風瑟瑟，凜冽的剮蹭著年輕人冷峻不禁的面龐。
“哎，這不小子不就是山下被高富帥暴揍的那個么？”
“畏戰者，叛徒的后代。”
身邊的人已經忘記了他們的被驅逐者身份，顯然將心中的不平都紛紛發泄在了跪在山門口的年輕人身上。
“小子，你是真傻還是裝瘋？”我們這樣的一階靈者都淘汰了，就你？”有人更是言語作惡，直接鄙視起這個身無絲毫靈氣波動的熊孩子…
王蠻咬了咬牙，母親紀氏的告誡就近在耳畔，仿佛跟他說，不要跟沒有禮貌的家伙交往。
“喲，你小子還咬牙切齒的，活的不耐煩了吧？”又有人上前抓住王蠻的頭發，一巴掌就拍的蓬亂。
有人動手了，其他人也不再消停，紛紛上前伸手羞辱。
王蠻的眼睛變得猙獰，腮幫子鼓起，忍受著人群的唾棄跟踩踏，最后終于站起來還擊了一個貪得無厭之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巴掌直接拍醒了趁勢欺人的好事者，在他們眼中王蠻如同一只受到驚嚇的貓，膽敢反擊，眾人就群起而攻之。
山門前一陣拳打腳踢，這些被學院拋棄的靈者并不敢在圣石之前出手傷人，尤其是在他們親眼見證了學院中學長們的強大之后。
三五個人上去就將王蠻毒打一頓，隨后朝著地上吐著口水，嘴角罵罵咧咧的離去。隨后大部分人都出來，有的甚至看都不看蜷縮在地上的王蠻，有的則一臉麻木的瞥了一眼后向山下走去。
待人群遠去，落夜的余暉拋灑在蒼穹之頂，王蠻微微顫抖著身軀站了起來，再次整理著衣襟跪拜在圣石門下。
王蠻發跡滲出絲絲血漬，紫青的傷痛占據了半邊臉頰，但是他眼神甚是鎮定，意志毫不松弛。
該忍受的屈辱都忍受了，王蠻平靜的外表下，都能清晰的聽到心在燃燒、在滴血。
在阿里納斯，他本是受全村人愛戴的少年英雄，在家中，他是母親紀氏的背心肉！平生最大的冤屈莫過于狼群襲擊村莊的那一夜；但那是真正的戰斗，可是如今呢？
只有在同類的唾棄跟嘲諷中保持著心中的冷靜！
山門寂靜無聲，唯有時空留下的回音激蕩著內心深處的鐘磬；王蠻腦海中一片迷茫，跪拜的動作一直保持著，直到幼稚的他以為自己融入了圣石之中，變成了立下曠世殊榮的天命勇士…
議事大廳中，院長抿了抿嘴，輕撫著胡須，贊許的看著山門前年輕人的舉動。
“院長，那小子還真執著，我都在學堂安排完了。”擎天大師頗為無奈的跨入議事廳內，這一次的學員中讓他滿意的不多，也不少！
“擎天，你去把那小子打發了吧！”院長緩緩說道，轉身留下一聲嘆息。
擎天大師瞥了一眼能量屏風，忽然眉頭緊鎖，吃驚的說道：“那小子身上有秘密！我看不穿。”
“擎天，不要試圖去看清一個不受命運的祝福的人！他不適合在戰爭學院生存，給他點顏色讓他知難而退吧！”院長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那小子我估計說了也沒用，倒不如讓他多跪些時候，十個人總有撐不下去的時候吧！”擎天大師面色為難，讓他這么一個糟老頭子去轟一個小年輕下山？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靈箭堂內，諸多學子集于凌云閣內，由學長薩拉厄運進行引導參拜學堂的神邸。
靈箭堂的學者中，薩拉厄運便是佼佼者，手中的一柄弩槍幾乎能獨立的開創屬于她自己的遠洋時代。
此刻她在高臺上口中禱告，為了給新進的學弟學妹們祈福，可是面對凌云閣內的多名神官，貫穿千百年來，似乎都沒人能得到一個真正的恩賜。
凌云閣！說他是小型的圣戰石毫不為過，每一個學堂內都有一個專門供奉先祖的地方，這個地方有每個學堂的勇士靈魂，他們故去或者馬革裹尸后，學院將忠勇之士的孤魂封入凌云閣中，希望他們能跟執掌各類符文印記的神官一樣永生！
