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榮榮和平常一樣自然地在一室的晨光中醒過來。
感覺到精神和身體都已經蘇醒后,她從被窩中爬起來了,下去和梁淑嫻一起準備早餐,心想早餐準備好后,天寧也就差不多該醒了。
可這次明顯她她想錯了,早餐準備好后,遲遲不見戰熠陽和天寧的蹤影,她只能上樓去看個究竟。
靠近戰熠陽的房間時,她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聽不到里面傳出一絲一毫的動靜,不禁納悶,難道兩個人都沒醒?
悄悄地推開房門,果然,一大一小舒適安然地躺在床上,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許榮榮被定格了一樣,也不動了。
畫面太美好,她移不開目光。
小天寧和戰熠陽面對面地側臥著,戰熠陽用修長有力的雙手把兒子護在懷里,小家伙枕著他的手臂,放心地熟睡。
父子兩的呼吸都很有默契地同步了,讓人忍不住想會心地笑。
早春的晨光帶著一股淡淡的暖,越過大床漫遍了整個室內,灑在父子兩的身上,把畫面襯托得格外溫馨。
許榮榮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吵醒父子兩。
她想用眼睛,把這副畫面繪進腦海,在漫長的余生里回憶。
然而,戰熠陽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特別是在發現了品瑞云的身份不簡單之后,他幾乎時刻處于一種防備的狀態,許榮榮一推門進來,他就醒了。
但是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因為知道進來的人是許榮榮,但是很快地,他又想到,許榮榮進來,大概只是想叫醒天寧的,她待會要和閔世言帶著天寧出去。
想著,戰熠陽睜開了眼睛,看向許榮榮。
許榮榮完全沒準備,愣了愣,立即說:“我來叫天寧起床。”囧了,戰熠陽會不會發現她站在這人偷看好久了?
戰熠陽沒說什么,搖了搖天寧,“天寧,起床了。”
叫了好一會小家伙才不滿地嘟囔著睜開眼睛,戰熠陽又對許榮榮說:“待會我帶他下去。”
許榮榮點點頭,下樓了。
這時,小天寧也已經徹底醒過神來,青蛙一樣趴在戰熠陽身上,戰熠陽摸摸他的頭:“爸爸帶你去刷牙?”
小家伙點點頭,戰熠陽就把他抱了起來,去把他的洗漱用具拿了過來,又抱著他進了浴室。
天寧還在學著刷牙,動作很笨拙,戰熠陽干脆拿過他小小的牙刷,讓小家伙張開嘴巴,說:“我幫你刷。”
“啊——”之前也是大人幫小天寧刷牙的,他很配合地張開了嘴巴。
戰熠陽曲腿蹲下來,身高正好和小家伙相稱,他看著酷似自己的小家伙,突然意識到,他的兒子已經長這么大了。
許榮榮把他養得,很好。
“爸爸?”戰熠陽沒有動作,小家伙歪了歪頭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會嗎?”
戰熠陽回過神來,朝著兒子揚揚唇角,“會。”他開始仔細地幫天寧刷牙。
小家伙就這樣舒適地享受著爸爸的服務。
差不多結束的時候,戰熠陽問兒子:“之前是誰幫你刷?媽媽?”
“嗯!”小天寧點頭,接過戰熠陽遞過來的清水,把口里的牙膏泡沫沖干凈。
戰熠陽摸摸兒子的頭,等他洗刷干凈后,又帶著他回兒童房換了衣服才下樓。
一家人都已經從失去爺爺的悲痛中走出來,早餐的氣氛很好,中途的時候,許榮榮跟戰司令和梁淑嫻說了要帶天寧出門的事情,兩個長輩也只是看了戰熠陽一眼,沒說太多。
早餐后,許榮榮帶著天寧出門,戰熠陽知道閔世言肯定就等在門外,回二樓的房間,站到窗外往門外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他正好可以看見許榮榮鉆上閔世言的車子,隨后閔世言把天寧也抱了上去。
戰熠陽再一次深深地體味到了那種深刻的不爽——明明都是他的人,卻被情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他還不能有任何動作。
不過…他不能有任何動作,但是并不代表…他也不能讓手下有任何動作。
想著,戰熠陽撥通了一個部下的電話,是他手下最優秀的偵察兵,這幾天正好在A市。
“戰軍長!”偵察兵底氣十足,活脫脫的隨時效命的語氣。
“去替我跟蹤一個人…”
被跟蹤的閔世言倒是暫時沒有察覺,到了萬葵公園的門口后,讓許榮榮何天寧下車,他去把車停好,順便買票。
萬葵公園的發展目標是“世界級主題公園”,現在已經是A市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趁著百花盛放的春季推出花展,自然吸引了不少游客,售票處排起了長隊。
閔世言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加上英俊出色的長相,在長長的隊伍里,分外惹眼,不斷有姑娘過來搭訕,膽子大的就直接問電話號碼了,閔世言一一禮貌客氣地拒絕了,表示自己是和太太和孩子一起來的。
買到票后,閔世言像有洪水猛獸在后面追一樣,逃回了許榮榮身邊,這才松了口氣。
“怎么了?”許榮榮看看閔世言,又看看長長的買票隊伍,“票很難買啊?”
