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剛一入廳,便被扣了頂大帽子下來。
他本來見那青年男子約有二十出頭,身材挺拔勻稱,模樣也甚英俊,一身華衣襯托的氣質不凡,所以心中惡感不深。
而旁邊的女子也是身著一襲百花裙,容貌清麗,一雙翦水青瞳動人心神,讓人自然而然生出親近之意。
但那句不問緣由的質問一出,蘇勤的神色立刻陰沉下去,鼻中冷哼一聲,道:“我本以為,蘇氏宗族能在滄焰國名列三大世家,必然是治家有方,公平,公正,不偏袒。但想不到,第一見到宗家的各位,就這般不問青紅皂白地隨便安插罪名,簡直是給整個宗族丟人,實在可笑!”
“你說什么?我不分青紅皂白?我給宗族丟人?”那男子臉色鐵青,下意識連跨兩步,雙拳緊握,就有動手的意思。
但蘇勤根本看都不看他,直接向上首的兩名老者行了個禮,說道:“這兩位就是宗家的大人了?小子蘇勤,方才那句話并非有意冒犯,只不過有些人的言行實在太過卑劣,身為宗族的一員,不得不指出一二。”
“呵呵,都是年輕人之間切磋交流,有輸有贏很正常,蘇豪你就不要再提了.”上首的一名老者立刻笑著開口。
隨即他又轉向蘇顧:“呵呵,蘇顧族長,你這獨生兒子果然一表人才,先不管武功如何,至少一張嘴巴真是伶牙俐齒,連身為宗家年輕一輩佼佼者的蘇豪都要吃虧啊。”
他這一說話,蘇豪臉上更掛不住了,但也知道想借著練武場的事發難再不可能,于是又指著蘇勤,扭頭向上面說道:“涂老、華老,打人的事情我就不說了。但如果烏山分家就是想派他跟咱們一同去往古墓,恐怕會拖后腿的,還請三思。”
“古墓?什么地方?”蘇勤還不知道這些人剛才究竟在商量什么,聞言不由得一愣。
剛才說話的老者正是姓涂,略一沉吟,轉向蘇顧道:“蘇顧族長,此行之事的確要慎重些,蘇勤資質不錯,但畢竟年紀太輕,就算我全力照顧他,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啊,更何況還有宗家這么多弟子要同去。”
“這個請您放心,”蘇顧一臉的誠懇,“犬子前段時間剛參加過柳城安排的烏山狩獵戰,還拿到了我們這片獵場的第一名,在外行走,自保方面完全不成問題的,懇請再帶他多經歷些磨練,增長見聞。”
原來他們所說的古墓,地點處在滄焰國與鄰國交界處,屬于烏山山脈,最近一段時間才被人發現,尚未開啟,不過據說是一位數百年前的武道強者所留,墓中定然有不少遺寶,這一次宗家派出一批弟子前去墓中歷練,不過對于周圍的地理不太熟悉,這才先到烏山鎮來盤桓一陣,順便要求蘇顧提供一位向導。
這種好機會,蘇顧自然想到了親生兒子,這才叫他過來給宗家兩位老者見一見。
而這會兒也正有四叔蘇偉小聲給蘇勤做著解釋,讓他了解情況。
見蘇顧態度誠摯,涂老也有些猶豫,跟華老對視一眼,然后就想答應下來。
但就在此時,蘇豪再次說道:“蘇顧族長,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們烏山這種小地方,弄個所謂的狩獵戰能有多少兇險?就算蘇勤取得第一名,也算不了什么。我們去的地方,可是一位強者的墳墓,不說里面會有多少機關,單是來自其他勢力的競爭也會非常激烈,萬一有人實力不濟,丟了性命,這責任可不能讓宗家背啊。”
涂老微微皺眉,但心里也著實無奈,這個蘇豪是宗家大力栽培的人才,甚有地位,他不過是外姓人,即便負責帶領宗家弟子去往古墓,但也不好過于斥責后者。
被一個小輩這樣說,蘇顧也是非常尷尬,論輩分他雖然比蘇豪高,但地位上就不行了,即使占了主人的身份,也不便說什么。
這時候反倒適合蘇勤來說話。
想了想,蘇勤道:“說吧,你認為我怎么樣才有去的資格?”
見他終于“上鉤”,蘇豪嘴邊露出個得意的微笑,走到大廳正當中,雙手環抱于身前,淡淡說道:“你來和我打一場,能擋住我五招,就給你這個資格!”
蘇勤瞥了他一眼,哼笑一聲,竟轉身徑直走向廳外,同時丟下一句話:“這里地方小,施展不開,咱們去外面打,不必限定招數,只要你能贏我,此事再也不提!”