艾希在下方傾心聆聽，第一次到這樣的大家庭，心中難免有些悸動。
這個時候，每個學堂應該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吧？阿兄肯定是進入戰龍堂了，因為阿兄舞劍的姿勢帥帥的。艾希心中所想，心中所慮，卻還是感覺空落落的。
單單一個靈箭堂，就占據了方圓七百多丈的地方，這里面全然就是一個只有箭矢來去如飛的世界！冰霜神弓、烈焰弩槍、雷電之矢、星辰脈沖…凌云閣內的總譜上描述著太多的玄妙的箭法，墻壁上可是刻畫了太多讓人看之血脈擴張的神器。
艾希在人群中安靜的站著，靈箭堂凌云閣的中間神位上供奉著一個面目模糊的神官雕像，雕像頭頂方巾、腳踩冰火、著上身彎弓指日；怕是由于時空法則的顛倒，這尊神官香火旺盛，卻沒有靈力縈動；沒有恩澤的神靈？興許是學堂的人留著心中有個念想罷了。
其它學堂中凌云閣內供奉著的是什么呢？不只是艾希，這個問題更是發自每一個新人的內心，他（她）們焦慮，她們好奇。
相比較起魔法學堂，這邊的氣氛倒顯得輕松了許多，不僅是空寂大師一臉得意，就連蕾歐娜都笑臉相迎，眼神時不時的朝著某處眺望；終于等到祈禱儀式的告結，下方學子中的卡特琳娜就躍出人群外直接跑向蕾歐娜身邊。
蕾歐娜看著跑來的卡特琳娜，頓時微笑著湊上去，口中輕挑道：“哦，我的好姐妹！尊貴的殿下，真是想不到你會出現在這里。”
“嘻嘻，我還以為姐姐都去西靈前線督戰了，我剛進來的那一刻就看到你了；想不到還是女子協會的會長；蕾歐娜姐姐，我以后可就靠你啦。”卡特琳娜笑嘻嘻的說著，雙手握在蕾歐娜的金甲之上，這個一心想要在戰場上表現自己的公主，近距離看著烈焰戰法，有說不出的激動。
大多數魔法堂的新進學子都露出羨慕之色，終歸到底，身份尊貴的人無論走到何處，身份都非同小可，如今眼前這兩個高貴的姐妹的生活圈子，哪里是身邊這些受過貧困跟生死交割的大眾逃荒者能體會到的。
作為四階高級的魔法師，蕾歐娜更應該遵循學院的規定！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松開了卡特琳娜的手，焦慮的望著正座上的空寂大師，看起來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
“公平、公正！”是學院的辦學宗旨，當然這些規則也是由人定的，也是可以看情況決斷的！縱然是這么一個嚴謹、莊重的神圣之地，也只是一個按實力說話的地方。
“蕾歐娜！你給這些女娃娃們安排住宿，剩下那些男生，就讓他們去明德樓報道吧。”空寂今天難得高興，也沒有因為犯了戒律的事情責備自己的愛徒，只是交給了一項后勤任務，算是小小的將功補過。
“師傅放心，我這就去安排。”蕾歐娜不安的看看卡特琳娜，后者心有靈犀，當即不再糾纏，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曉風殘影，暗夜凌空，圣門前的年輕人垂頭不語，整個人宛如一尊被時光定格了的畫像，在圣戰錘石前顯得渺小、卻堅硬。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艾希從睡夢中醒來，當嘹亮的歌聲響徹學院；美妙而玄幻的白天黑夜，讓這些生活在黑暗中許久的學子們充滿好奇；即便是灰白跟紅暗，即便沒有陽光跟皎月，這也帶來的足夠多了。
議事廳內，院長閉目養神！嘴角輕啟，頗為懺悔的說道：“年輕人，你的命運終究是要定格在山門之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