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的作為實在出乎蘇月夕的意料。
畢竟,即便她已經親眼見過蘇勤與蘇豪的一戰,清楚蘇勤有跨境界挑戰的能力,但像馬光這種刀頭舔血的亡命徒,手中還有一桿凡階中品的兵刃,又怎么是蘇豪能夠相比的,就算她本人與之一對一搏殺也不會輕松。
但是她無論如何沒想到,蘇勤直接一個人沖了上去,連小金都不打算叫來。
“小子,你太自以為是了,區區元氣境中期就敢獨自挑戰我?你殺了我的手下,就拿命償吧!”
馬光長槍一抖,身體自馬背上高高躍起,凌空一擊,槍尖直指蘇勤面門!
一瞬間,一片極端強悍的元力包裹住他的身軀,純白已然化為熾白,宛如一團火焰,陣陣強烈的壓迫氣勢急速散開。
“元力戰甲!”
蘇勤一眼認出了馬光的那副姿態,竟是將元力包裹于體表,形成一套同時提高防御、力量與速度的虛幻戰甲。
這不是武技,而是一種只有元丹境以上的強者才能使用的能力,而且也并非每個元丹境強者都可以領悟,其幾率連一成都不到。
類似蘇豪、蘇月夕這些宗家驕子也不會。
想不到這個馬光居然掌握了,看來并不能將其當做尋常馬賊去對待。
“骨化銅!”
蘇勤想都不想,直接開啟練體秘技,銅黃色的光芒覆蓋上皮膚,使得他的力量與速度也同樣暴增。
感受著來自骨骼中的強橫力量,他確信自己正面硬拼絕不會輸給對方。
“血殺刀經第四式,刀光血影!”
他直接跳過了前面三式,用出了媲美五品武技的第四招。
剎那間,一片猩紅之色遍布骨刀,白骨與鮮血形成了最契合的一幕,刀鋒前的空氣都仿佛被血色侵染,塌陷翻滾。
槍尖與刀鋒相撞,聲音凌厲尖銳,刺耳轟鳴。
“哼,力氣不小啊,不過跟我打,你還差得遠呢!”
馬光感覺到手心一震,長槍幾乎要把持不住,不由得面色陰寒,運力將槍一抖,彈開骨刀,隨即槍身后撤,重新蓄力猛刺。
但蘇勤狡猾地一個上步挺身,直接搶到長槍籠罩的圈子內,進入長兵器的死角區域,同時將骨刀交于左手,架起槍桿,右手翻掌成花,元力如潮水般涌向掌心。
“排山倒海!”
他曾與不止一名元丹境初期強者交手過,深深知道這個層次的厲害,必須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搶攻。
棄刀用掌,卻是他為了要保存力量,血殺刀經雖然凌厲絕倫,但對元力的消耗太大,即便有不斷運轉的修羅戰訣補充,也不是這時候的最好選擇。
馬光于危急之中橫槍下格,以槍桿擋住了蘇勤的手掌,但明暗兩重勁力交替,破壞力實在驚人,竟然將槍桿打出了一絲細小的裂紋。
“好兇猛的一掌!”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絕不能夠以尋常眼光去對待。
“燎原槍!”
多年的亡命生涯讓他明白,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此刻手下怎么怠慢,飛速后躍的同時,渾厚的元力涌入槍身,槍尖再次向前探出,劃出一道道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圓弧,與空氣發生劇烈摩擦,短短二三息時間便已通紅如火,仿佛燎原之勢,向蘇勤再次襲來。
“血殺刀經第五式,血雨腥風!”
蘇勤也絲毫不敢大意,排山倒海沒能擊中對方,立刻骨刀重回于右手,使出直逼五品武技巔峰的第五招刀法。
槍與刀又一次交擊轟鳴,血光卻沒能擋住烈火的侵襲,輕輕一撞便被轟散!
“糟了!叫你這笨蛋逞能!”
不遠處仍在與絡腮胡子廝殺的蘇月夕,偶然瞥見了這一幕,頓時失聲驚呼。
但就算她想要趕來救援,一時間也是脫身不開。
原來那絡腮胡子也掌握了一些獨特的手段,雖然不能正面與她硬撼,但兩把鋼叉舞動開來,也把蘇月夕的短刺徹底防御在兩尺之外,根本沒被刺中過。
而只要蘇月夕試圖拉開距離,他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糾纏上來,竟然也是盼望著馬光能先挑了蘇勤,然后和自己一同夾擊蘇月夕。
“小子,你完了!”
一槍奏功,馬光臉上的陰冷之色更濃,手腕一震,槍尖竟一化為三,分別刺向蘇勤的眉心、咽喉、胸口。
鏘鏘鏘!
對于他追命般的凌厲攻勢,蘇勤卻并未慌張,挽刀成花,血雨腥風連使三遍,這才將三道槍影盡數擋住。
“哼,我看你的刀還能使到多快!火燒天下!”
見他以快打慢,馬光厲喝一聲,槍尖抖成密密麻麻的一片虛影,猶如火雨漫漫,怕不有千百個之多,直接把蘇勤從頭頂到小腹的所有要害都籠罩住,每一處地方都可能成為被攻擊的目標,根本讓人分別不出孰真孰假,少擋下一處,都會有受傷的危險。
“既然你虛虛實實,我就用一針見血,直指中央!”
