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臺階,蘇勤便不得不暫時停住了腳步。
不是他抵受不住那倍增的壓力,而是他無法想象出,僅僅一個臺階就提高一倍的壓力,后面的那百余級又將提高多少。
再看旁邊同時邁步的王大順,那一臉錯愕的表情,也證明其遭受了相同的境遇,看來這種變化并非只出現在自己身上。
“怎么辦?按理說不該一層只差就差出這么多倍的壓力,這樣算來別說是登上第七層了,就是想要走到六層都猶如登天啊。”
蘇勤稍一遲疑的功夫,鐘鼓齊鳴之聲再次傳來。
咚!嗡!
剎那間,壓力再次暴增。
“糟糕,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壓迫至昏迷,離開此樓了?”
他心中又是一緊,越發不知道該如何行動了。
見他不動,王大順也同樣不敢移動,一雙眼圓睜著,不知所措。
就在兩人遲疑難行之時,一股靈魂波動忽然間傳來,直傳入二人心底:“年輕人,先退回來吧,我來教你們如何登上五層。”
“什么人?”蘇勤連忙轉頭看去,正見到一名先前還選擇停留于四層的中年魂修站起身來,悠悠然朝這邊走過。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受人之托來幫忙的就是。聽我一句勸,先把腳收回來的好。”那人仿佛怕秘密外泄,始終用靈魂波動來交談,只讓蘇勤與王大順二人聽到。
“好,我就相信先生一次。”蘇勤立刻依言而行,腳步收回之后,壓力頓時減輕,恢復到了可承受的范圍內。
王大順也亦步亦趨,將腳收回,隨即一張臉上的緊張表情也顯見舒緩。
“來,先看我走一遍。”
那中年魂修下顎留著一撮短須,靈魂傳音的時候語氣很平穩,仿佛對于攀登鐘鼓樓早已駕輕就熟。
只見他來到樓梯前,腳步一動,趕在兩次鐘鼓齊鳴的中間,匆匆登上了十幾個梯級,最終穩穩停留在一個臺階上。
咚!嗡!
他剛一站穩,下一輪聲音也恰好來到。
但那男子的表情卻沒什么變化,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半點壓力,反而還有種舒暢快意之感。
而聲音一過,他繼續向上猛沖,又是十幾個梯級,再次停住,鐘鼓聲又適時到來。
如此停停走走,不過八九次,那人就已然去到了第五層的樓口處。
“怎么樣?看明白了么?”他并不進入五層,而是轉過頭回望蘇勤、王大順二人,認真地問道。
“好像明白了一些。”蘇勤多少看出些端倪,又不敢確定,遲疑著回答了一句。
“嗯,不明白是正常的,我再走一遍給你們看。”
那人點點頭,開始抬步回返,又經過了八九次鐘鼓敲響,便已重新踏上了四層的樓板。
“咦?”這一次,不用他再向上攀登,蘇勤便已覺得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順子,你等一下,我先試試看。”
他囑咐一句,隨即趕在下一次鐘鼓聲結束的當口,猛然展開了靈雀變身法,“嗖嗖”數步躥到了第十四級臺階上。
這個時候,距離下一次鐘鼓齊鳴還剩一點點時間,但他卻停住不動了,仿佛是在等待。
咚!嗡!
鐘聲與鼓聲依舊保持著固定的頻率傳來。
“壓迫力消失了?”
感受著那獨特的變化,蘇勤大喜過望。
這可是進入鐘鼓樓以來,第一次出現毫無壓力存在的情況。
如果這種情況能持續下去,豈不是代表他可以一直留在這里接受那滌蕩之力,直到樓頂的石飛舟與獨勝春二人再也敲不動鐘、擊不動鼓為止。
但下一刻,那短須男子的提醒聲傳來:“別停留久了,機會只有一次,下次的鐘鼓聲,壓力就會恢復。”
“原來是這樣。”
蘇勤聞言立刻再次奔跑起來,趕在下一次鐘鼓聲到來前,站到了另一處臺階上,第三十三級。
咚!嗡!
這里果然又和之前一樣,毫無壓力存在,只有一股醇厚的靈魂滌蕩之力,沖刷得蘇勤一陣神志清明,連思維速度都敏銳了幾分。
至此,他也確信了方才觀察到的信息,匆匆朝短須男子投去一撇感激的目光,隨即也停停走走地向上躥動,不一刻便也來在五層的樓口。
“喂,蘇勤,等等我啊。”
這時候,王大順反而急了,因為他到現在也沒抓住關鍵的技巧,只看到蘇勤輕輕松松地就走上樓去,腦海中一片云山霧罩。
“順子,別急,我這就下來接你。”
蘇勤失笑著搖了搖頭,又原路返回,按照剛才的方法,每一次都踩在特定的階梯上,必過了所有可能到來的巨大壓力,站回到王大順身邊。
見他聰明如斯,短須男子笑著點點頭,隨即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年輕人,你剛才上去過一次,可看清第五層的情況么?”
