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坑的跡象
“是的，請問…”
“我是武陵分局的文警官，剛才有人報警說，你們那里發生了斗毆事件，我們的警員已經過去了嗎？”
“沒有，要不要…”
“沒事，我們會到醫院做筆錄，如果有需要，到時候會請你們協助調查，謝謝。”文靜掛斷了電話，“沒事，至少，他們沒有立刻報警。”
“如果他們明天報警呢？”石小寶開始后怕了。
“小寶，別怕，巖滾今天不報案，明天報案的幾率就小了很多，何況，他是小偷，不是什么好鳥，可能還有案底在身，不報案也不稀奇，再說，江湖上的事情江湖了，那廝既然是道上混的，多少還是會守一些江湖上的規矩。”王蠢安慰道。
“呵呵，你可別奢望一個小混混守江湖規矩，不過，那家伙是個小偷，有案底是肯定的，所以，多半不會報警。”文靜笑道。
“那就好，嚇死我了。”石小寶一臉心有余悸的表情。
“嚇死你了？你砍人的時候，可不是這表情！”想到石小寶當時那窮兇惡極的表情，王蠢一陣后怕，萬幸沒有搞出人命來，要不然，事情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王蠢和石小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而文靜有潔癖，獨自在洗手間洗了足足半個小時這才出來。
天色微亮的時候，文靜把王蠢趕走了，讓他們各自回家。
“蠢哥，文靜是不是怪怪的？”出門之后，石小寶朝文靜的房門吐了吐舌頭。
“什么怪怪的？”王蠢一愣。
“他砍人的時候，樣子好嚇人…”
“你砍人的時候樣子很可愛嗎？”
“咳咳…”
“好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你自己小心一點，這幾天別在街上晃蕩，避避風頭。”
“明白明白。”
離開了文靜居住的小區之后，王蠢和石小寶分頭各自回家。
王蠢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就近買了一籠豬肉包子，囫圇吞下，回到房間里面，胡亂洗了個澡，把血衣扔掉，便躺在了床上歇息。
砍人的一幕如同電影一般在王蠢的腦海之中不停的回放。
想到石小寶那歇斯底里的瘋狂和文靜那從容不迫的殺戮，王蠢背脊就一陣發冷，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兩個朋友骨子里面居然如此的暴力血腥。
奶奶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迷迷糊糊之間，王蠢睡著了，在夢中，他看到一個身材雄偉的大漢指揮著千軍萬馬在戰場上廝殺，鋪天蓋地的軍隊如同螞蟻一般在大地上瘋狂的撞擊，血流成河，尸積如山，空中的飛箭如同飛蝗一般，遮天蔽日…
“啊…”
王蠢猛然從床上坐起，一身大汗淋漓，短褲都濕透了。
今天上不上班呢？
王蠢看了一眼外面逐漸黯淡的太陽，一陣猶豫。
按理說，應該要暫避一下風頭，萬一點子背，被巖滾的那群小混混看到，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旋即，王蠢打消了這個念頭。
首先，巖滾一群人對他并不熟悉，當時斗毆的時候，極為混亂，對方不一定能夠記住他的長相，刮了胡子，更加不認識，而且，他上班的時候，都是身著保安制服，一般的人，壓根就不會注意一個保安。
其次，巖滾一群人昨天被他們暴揍，今天應該不會去希臘神話尋歡作樂。
當然，最重要的是，王蠢要領那筆中特碼的巨獎。
九萬二啊！
想到即將到手的巨款，王蠢心情好到了極點。
梳洗一番后，王蠢直接穿上了保安制服出門。
“劉伯，兌獎了沒有？”王蠢還沒有進希臘神話的大廳，就先到電話亭那里報道。
對于王蠢來說，希臘神話門口的報亭，就是一個消息的集散地。
“兌了，哎…”劉伯一臉垂頭喪氣。
“哈哈，劉伯，下次多買一點就是，機會還會有的。”王蠢知道劉伯是在追悔買少了,安慰道。
“對，下次看準了就買幾百。”劉伯一臉發狠。
“劉伯，我昨天買了二千三百元的23號。”王蠢一臉得意道。
“你就吹吧，陳經理說，你買的是25號，根本就沒有買23號特碼。”劉伯一臉嗤之以鼻。
“什么？！”王蠢大驚失色，頓感不妙。
“如果你真中了，希臘神話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
“我真買中了23號特碼，我還看到他記單了。”想到那近十萬大洋化為泡影，王蠢頓時大急，爭辯道。
“王蠢，我看了陳經理的單，你買的是25號。”劉伯一臉同情的看著王蠢。
“不，我買的是23號！”
王蠢一臉抓狂，歇斯底里道。
現在，王蠢已經可以肯定，陳經理要吞下他那筆獎金，他可是親眼看著陳經理寫單，當時王蠢還確認了一下，生怕陳經理寫錯，那可是白紙上面寫下黑字，他絕不可能看錯，畢竟，他可是投入了全部的家當。
