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笑盈一下愣住了,因為劉敬業說的對,她作為警察,總是先考慮警察要做的,卻忽略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比起抓住兇手,拯救受害者的生命更重要。
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那個獵戶男抱起小男孩,檢查了一下他的雙瞳和口腔,摸了摸頸部大動脈之后,他忽然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注射器,而且是很大的那種,針頭也很粗,宛如一把小匕首一般。
就在劉敬業與袁笑盈的注視下,他毫不猶豫的將針頭刺進了小男孩后頸的大椎穴,針管里面有些半透明又顯得渾濁的液體,一點點被注入到小孩的體內。
袁笑盈連忙大叫道:“你干什么?”
劉敬業一把抓住她,不知怎么,他對獵戶男有種莫名的信任。
注射結束之后,男人將小剛反倒,捏住鼻子,開始認真且標準的為他做起了人工呼吸,時間一點點過去,男人開始有些搖晃,那是他的腦部缺氧的反應。
但反觀小剛,臉上那恐怖宛如尸體的表情漸漸出現了緩解,雙眼出現了些許身材,胸口也出現了起伏,自主呼吸恢復了。
男人總算可以松口氣了,但一雙手始終在小剛的胸口輕輕按壓,幫助他的心肺快速復蘇。
一條已經走到鬼門關的人命被這個男人拉了回來,劉敬業也是由衷的敬佩,他自問,自己肯定無法做到,剛才那種情形,他都認為小剛已經死了,但這個男人沒有放棄,救人的執著讓人敬佩又感動。
“好了,現在該你出場了。”劉敬業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房子,那是他們經營的水族館,劉敬業說道:“那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神仙來了也無法逆轉,到了警察工作的時間了。”
袁笑盈皺著眉頭,秀氣的臉上有一絲絲恐懼,劉敬業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一推,示意有自己在她身邊。
袁笑盈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朝現場走去。
剛一進門,就看到三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魚缸,有大有小,里面有各式各樣的觀賞魚,五顏六色,被各種投影燈照著,更顯得色彩斑斕。
同樣,在燈光的照射下,地上的鮮血也顯得格外刺目,還有死者蒼白的臉。
“我認識他,他就是小剛的父親,叫張炳德,四十七歲,靠承包魚塘為生,是個老好人,平時跟誰都笑呵呵的,有時候還會送些魚給街坊鄰居,人際關系很好。”劉敬業介紹到:“還有那些常來釣魚的釣友,和他的關系也都不錯,從沒有在錢上有過爭執。”
袁笑盈蹲在尸體旁邊,道:“這么說應該能夠排除仇殺和劫殺的可能了,可是,為什么兇手會如此兇狠呢!?”
劉敬業看著死者的頭部,后腦有一處很明顯被鈍器重擊的傷痕,頭骨都塌陷骨折了,大量的鮮血涌出,死者側趴在地上,身下有很大一灘水,而且周邊還有碎玻璃碴。
“這應該是魚缸破碎了,而且是很大一只魚缸,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玻璃碴和水,幾乎把尸體浸泡其中了,原來魚缸的位置應該在這。”袁笑盈指著旁邊的架子空格處說道:“兇手應該是在死者背后行兇,死者被擊倒的一瞬間,碰掉了魚缸,看傷口,兇器應該是類似磚頭形狀大小的硬物。”
“不對!”劉敬業忽然斬釘截鐵的說:“你看,若是死者是被人在后面襲擊后腦,以傷口的情況來看,用力很大,一擊致命,那么當時傷口一定會噴濺出大量的鮮血,而且是成噴灑狀,可是你看,若是死者站起來,他頭部周邊的位置,那些魚缸和架子上都沒有沾到血跡。”
袁笑盈一愣,仔細看了一遍周圍的情況,瞇起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說,死者是先趴在了地上,然后兇手是蹲下身重擊他后腦的?”
“應該是這樣。”劉敬業點點頭道:“死者可能在遭受致命一擊之前,就已經被人打倒,或者是摔倒在地,然后才遭到殺害的,但現在又沒有打斗過的痕跡…”
“那魚缸呢?魚缸肯定是死者倒下時碰到才摔下來的吧。”袁笑盈說道。
劉敬業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周邊,又輕輕掀起了死者的肩膀看了看,道:“不對,死者的身下并沒有玻璃碴,若是死者在倒下的一瞬間抓著魚缸想要保持平衡,那么一定是魚缸先落地,然后死者再倒下,那么他的身下一定會壓到玻璃碴,可現在,他的身下很干凈,玻璃碴只是分布在他的身體周邊,而且幾乎只有一側。”
“也就是說,死者先倒地,然后遭受兇手重擊,最后魚缸才掉落。”袁笑盈說道:“那魚缸可能是被兇手慌亂中碰掉的…”
劉敬業補充道:“也又可能是被兇手故意打破的。”
“為什么?”袁笑盈不解道。
“你看看這么多水,幾乎把尸體浸泡其中。”劉敬業道:“水是可以延緩尸體僵硬,混亂死亡時間的。所以,這很可能不是一時沖動的激情殺人,而是有預謀的謀殺案!”
