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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大丫頭

  柳若娟這貌似為采蓮開脫的話,不僅沒有讓柳大太太放松,反而讓柳大太太更深地皺起了眉頭。()

  “什么意思,什么拿去周轉周轉?”柳大太太皺著眉看看采蓮,又看看柳若娟。

  采蓮臉色灰白,聽柳大太太這樣問,卻是連冤枉也喊不出來了。柳若娟則是做出一副自悔失言的樣子,似乎是才發覺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二丫頭,你們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柳大太太略提高了聲調,這一次,是直接問柳若娟的。

  柳若娟的身子抖了抖,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薄毯的一角,樣子十分的緊張。

  “娘,并沒有什么事瞞著娘。…采蓮…服侍了我這些年,非、非常精心周到。我的一應東西,都在采蓮手里管著。她、她有時候手頭緊了些,實在沒法子…”說到這,柳若娟就頓住,不肯再往下說了。

  不過,這些話也足夠了。

  “你是說,采蓮拿了你的東西出去當當、換錢?”柳大太太就盯著柳若娟問,聲音越發的尖銳起來。()

  “娘,采蓮她,只是應急。過些日子,肯定會還回來。”柳若娟急忙就向柳大太太解釋。

  “我竟然不知道,”柳大太太冷笑,目光從柳若娟身上移開,落在了采蓮的身上,“二姑娘說的,可是實情?”

  “太太,”采蓮此刻臉色灰白,額頭卻已經滿是冷汗,她上前跪爬了兩步,向柳大太太磕頭,“…只有兩次,真的只有兩次,婢子實在沒了路。過后,都好好的還了回來。…這次婢子委實是冤枉的。還是婢子發現姑娘那兩只鐲子不見了,那玉也不是婢子拿的,是…是、肯定是有小人陷害婢子…”

  采蓮并不怕柳若娟,但是卻怕極了柳大太太。

  “就是說,二姑娘說的都是實情,并沒有冤屈了你了。”柳大太太冷冷地問。這個時候,柳大太太就想起以前偶爾聽到的三言兩語來,說的是采蓮。()采蓮這個丫頭,幾乎沒什么缺點,一方面將柳若娟照顧的很好。一方面對柳大太太忠心耿耿。然而,采蓮卻有一樣嗜好。沒事的時候,采蓮愛與人玩個葉子牌。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說法。好多丫頭仆婦私下里頭還流傳著一個消息,采蓮并不是簡單的玩葉子牌。采蓮是好賭,而且賭的還不小。只是這件事,很少能提到柳大太太跟前。畢竟,采蓮是柳若娟的大丫頭,也是柳大太太得意、看重的人。采蓮又性格潑辣。極不好得罪的。

  采蓮抬起頭,看了眼柳大太太,立刻就被柳大太太臉上憤怒、冷酷的表情給嚇到了,說話也越發的不利落。

  “呵呵。”柳大太太冷笑,“好個無恥大膽的奴才,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這般欺辱起二姑娘來了。當我是死人不成!”

  柳大太太這么說著。看見采蓮就跪在腳邊,氣的就抬起腳來,將采蓮踢了一個跟頭。采蓮被踢翻了。()慌忙又跪倒,卻是連哭也不敢哭的。

  “姑娘的東西,你就隨便拿出去使用了。你當你是個什么東西。是我抬舉了你了,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來人啊,把這奴才給我拖出去,打她二十板子!”

  柳大太太一聲吩咐,就有婆子上前,不顧采蓮的掙扎,就把采蓮往外面拖。

  采蓮一開始還向柳大太太求饒,很快就發現柳大太太絕不會心軟,忙就轉向了柳若娟。

  “姑娘,姑娘,好歹在一起這么些年,一塊兒長大的,婢子再也不敢了,求姑娘跟太太求個情。婢子做牛做馬報答姑娘…”柳大太太盛怒之下吩咐人打的二十板子,自然不同于上次給柳三太太等人看的那幾十板子。采蓮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她如果這樣被拖出去,就再也沒命回來了。

  柳若娟坐在炕上,卻似乎是嚇呆了,根本就沒聽見采蓮的央告。

  采蓮見求柳若娟竟也沒用,這個時候她已經被拖到了門口,就看見了柳若媛。()采蓮又忙向柳若媛央告。雖然是伺候柳若娟的大丫頭,本應該對柳若娟最為忠心,但是采蓮卻是個極有眼色、極有心計的丫頭。她知道柳大太太偏心柳若媛,對柳若娟只是淡淡,因此她平常極力討好柳若媛,比對柳若娟更甚。上次柳若媛和柳若娟姐妹在過繼柳玉汶的酒宴上鬧出來的事,采蓮的言行,正是她一貫的表現。

  只是,不管采蓮嘴里央告的如何可憐,柳若媛卻是無動于衷。但是與柳若娟不同,柳若媛并沒有假裝沒聽見采蓮的央告。

  “這么可惡的東西,還不快拖了出去,讓她在這里號喪,成什么樣子。”柳若媛就皺眉道。

  那幾個婆子得了柳若媛這一句話,更加的心里有數,對采蓮更加不容情,就有人拿了破布塞住了采蓮的嘴,一面抓了采蓮的頭發,如同拖死狗般地將采蓮拖了出去。

  “…她這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么就從來沒聽你說起過?”柳大太太就問柳若娟,神態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好歹是個姑娘,是我生的,怎地就這般的懦弱,任這么一個毛丫頭欺負到這樣!你、你呀,可真替我長臉!”

