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布塔什

　　按照一九六三年生效的《維也納領事關系公約》,

　　使領館所用土地所有權歸屬所在國家,

　　但是未經派遣國大使、領事或其他主管官員同意,

　　所在國家的官員和執法部門都不能進入使領館,

　　換句話說,

　　如果俄國駐廣廈總領事不同意,

　　就算楚科維奇犯了多么嚴重的罪行,

　　只要躲進了總領事館,

　　華夏軍方和警方都不能動一根毫毛,

　　否則會釀成嚴重的外交糾紛,

　　“我們需要適時調整自己的策略,

　　”孟陽龍表情堅毅的道：“之前,

　　我帶你參加了反潛作戰,

　　讓你親眼看到我們如何摧毀了那艘神秘潛艇,

　　本來我以為法蘭克斯雇傭兵潛入境內的通道就算被斬斷了,

　　沒想到紅魔集團的廓爾喀雇傭兵卻又來了,

　　既然如此我們干脆不設防,

　　什么契卡什么cia全都放馬過來,

　　剛才,

　　我對楚科維奇太客氣了,

　　現在我需要調整一下自己的態度,

　　楚科維奇別指望這一次能舒舒服服的喝紅茶,

　　孟陽龍的態度調整得太晚了,

　　國安方面動手抓人的時候,

　　楚科維奇已經回到總領館,

　　俄國駐廣廈總領事叫布塔什,

　　楚科維奇直接跑到布塔什的辦公室,

　　上氣不接下氣：“出麻煩了…”

　　“什么麻煩,

　　”布塔什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

　　有點謝頂,

　　不過沒像華夏人常做的那樣搞出地方支援中央的發型,

　　而是把周圍的頭發留得很短,

　　結果遠遠看起來他的腦袋就像一個肉球長了一圈黑毛,

　　“契卡…是契卡…”楚科維奇看到布塔什辦公桌上有咖啡,

　　也不問布塔什,

　　拿過來喝了兩口,

　　這才道：“前幾天,

　　契卡突然出現在廣廈境內,

　　發動了一次襲擊,

　　剛才華夏國安的孟陽龍把我找去,

　　問我知道契卡多少事情…”