“不是。”閔世言擺擺手,“是我沒想到現在國內的女孩子都這么主動了。”
許榮榮大概明白了,笑道:“女孩子主動點不好?”
閔世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著許榮榮,“可是我最希望她主動的那個,一點都不主動啊。”
“…”許榮榮懂閔世言的意思,抿抿唇,“進去吧。”現在,她確實無法給閔世言更多。
閔世言也沒繼續這樣的明示暗示,和許榮榮一人牽著天寧的一只手,檢票進公園了。
萬葵公園的花大多是國外引進的品種,經過公園的園藝師的精心栽培,在這個時節開得分外好看,引來游客的一片驚嘆。許榮榮是花癡,自然看的目不轉睛,而天寧不知道是遺傳了許榮榮還是怎樣,格外興奮,掙脫了兩個大人的手蹦去看花了。
閔世言對花沒興趣,目光停留在母子兩身上,唇角有淺淺的笑。
也是這個時候,閔世言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好像有人在盯著他?
往后一看,卻沒捕捉到任何可疑的人。難道說是他多疑了?
收回視線,閔世言低頭沉吟。
很快,他想明白了。
人應該是戰熠陽安排過來的,沒有惡意,只是想監視他而已,如果他試圖占許榮榮便宜,下一秒肯定就有一把槍抵在他的腦門上。
想著,閔世言搖了搖頭,他倒要看看,戰熠陽要到什么時候才會承認。
“榮榮。”閔世言突然叫了許榮榮一聲,走過去,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再把天寧叫回來,“人多,別走散了。”
一開始的時候,許榮榮是有些抗拒的,下意識的就想掙脫閔世言的手,可是閔世言握得很緊,她又突然想起了自己要接受閔世言的決定。
算了,就從這一步開始吧,也許慢慢地習慣了,她就能接受閔世言。
就這樣,閔世言帶著許榮榮和天寧在公園里逛了一個上午。
這期間,偵察兵定時和戰熠陽報告。
“戰軍長,閔世言和嫂子還有天寧一起進公園了…”
“戰軍長…”
“戰軍長…呃,閔世言牽了嫂子的手…這種事情要說嗎?”
“要!”戰熠陽咬牙切齒,這是他派偵察兵去跟蹤閔世言的主要目的,怎么可能不要?
于是,接下來,戰熠陽就聽到了很多讓他胸悶的報告。
“戰軍長,閔世言帶著嫂子和天寧去吃飯了。呃…他喂天寧吃飯,還給嫂子擦嘴角…”
“戰軍長,閔世言帶著嫂子和天寧去那個歐陸風情區了,他們在花田里散步。”
“戰軍長,閔世言抱著天寧,還…牽著嫂子。”
報告到最后,偵察兵都想跟戰熠陽說:戰軍長,你老婆和孩子這是要和別人跑的節奏啊!
戰熠陽也意識到了,在書房里轉來轉去,腦袋凌亂一片,最后只剩一個想法:去把許榮榮和天寧帶回來。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這樣一來,戰熠陽更加胸悶了。
有一個人和戰熠陽正好相反——閔世言。他很開心。
一天下來,他能感覺得到,許榮榮在很努力地嘗試著接受他。至少不像以往那樣毫不猶豫地抗拒他了。
戰熠陽應該知道所有的情況,他不禁好奇,如果他和許榮榮再親密一點,他是不是會直接殺出來?
最終閔世言沒有那么做,第一害怕嚇到許榮榮,讓她退縮回以前抗拒他的狀態,第二…他有可以讓戰熠陽更加惶恐的方法。
總之,他就是要和戰熠陽親口向他承認他已經恢復記憶的事情。不為別的,他想幫許榮榮。
就算他給不了許榮榮幸福,那么至少,他可以給她開辟一條走向幸福的路。
他要的,只是許榮榮可以幸福,這么簡單而已。
下午的時候,許榮榮和天寧都累了,閔世言抱起天寧,提議回去。
許榮榮沒意見,跟著閔世言上了車,坐定后,閔世言忽然跟她說:“榮榮,我有事情想問你。”
許榮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開始閃躲閔世言灼熱的目光,“我…我還沒考慮好。”她以為閔世言是要問她決定怎么處理那枚戒指。
閔世言笑笑,“不是那件事。”
許榮榮愕然看向閔世言,“那…你是想問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