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閣分為前院與后院,前院是做生意的場所,到了晚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常,而后院則黑暗安靜,與前院形成強烈對比。姚黃踩著班駁的樹影,走到院子里最高的一棵大樹下,抬頭。衣袂飄飄的美人坐在枝頭,眼角掛著一滴淚珠欲落不落,讓人心疼。
姚黃一縱身落在美人的身邊,也不說話,只抬頭望著星空。半晌,先開口的是美人。
“師傅,我騙了你和大家,我其實是個男人。”
“我知道。”姚黃道,“別忘了我是學醫,看人體的骨骼就能夠判斷出男女。”
“那豈不是一開始師傅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么不揭穿我?”
“你想隱瞞,我尊重你的意見!”不能直說自己想看熱鬧。
“…師傅,謝謝你沒有揭穿我,謝謝你教我武功,還有,謝謝你給我報仇的機會。”
“說這些話,是不是下一句就要同我告別了?”
“師傅,對不起,我會回來的。”
“雛鳥長大了是要展翅高飛,我不會阻攔你的。而且我已經沒有可教你的,回不回來都沒有關系。”
“我一定會回來!”樸青陽發誓般地道,“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不回到你的身邊我又能到哪去?”
“我這個師傅根本就沒有怎么盡到做長輩的責任。”姚黃臉紅了,她根本就是以玩鬧的心思收的徒弟,而徒弟如此誠摯地對她,讓她很不好意思啊。于是轉移話題。“你什么時候走?”
“我明天進宮拜謝皇上,后天一早帶了爹娘和姐姐的骨灰離開京城。”
清剿了綏王爺的勢力后。樸青陽向皇帝表明了身份,請求皇帝為樸家平反。皇帝早知道樸家的冤屈,立刻下旨為樸大人洗脫罪名,并且封賞補償樸青陽。樸青陽拒絕了賞賜,決定將父母與姐姐的骨灰帶回家鄉安葬。皇帝依然賞賜了一個輕車尉的虛職給樸青陽。并且讓手下幫助樸青陽整理樸家人的尸骨——罪犯的尸骨都是隨便丟棄在亂葬崗的,樸青陽還是在成為姚黃的徒弟變成自由身后才尋找到他親人的尸骨,簡單掩埋了。
想到嚴厲的父親慈祥的母親溫柔和姐姐以及下落不明的大哥,想起曾經幸福溫馨的過往,樸青陽眼淚控制不住,再次滑落。
姚黃嘆了口氣,拍了拍樸青陽的肩膀:“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樸青陽聞言。忽然張開雙臂將姚黃抱在懷里,腦袋埋在姚黃頸部,無聲地啜泣起來。姚黃被樸青陽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想要把人推開,不過肩膀上濕潤的溫度讓她停止了動作。嘆了口氣,姚黃任徒弟摟著自己,四十五度仰望星空,心里面重復唱著: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你。你是男人…”司空信手指著樸青陽,一臉的不置信以及“你欺騙了我感情”的表情。虧他曾經還把樸青陽當做他的夢中情人,沒想到樸青陽竟然是個大男人。想到自己對一個大男人起了心思。司空信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樸青陽不好意思地對著司空信一干人等笑了笑:“以我當時的處境,只能隱藏身份,還請各位原諒,我不是有心的。”
雖然穿上了男裝,但那窈窕的身資與出塵的氣質,怎么看怎像仙女啊!眾人皆移開了視線。女孩子們是因為嫉妒,為什么一個男人比她們的腰還細,比她們的皮膚還要好?男子們則是惋惜,為什么這樣一個美人不是女子?其中獨孤宇的心情最是復雜,在養傷期間,樸青陽對他的照顧,讓他對樸青陽產生了朦朧的情意與好感,結果心動對象竟然是個男人!獨孤宇認為這肯定是上天認為他對師妹不忠心的懲罰,決心以后一定要對師妹一心一意,其他女人在好也絕對不能動心。姚黃則是心中得意,這偽娘是她親手塑造出來。