蘇勤心知,對方招式如此兇猛,已經是槍法中的絕大殺招,這時候再保留實力就是傻子了。
于是他干脆用出了血殺刀經第六式,也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強一式,一針見血!
骨刀被他雙手握持,刀尖直指向前,迸射出一條筆直的刀氣,目標直奔馬光持槍的雙手,無視一切自身被刺中的可能,包含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尋常的刀法多以劈砍為主,但此招另辟蹊徑,竟是化刀為劍,以劍招施展刀法的凜冽。
這一刀,灌注了蘇勤近半數的元力,經脈瞬間變得空蕩下去,連丹田中的元力漩渦也黯淡不少。
但效果顯而易見!
在刀風的壓迫下,馬光不得不將力量向中央收斂,最外圍的槍影開始消散,繁星般的點點槍尖一個個淡出蘇勤的視線。
最后,當刀尖終于撞上槍影的一剎那,火燒天下也已然被徹底破除,所有虛影全部還原為最原本的一支槍頭,與骨刀針尖對麥芒。
“嘶!”
馬光倒吸一口冷氣,簡直有種要失手把槍丟掉的沖動。
方才那一道細如針尖的刀勁攻入槍身,瞬間破除掉槍上的一切力量,直接沖進他掌心,立刻將他手上的血液都逼迫得要涌出體外,仿佛不見流血誓不罷休。
一針見血,犀利如斯!
但緊接著,伴隨一聲低低的輕響,蘇勤手中的骨刀,其刀尖處也短了一截,一片細碎的灰白色骨粉落下,竟是沒能抵抗住那劇烈的碰撞,被槍頭戳碎。
“不要怕,繼續跟他斗,刀打爛了,師父再給你煉一把!”
刁狂的聲音適時于心中響起,解除掉了蘇勤的擔憂。
“小子真是有點底牌,既然你暗藏了如此手段,就不要怪我用絕招了!星火燎原!”
馬光不愧經驗豐富,立刻重整旗鼓,槍尖猛朝地面一點,身形高高躍起,凌空下擊。
這一次,與他剛剛躍離馬背時的那一槍絕不相同,雖然看起來看還是簡簡單單的一槍,甚至連半個槍花、半點虛影都沒有,但身處下方的蘇勤卻隱隱看出,那槍身是在以一種幅度極小卻頻率極高的方式抖動,每一個瞬間都在積蓄著無比強大的力量,一旦擊中目標,積蓄的這些力量全部爆發開,便會有如一點最熾熱的星火墜地,瞬間爆發成燎原之勢。
“一針見血!”
蘇勤沒有躲,依舊使出血殺刀經第六式,硬碰硬與之對撼。
他并非不想躲,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一槍根本躲不開。
對方的身體已經與槍合二為一,精氣神匯聚,把自己徹底鎖死,無論往哪個方向移動都會將其牽引過來,只有正面碰撞,以力克力。
這一次他干脆把所有元力都抽空出來,灌注到刀上,盡一切可能提高招式的威力。
依舊是槍尖對刀尖,這已然是兩件兵器的第三次碰撞,但爆發出的聲音比前面兩次加在一起還要巨大,連蘇月夕和絡腮胡子都被震得耳鼓發痛。
他手中的骨刀也再一次被擊碎許多,刀身五分之一的部分都消失掉,雖然還能繼續使用,但也已達不到凡階下品了。
不過馬光比他更慘,即使是用出了燎原槍法中的絕招星火燎原,但血殺刀經的威力依舊不是他可以抵擋的,手掌再一次被針尖般的力量攻入,頓時無數的血珠被徹底逼出了體外,染得他雙袖盡是猩紅,就連那桿長槍也再不能夠把持住,被他撒手間拋飛,不知落到了哪一處院落中去。
噗通!
跌回地面的他無比狼狽,臉色紅了一紅,隨即變得慘白,連身體外的元力戰甲也于閃爍中消失,傷勢和消耗都絕對不輕。
“馬光,別掙扎了,就算你現在打算帶人撤離此地,我也不可能饒過你的,你一定會比那些無辜的村民死得更凄慘。”
蘇勤本該乘勝追擊,直接把馬光斬殺。
但是他還沒邁出步伐,便已瞥眼了后者眼中那一抹有些瘋狂的光芒,顯然馬光還沒有放棄!
于是他故意面色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同時腳下以穩定的節奏,邁著不徐不疾的步伐向其靠近,想要擊潰對方最后的一絲信念。
踏踏踏!
絕招被破,兵器離手,耳中又聽到如此的話語和腳步聲,馬光的信念的確被擊潰了。
一個領悟出元力戰甲的元丹境初期強者,還是在兵器等級占優勢的情況下,正面攻擊輸給了一個元氣境中期的少年,這一瞬間他的所有得意與驕傲都被掏空。
不過蘇勤還是錯估了他,這個兇悍的亡命徒在信心喪失之后,竟然爆發出了最后的瘋狂與決然。
“呼!”
嘴巴一張,一枚雞蛋大小的白色圓球脫口而出,馬光竟然把自己的元丹逼出了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