他擺出如此狂傲的姿態,頓時把蘇豪氣得牙根癢癢,心里暗道一聲:“好啊,是你要求放開了打的,等下我顯露出了元丹境初期的修為,你可不要后悔!”
其實蘇勤本沒必要非得在這種事情上斗氣,甚至他對于那古墓原本也興趣不大。
但剛才在聽完蘇偉的解釋后,刁狂的聲音居然從心底傳來:“小子,你不是想給你爹治傷么?驅煞丹的材料不好找,就算去最近的柳城也未必能搜集齊,不如就到那墓中去看看,或許能有。”
它很早之前就從蘇勤口中得知了蘇顧受傷的事情,不過以它的能力也找不到其他辦法驅除煞氣,只能煉制驅煞丹,所以這時候才出言提醒。
正因為此,蘇勤才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一定要跟蘇豪打一場再說。
“呵,有點意思!”
涂老已經知道了蘇游被蘇勤輕松擊敗的事情,見蘇勤敢用這種語氣接受蘇豪的挑戰,心中頓時來了興趣。
蘇顧是蘇家唯一被告知林家高手之死的內幕的,當然蘇勤并沒有說刁狂的名字及來歷,只說是一位神秘的高人出手以后便即離去,所以他也對兒子的實力最放心,能獨力與一群元丹境初期以及元氣境后期的高手周旋,這種事情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有把握做到,所以這時候絲毫沒有表現出擔心。
見到蘇顧眼中那一抹莫名的意味,烏山分家的人都變得放心了許多,居然搶先出廳而去,在外面空地上圍觀起來。
不多時,就連蘇杰等人也聞訊而至,將場地外圍擠得滿滿的,顯然白天那兩場他們還沒看夠,想再看看蘇勤是怎么戰勝宗家更強的年輕高手的。
宗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們這些分家之人向往的地方,一個在滄焰國都赫赫有名的龐大勢力,如果能成為其中一員,簡直可以在整個國家中隨意行走,無人敢于輕易招惹。
所以,分家對于宗家一向是保持敬畏的,在很多人看來,那里必然人人都是強者,只能用仰視的目光去看。
尤其蘇顧被蘇沐天打傷的事情,也給烏山分家上下帶來了不小的陰影,仿佛無論分家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過宗家。
但蘇勤今天就要證明給他們看,即便是那些一出生就受到良好待遇的宗家人,即便是那些年紀輕輕就能獲得大量資源培養的宗家子弟,也同樣能被戰勝。
望著從廳中緩步而出的蘇豪,蘇勤目光平靜,雙臂放松垂于身側,對于蘇游等人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他完全無視。
甚至他這會兒想的都并非是要怎么打敗蘇豪,而是在擔心等下究竟能不能保持住修羅戰訣的修煉狀態。
畢竟就算已經把這門功法掌握住,可以使之無時無刻不在運轉,但那僅限于平時,想要在激烈的戰斗中也能維持住,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也是他之前跟蘇游等人動手時,為什么招式都很簡單的原因之一。
“此次交手,僅屬于同宗子弟間的切磋,都不要傷及對方,否則一定報上宗族嚴懲!”涂老看出蘇豪目光不善,又終究對蘇勤的實力不了解,怕后者吃大虧,便語氣頗為嚴厲地提醒了一句。
“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蘇豪隨口答應著,但看那說話時的眼神,完全感覺不到他會留手。
蘇勤則完全不答話,目光凝聚在蘇豪身上,同時魂力散開,集中于后者身周。
這是刁狂教給他的一種用靈魂輔助戰斗的方法,可以更好地判斷對方的招式動作,提早做出應對。
“呵,果然是個魂修,就是不知道他要學習哪一門分支?”
先前坐在蘇豪身邊的女子,雖然始終一言不發,但一直都在觀察著蘇勤,這時候感應到他的魂力,眼睛眨了兩眨,露出很感興趣的神色。
“鬼哭掌!”
蘇豪完全沒有自恃身份先讓一招的意思,一上來就打出一門宗家絕學,空氣中頓時響起陣陣有如鬼哭之聲,攝人心魄。
這門武技,掌上的威力其實并不大,重點就在于這股聲音攻擊,許多不熟悉的人對上了,就會產生一瞬間的失神,然后便被他的掌勢擊中。
此刻場中一些修為較弱的人甚至產生出了幻覺,看到有鬼怪之物正向自己撲來,紛紛失聲驚呼。
涂老和華老都緊緊皺眉,覺得他直接使用這種招式有些欠妥。
但蘇勤仿佛絲毫不受影響,目光中連一絲恍惚都沒有,反而流露戲謔之意,很干脆地打出了最拿手的一招,排山倒海!
雙掌相交,元丹境初期對元氣境中期,鬼哭掌對排山倒海,蘇豪竟然先倒退出了一丈遠距離,落在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