樸青陽離開了,宋茗倩也離開了,她隨左劍心去了洛陽,帶走了她在太原的大半產業——三個人中,她選擇了左劍心,這個她最初的愛戀也是一直住在他心里面的人。她雖然對另兩個人也有感情,但感動居多,并非純粹的愛戀。宋茗倩一直是很聰明的女孩子,當她認真面對感情問題時,不用多久就理順了自己的感情。獨孤宇和管翔飛尊重宋茗倩的選擇,黯然卻真心地送上祝福。如同原著一樣,宋茗倩將一直暗戀獨孤宇的貼身丫鬟小蟬留給了獨孤宇;管翔飛被皇帝招攬,后來一直駐守邊疆,到死也沒有回過內地。
劇情全部結束,壓在姚黃的心上的大石頭全部移除了,心情一好,修為蹭蹭往上漲,姚黃感覺自己的修為已經超過了獨孤宇等人。姚黃想著出去轉一轉,把歡喜閣的事務交給信任的手下管理,帶著簡單的行李一個人離開,也不管自己離開后會不會影響歡喜閣的生意——柳如梅是歡喜閣的招牌,很多客人都是為了看她一滿而來的。姚黃走過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踏遍了景色怡人的五岳;她感嘆錢塘潮涌的壯闊,也沉醉于西子湖的迤儷;她在漫漫黃沙間高頌“大漠孤煙直”,也在繁華市景處低吟“舊時王榭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當她感覺到疲憊回返歡喜閣時發現歡喜閣的生意不但沒有下跌反而比她在的時候還要火暴,驚訝了!
“老板,你回來!”龜公看到身穿男裝的姚黃,眼睛一亮歡快地跑了過來。
“周二,怎么這么多人?”
“老板,這些人都是來看云飄姑娘跳舞的。”
“云飄?誰啊?閣子里面新進的姑娘!”
“不是,”龜公搖頭,臉上掛上神秘的表情,“老板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哦?難道是我認識的人?”姚黃疑惑地走進歡喜閣的大門,抬頭向歡喜閣中央的舞臺望過去,只見舞臺上一個粉紅的身影翩翩起舞,如同花園中的精靈又如同月光中的仙子,美得不似人間。
這,這不是她的偽娘徒弟嗎?
被小蟬點到名的貴嬸是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婦人,她是茗倩的奶娘,從小將茗倩照顧到大,感情非同一般。
“你這丫頭說了半天不口渴嗎?你不渴,小姐也會口渴的,快去泡壺茶來給小姐喝。”打發走了聒噪的小丫鬟,貴嬸才轉身對茗倩憐愛地問道:“二小姐,真的沒事嗎?”
“奶娘,您放心,我沒事,都習慣了,不是嗎?”茗倩笑得有點落寂。
貴嬸輕嘆一口氣,心里充滿了對茗倩得憐惜和無奈:可憐的孩子,夫人為何不能坐下來好好地看看她的小女兒呢?其實二小姐不丑,長發遮掩下的面容雖然稱不上絕色,但也精致耐看,嘴角的兩點黑痣非但沒有破壞整體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幾分機靈可愛;圓潤的身材雖然不象時下姑娘們的纖細柔美,但也并不是夫人所形容的臃腫不堪呀。論才學,二小姐更是深藏不露,比大小姐高出不知多少倍。有這樣美好的女兒,夫人應該感到驕傲才對呀,為何她要被世俗的眼光所蒙蔽呢?
就在貴嬸發呆之際,一只雪白的信鴿飛了進來,看過信鴿帶來的信函,茗倩欣喜地跳了起來:“奶娘,快幫我準備衣服,我要出門。”
貴嬸認命地從衣箱中取出一套男子的衣服:“二小姐,你畢竟是個千金小姐,千萬不能在外惹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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