王蠢立刻用電話亭的座機撥打了陳經理的電話，但是，當他電話剛打通，才開口說話，陳經理聽出他的聲音后，立刻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王蠢至少了打了超過十個電話，陳經理都不接電話，到了后面，直接就關機了。
王蠢上班也沒有心思，坐在希臘神話大廳里面等待陳經理，度日如年，但是，自始至終陳經理都沒有出現。
王蠢心情越來越差了。
在外人看來，王蠢是一個膽小怕事有些猥瑣狡猾的年輕人，但是，那只是王蠢的利益沒有受到損害時候的一種表象。
昨天，王蠢為石小寶出頭爆發，一馬當先，就是王蠢性格典型的寫照。當王蠢得知自己會被人揍得死去活來之后，立刻就變得不顧一切。
文靜曾經評價過王蠢：堅強，忍耐，意志力強，看見好東西會雙眼放光，被欺負的時候會韜光養晦，耍橫的時候會滿地打滾，生氣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奸詐的時候會背過去偷笑。
無論是文靜還是石小寶，他們都知道，王蠢生氣，后果很嚴重。
現在，王蠢生氣了。
如果是三百兩百，王蠢也會忍氣吞聲，哪怕是三千，以王蠢那忍耐的個性，也不會與陳經理這樣的人發生沖突，問題是，現在不是三百兩百，也不是三千兩千，而是九萬二，加上王蠢的本金，是九萬四千三百元，對于王蠢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在下班之前，王蠢都是在煎熬中度過。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王蠢一直都在反復問自己如何面對這件事。
如果是巖滾那樣的小混混，王蠢會毫不遲疑的提著刀上收賬，但是，陳經理不是巖滾那樣的小混混，他雖然不是大哥級別的存在，在江湖上，卻是極有影響力，很多來希臘神話消費的江湖大哥，都與他稱兄道弟。
魯莽采取武力收賬，也會授人以柄，畢竟，沒有人相信他下注了二千三百元，就連電話亭的劉伯也不相信。
在所有人眼里，他王蠢下注，從未曾超過五元。
如果要錢，就得有讓人相信的證據。
證據！
王蠢眼睛一亮，他想到了陳經理昨天寫單的時候，鋼筆沒有水，讓他到電話亭劉伯那里“拿”了一支圓珠筆。
可以肯定，陳經理的鋼筆和電話亭的圓珠筆絕對不是一樣的顏色，那么，也就意味著，陳經理的單應該是兩種顏色，而且，劉伯那里還有賒賬記錄，劉伯也可以作證。
除了寫單，大堂的監控錄像也記錄了當時的經過。
監控錄像肯定是無法看到具體的字跡，但是，至少可以證明當時陳經理的確是用了兩支筆寫單。
如果陳經理要偽造單據，很可能忽略字跡的兩種顏色！
“陳經理，得罪蠢哥，你會死得很有節奏感！”
王蠢厘清了思路之后，立刻跑到監控室，把昨天陳經理寫單換筆那一段時間的監控錄像下載到網絡上，然后，又跑到電話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劉伯。
王蠢必須要說服劉伯相信，因為，劉伯是一個關鍵性的人物。只要說服了劉伯，王蠢等于有了群眾支持，要知道，劉伯可是這一帶的“新聞聯播”，事無巨細，只要是劉伯知道了，街坊鄰居就知道了。
要想逼迫無恥陳經理就范，老老實實給錢，首先要從碼民方面擊潰他，因為，他寫單賺外快，本就需要與一些碼民接觸，如果失去了信譽，他也就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了。
劉伯的電話亭里面有一臺破舊的筆記本電腦，是劉伯孫女送給他消磨時光的，平時用希臘神話的無線網絡看新聞電影打發時間。
王蠢把經過詳細描述之后，又把剛剛上傳到網絡的視頻打開，不用太多解釋，見多識廣的劉伯就相信了。
“狗日的陳經理，當初他來上班，一看就不順眼，油頭粉面的，果然不是好東西。王蠢，你放心，劉伯支持你，這賬本你先收著做證據…嗯，我幫你簽字證明…”
對于劉伯這種正義感過剩的退休老干部，最喜歡倚老賣老，自然是不會把陳經理放在心上。
義憤填膺的劉伯在賒賬本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屬實！劉伯。
“劉伯的字真好！”王蠢夸贊道。
“當年我當鄉長秘書的時候，為了做好當領導的準備，練習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劉伯一臉追憶的表情，神采之間，一絲落寞。
“…”王蠢立馬逃之夭夭，他知道，再不走，劉伯的話匣子就要打開了。按照劉伯的意思，他是當縣委書記的料，但他退休的時候，也只是個鄉長秘書。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時候。
在這段期間，陳經理一直沒有出現，而劉伯則是開始不遺余力在街坊鄰居面前黑陳經理。
通過劉伯的不懈努力，除了這條街道，就連希臘神話的員工都知道陳經理坑了王蠢一大筆錢，一些坐臺的小姐都知道了。
很多人都對王蠢表達了慰問，而更多的人，則是向王蠢請教買馬的心得，詢問是不是有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