  柳大太太氣得抖著手,手指就戳到了柳若娟的額頭,留下一道血痕。()柳大太太這是氣的狠了。

  柳若娟就又垂了頭,一面雙手捂住臉,身子抖抖的,嚶嚶地小聲哭。

  柳大太太就又罵了柳若娟兩句,這才慢慢鎮定下來,想起柳若姒和柳若姍還在場。

  “你們瞧見了,可別說你們二姐姐。咱們家里祖傳下來的規矩,待下人最寬和仁慈,可也不能太縱容了奴才們,讓他們爬到咱們的頭上去。”柳大太太就扭過身來,做出語重心長的樣子,跟柳若姒和柳若姍說道,“你們二姐姐就是太寬厚了…”

  柳若姒和柳若姍交換了一個眼色,都齊齊稱是。只不過兩人心中卻大不以為然。柳若娟這樣,哪里算是寬厚那,分明就是懦弱不堪,賞罰不明。柳大太太分明也是這樣認為的,只不過為了面子上好看,拿寬厚的的話來搪塞人罷了。

  一會就工夫,就有一個婆子進來,在柳大太太跟前低聲回稟了幾句。原來采蓮上次挨板子雖然是擺樣子,畢竟是受了傷,如今傷上加傷,這頓板子又打的格外的狠,采蓮作為柳若娟的大丫頭,平常吃穿用度也堪比那一些富戶家的正經千金了,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打。因此,“出氣多、進氣少,眼見著怕是活不成了。”

  聽了婆子的稟報,柳大太太臉色微變,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立刻讓人送到外頭去,免得留在府里晦氣。…拿幾兩銀子埋了,不用再來回我。”柳大太太就吩咐給婆子道。

  婆子會意,忙答應了退出去。這也是柳大太太常用的手段,看著人活不成了,就送到府外,等人死了,隨便拿幾兩銀子埋到城外的亂葬崗上,就算完事。只是,那拿了銀子辦事的人,許多時候卻不耐煩等人死透,就有的從府里拉出去,直接就扔到亂葬崗了事,回來只說事情辦妥了,從中還白撈了幾兩銀子的好處。

  這些事情,柳若姒原本并不知道,還是近來跟常嬤嬤說閑話,常嬤嬤告訴她的。常嬤嬤以前就知道這些事,卻因為柳若姒還小,心智不成熟,不肯跟柳若姒說。如今,常嬤嬤也是看著柳若姒能立事了,才肯跟她說起這些,不過是告訴她后宅的殘酷。

  柳大太太就又隨便安撫了柳若娟兩句,說這兩天就另撥選忠心能干的大丫頭來服侍柳若娟,隨后,柳大太太就起身。

  “你們二姐姐身子還沒大好,這件事又傷了心,先讓她好好歇歇。等明天,你們再來看她吧。”柳大太太就對柳若姒和柳若姍說道。

  柳若姒和柳若姍也就起身告辭。

  等眾人都走了,柳若娟抖動的肩膀才漸漸地停了下來,她緩緩地抬起頭,臉上的淚痕卻早就干了。柳若娟在屋里四下看了看,又往門外瞧了瞧,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

  “姑娘,采蓮姐姐死了,那件事總算是遮掩過去了。”就見一個小丫頭走進來,在柳若娟身邊低低的聲音道。

  “是她自己找死,怨得誰來。”柳若娟冷笑道。

  小丫頭忙就附和,一面抬起眼來看了柳若娟一眼,不由得微微有些發怔。

  “怎么了?”柳若娟目光一閃,問道。

  “姑、姑娘臉上的傷,一點兒也看不出痕跡了那。”小丫頭心里打了個突兒,忙就陪笑道。

  “快拿鏡子來給我看看。”柳若娟忙道。

  小丫頭答應一聲,轉身去拿鏡子。剛才,看了柳若娟那一眼,她突然發現,柳若娟臉上和眼神中的那種冷酷,竟和柳大太太的一模一樣,因此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柳若娟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也多虧了她機靈,這樣支吾過去。

  二姑娘并不比大姑娘好服侍那,以后可要小心了。小丫頭輕手輕腳,心里暗暗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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