“我馬上叫支援。”袁笑盈意識到事態嚴重,立刻通知了市局。
兩人暫時退出了現場,魚塘邊的小剛仍然沒有醒過來,但臉色已經有所好轉,而且眼睛也閉上了,呼吸平穩,沒有生命危險了。
獵戶男看到他們出來,連忙站起身,道:“剛才我一時情急,不會影響到破案吧?”
袁笑盈擺擺手道:“救人要緊,你做得很對。對了,小剛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會隨身帶著對癥的藥呢?”
劉敬業站在一旁,也很關注這個問題。
獵戶男道:“剛才的情況確實很危機,從癥狀上看,小剛是因為細菌侵體,刺激了腦神經,而引發的呼吸功能障礙,也就是說,他當時已經無法自主呼吸了,已經出現了休克,隨時可能因為缺氧而喪命。”
“那你給他注射的藥物是什么?”劉敬業問道:“為什么還隨身攜帶著?”
獵戶男看了他一眼,劉敬業那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
他嘴唇顫抖,有些慌亂,明顯不想說,但又知道瞞不住,一咬牙道:“那是一種我自制的藥物,專門針對這種擾亂神經功能的細菌而研制的,是我從一些大大異于人類的動物身上提取的細胞混合激素制造出來的。”
“為什么你會研究這種東西,而這么巧就派上了用場?”劉敬業冷冷的說,他已經開始懷疑了,現在細菌的威脅正如死神一般籠罩著整個城市,這個組織到底有多龐大,有多少人他根本一無所知,所以但凡有關聯的,他都會懷疑。
男人猶豫半晌,緊握著拳頭,顯得很糾結,同時眼中也留下了滾燙的淚水,他兒子忽然擋在他身前,用兇狠的口吻說道:“你們別逼我爸爸,爸爸是在做給媽媽做藥。”
獵戶男連忙將小男孩拽到身后,用身體緊緊護著他,因為他看到劉敬業的右手伸入了懷中,他能感覺到比著兇案現場還可怕的殺氣。
男人抹了一把眼淚,道:“實話說了吧,我妻子就是因為被這種細菌入體導致呼吸障礙而去世的,所以我一直在研究抑制這種細菌的方法,雖然剛才救了小剛,但我的藥還在研制階段,不知道效果如何。”
“細菌入體?”劉敬業的手始終握著懷中的槍柄,他冷冷的問:“是意外感染,還是…”
男人一下愣住了,緊盯著劉敬業,眼皮在不斷的跳動,他也能感覺到劉敬業知道些什么,咬咬牙,憤恨的說:“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為,細菌入體也能人為嗎?”袁笑盈奇怪的說道。
劉敬業緩緩從懷中抽出手,朝男人點了點頭,解除了敵意,同時也暗示他不要再多說了。
隨后,劉敬業貌似隨口問道:“你叫什么?”
“覃易生。”男人隨口答道。
就在這時,小剛忽然咳嗽兩聲,他們兩父子連忙過去檢查情況,看覃易生的動作,并不像是他利用細菌拿小剛做實驗。
“喂,你們剛才到底在說什么?”袁笑盈把劉敬業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沒事兒,就是隨便閑聊嘛。”劉敬業道:“都住在一個村,總看到他們父子倆,沒看到過女人,原來果然是鰥夫帶著兒子,夠可憐的。”
“那當然了。”袁笑盈道:“一個男人若是沒有媳婦,那真是可悲又可憐,若是喪偶還好點,若是媳婦跑了更悲催,所以以后你對我好點,不然我也跑。”
“你放心,我對你絕對毫無保留。”劉敬業表態道:“我愿意把全部都給你,不過我的全部不能一次性提取,只能分撥分批的給,好處是,他能源源不斷的自我生產,趁現在沒事兒,要不你跟我會旅店,我先給你預支點?”
“你給我滾…”袁笑盈飛起一腳,直奔要害。
劉敬業下意識一閃身,忽然腳下一滑,順著河沿滑了下去,幸好及時控制住身體,不然就掉到池塘里去了。
劉敬業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忽然發現池塘的水上面有一層漂浮物,他伸手去摸,觸手有些冰涼,竟然是半化不化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