“第五層的情況?看到了一點,怎么了?”
蘇勤已經確定,這人是友非敵,聽到此言心知對方言必有物,趕忙追問。
“看到就好,那你應該知道,上面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了吧?他們之中兩個魂士四階,一個五階,是此次鐘鼓樓大會登樓競爭中的熱門人物,同時也被宋麒暗中拉攏過,要對你們下黑手的。本來我受人之托,務必要保你順利完成登樓之舉,可惜雙拳不敵四手,先前和他二人相拼過一場,受了不輕的傷,勉勉強強才能保證留在四層不被傳送出樓外,一直等到你們到來。”
那人說話的時候已然顯露出氣息散亂之相,果然所言非虛。
“怪不得剛才那三人的實力怎么看都有些弱,宋麒知道我和順子在一起,也見識過我們的實力,不應該只派三個雜碎來才對,現在看來居然是這樣,上面還有更強的高手等著我呢。”
蘇勤在將最后一人送出塔時,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此刻放才明白真相。
“嗯,剛才那三個人的確弱了些,但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差勁,只不過是遇上了你們兩個小怪物而已。其實我原以為你倆還需要幫忙的,想不到你們自己就能輕松解決,到是免得我一個不慎也昏迷出塔,不能夠提醒你們登樓的方法了。”短須男子感嘆道。
“先生還是少說幾句話,保留點力氣吧,有您的這番提醒,蘇勤足感盛情,下面的事情就讓我們倆自己解決。”
蘇勤趕忙安慰一句,隨即轉向王大順。
“順子,追得上我的速度么?等一下你跟緊我一點,我在哪一層樓梯停下,你也就在那里停,我走,你也跟著走,明白么?”
“噢,明白。”王大順其實不算蠢笨,就是反應有時候慢半拍,性子太單純了。
“走!”看他似乎真聽明白了,蘇勤也不耽擱,拔腿就上。
嗖!嗖!
王大順果然追得夠快,元力戰鎧覆蓋于雙足上,絲毫不比靈雀變的速度慢,與蘇勤一前一后站上了十四層臺階。
“咦?怎么沒有壓力?好舒服”
鐘鼓之聲傳來時,王大順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感覺到靈魂有種塵污盡去之意,不由得呆愣愣問了一句。
蘇勤卻沒回答,默默計算著聲音消散的時間,在一切重歸安靜的一剎那,腳步再動。
他已經一來一回走過了兩遍,這第三次更是輕車熟路,猶如在自己后花園中閑庭信步。
這一幕,看得四層中另外兩名魂修羨慕不已,但他二人根本沒聽到短須男子與蘇、王二人的對話,更看不出那登樓之法的奧妙,只能夠干瞪眼,還不好意思上前來詢問。
況且就算他們問了,短須男子也不會說,反而還要設法阻止他們上去,畢竟機會是有限的,多一個人上去了,城主府賜予的獎勵就要被攤薄一分。
此刻,在鐘鼓樓外,余露站在余言明的身旁,神情緊張,看到似乎有人在反復沖刺第五層,便向余言明問道:“爹,你說蘇勤他們兩個怎么樣了?現在正走向第五層的兩個人,是不是他們啊?”
“呵呵,是,當然是了。”余言明的語氣很肯定。
“真的?您怎么知道?難道您能夠直接從光斑的外形判斷出來?”余露還沒太看明白,以為那些光斑是按照登樓者的相應體貌呈現的,而父親則是通過這一方式判斷蘇勤的動向。
“嗐,傻孩子,那些光斑那么小,誰認得出來。爹是熟知你錢叔叔的風格,看出來剛才就是他在教授蘇勤登樓的方法,所以會知道。”余言明的語氣充滿了溺愛,看向余露的目光卻帶上了一些復雜之意。
他說的“錢叔叔”,便是拍賣行請到的那位魂修,錢供奉,同時也是指點蘇勤的短須男子。
這父女倆說話輕松隨意,并不覺得蘇勤二人能進入第五層是什么大事。
但其他人卻不同了,看著那兩道即將進入第五層的光斑,紛紛驚呼起來。
因為如果再加上這兩個人,就將有五個人踏上第五層了,這種成績,可是往年里極少出現的。
通常來說,同一批參與大會的魂修里面,能有一二人完成此事便是極限了,三個人都屬于少數情況,四個人的就更不用提。
但現在是有五個人齊登五層,這場面可就壯觀了。
“看來這一屆的大會,很可能有人上到六層啊,到時候城主開出的待遇,嘖嘖,想想都心動得不行。”
許多人都推測起來。
但沒有人知道,正要登上第五層的蘇勤與王大順,即將面臨著怎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