　　布塔什的表情并不顯得驚訝：“然后呢,

　　“然后…等等,

　　你不知道契卡的襲擊嗎,

　　“作為聯邦安全局的一員,

　　楚科維奇同志你的表現太讓人失望,

　　”布塔什高傲的昂著頭,

　　看著楚科維奇,

　　緩緩說道：“你的主要工作職責,

　　是監控華夏南方地區的地下勢力,

　　然而契卡在你眼皮底下你竟然沒有覺察到,

　　“對不起,

　　“如果是cia,

　　或者其他什么組織,

　　倒也罷了,

　　但契卡畢竟是我們的俄國同胞,

　　”頓了頓,

　　布塔什接著道：“契卡是一群瘋子,

　　他們竟然想要重建前蘇,

　　這個是我們不能容忍的,

　　但另一方面,

　　正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同胞,

　　我們彼此有些目標趨于一致,

　　你可以不去管販毒組織,

　　其他國家的間諜和特工人員,

　　為什么卻對契卡的突然到來一無所知,

　　“可是,

　　布塔什,

　　你才是情報主管,

　　你不是也一樣不知道嗎,

　　“契卡發動襲擊之前又不會通知我,

　　”布塔什拿起杯子想喝咖啡,

　　不過想起剛才已經被楚科維奇喝過,

　　又把杯子給放下來了：“好吧,

　　我們不再糾結契卡這個問題,

　　還是談談你跟孟陽龍的這次見面吧,

　　“見面…怎么了,

　　“我確實不知道契卡的到來,

　　華夏方面把消息封鎖的太嚴密了,

　　不過我知道另外一些事,

　　就比如這一次會面,

　　剛開始,

　　你的表現是讓我滿意的…”布塔什突然陰冷的一笑：“但是,

　　你帶著兩個保鏢,

　　竟然被孟陽龍一個手下全部制服,

　　甚至于,

　　這個叫蒼浩的人還沒等把槍口對準你本人,

　　你就老老實實的全都交代出來了,

　　“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楚科維奇出了一身冷汗,

　　他身為聯邦安全局的一員,

　　卻也不知道原來聯邦安全局的情報能力如此強大,

　　這次會面只有七個人在場,

　　華夏方面四個,

　　自己這邊三個,

　　會是誰第一時間把情況密報給了布塔什,

　　楚科維奇懷疑是那個被蒼浩用槍逼住的保鏢,

　　楚科維奇暗暗下定決心,

　　一定找機會把這個保鏢踢走,

　　最好發配到西伯利亞,

　　誰讓他敢出賣自己,

　　“讓我猜猜你在想些什么,

　　”布塔什一雙母狗眼似乎可以看穿楚科維奇的內心：“你在分析,

　　你身邊是不是有臥底,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

　　你身邊有我安排的人,

　　把你每一分每一秒做的事情匯報給我,

　　當然也包括你跟孟陽龍的會面,

　　“你監視我,

　　“監視你,

　　”布塔什似笑非笑看著楚科維奇：“作為聯邦安全局的一員,

　　你也太幼稚了吧,

　　我們又有哪一個人不是在上級的監視之中呢,

　　“這個…我不想討論這個…”楚科維奇直到今天才發覺克格勃作風的可怕：“好吧,

　　我承認,

　　我當然太懦弱了,

　　我衷心的請求你原諒,

　　“我來歷數一下你的工作失誤之處,

　　首先、你在華夏軍方高官面前暴露了武器,

　　這個將會成為我們的把柄；其次、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

　　你太懦弱了,

　　每一個聯邦安全局的成員都應該是真正的男子漢；第三、你竟然承認了契卡的存在,

　　你要知道即便是在我們國內,

　　這也是高度機密…”頓了一下,

　　布塔什不屑的道：“楚科維奇同志,

　　你今天的表現不只是失職,

　　更是涉嫌變節,

　　“變節,

　　”楚科維奇更加驚恐了：“沒有,

　　我絕對沒有,

　　我僅僅是承認了契卡的存在而已,

　　除此之外再沒有說過任何事情,

　　“現在不會說,

　　不代表以后也不會說,

　　“你…”楚科維奇愣住了：“你怎么可以用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來指責我,

　　“作為情報人員,

　　我們必須考慮到各種可能性,

　　今天僅僅因為蒼浩把槍對準了你的保鏢,

　　你就承認了契卡,

　　如果明天有人直接用槍對準你,

　　誰敢保證你不會說出更多的事情呢,

　　”布塔什說著,

　　竟然嘆了一口氣,

　　好像很為楚科維奇惋惜：“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同志,

　　我可以把你調到不重要的崗位上,

　　可你畢竟掌握了太多機密,

　　所以我要考慮到泄密的風險,

　　楚科維奇后退了兩步：“你…什么意思,

　　布塔什拍了拍巴掌,

　　從外面立即走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保鏢,

　　一左一右夾住了楚科維奇,

　　“對不起,

　　楚科維奇,

　　你是一個好同志,

　　本來你非常有前途,

　　遺憾的是你沒有經受住考驗,

　　”布塔什的語氣更加惋惜了：“這兩位同志將會護送你回國,

　　據我所知,

　　新地島有一個不錯的療養中心,

　　你這段時間太累了,

　　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楚科維奇并非真的很懦弱,

　　只是當時完全被蒼浩的氣場壓制住,

　　在聯邦安全局工作這么久,

　　見識和膽量他都不缺乏,

　　但聽到布塔什的這句話,

　　他卻還是忍不住發抖起來,

　　新地島位于俄國西北部,

　　那地方根本就是極寒荒漠帶,

　　絕非什么世外桃源,

　　夏季最高氣溫不超過零上七度,

　　在前蘇時代,

　　新地島是核武器試驗場,

　　當地原本有一個勞改營,

　　關押著一些重犯建設核試驗設施,

　　全球性的核禁試條約生效后,

　　那地方也就不再搞核試驗,

　　但勞改營卻被保存下來,

　　只是沒有人知道,

　　說到這里,

　　必須提起前蘇有一種極具特色的勞改營制度,

　　被稱為“古拉格系統”,

　　幾十年前,

　　古拉格被一位偉大的俄國作家索爾仁尼琴寫進書中,

　　因而被人們廣為所知,

　　簡單地說,

　　“古拉格”就是無數個遍布前蘇大地的勞改營,

　　基本都位于自然環境惡劣和土地貧瘠的地區,

　　這種制度源于二十世紀二十年代,

　　某種程度上,

　　古拉格的這些地方并不是監獄,

　　但比監獄更加殘酷,

　　被關進來的有真正的罪犯,

　　但更多的只是犯了些無關緊要的小錯誤,

　　甚至只是發了幾句牢騷的人,

　　他們缺衣少食,

　　沒有醫藥和必要的健康保證,

　　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下超常規勞動,

　　其中相當多的人死于非命,

　　由于造成太多的人冤死,

　　前蘇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關閉了古拉格系統,

　　但只是表面現象,

　　一些地方還是被秘密保留了下來,

　　事實上,

　　今天的聯邦安全局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前蘇克格勃的作風,

　　就比如這種近似于納粹集中營的古拉格制度,

　　其中包括新地島,

　　一些官方不愿意處死,

　　卻又必須關押起來的人,

　　就被送到了新地島勞改營,

　　在那里他們將會永世隔絕,

　　某種程度上,

　　送去新地島是今日俄國秘密機關的一種優待措施,

　　專門流放犯了錯誤的內部人員,

　　畢竟沒殺了,

　　算是優待,

　　但后半生都要呆在那個寸草不生的地方根本是生不如死,

　　所以事情是顯而易見的,

　　沒有人會去新地島度假,

　　除非是瘋了,

　　“你要謝謝我,

　　”布塔什長嘆了一口氣：“這是我為你爭取到的,

　　“聯邦安全局工作效率真高啊,

　　我跟孟陽龍談話時間這么短,

　　整個過程已經匯報到你這里,

　　而你已經跟上級請示過應該如何處理我…”楚科維奇愴然一笑：“謝謝你,

　　“不用謝,

　　如果有時間,

　　我會去新地島看你的…”說到這里,

　　布塔什狡獪的一笑：“不過我恐怕沒什么時間去那個地方,

　　“那我也要謝謝你,

　　”楚科維奇深深地鞠了一躬,

　　樣子畢恭畢敬,

　　可也就在鞠躬的同時,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煙灰缸,

　　猛地砸在左側那個的保鏢頭上,

　　保鏢慘叫了一聲,

　　后退開來一步,

　　楚科維奇把手伸到他的懷里,

　　直接拽出了手槍,

　　楚科維奇很清楚,

　　領事館的保鏢習慣把槍放在那個位置,

　　緊接著,

　　楚科維奇連連扣動扳機,

　　只是一眨眼,

　　那個保鏢胸膛幾乎被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